【江山·根與魂】【寧靜】黿汁狗肉,沛縣的名片(散文)
提到沛縣,人們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狗肉,尤其是黿汁狗肉最為出名。相傳黿汁狗肉起源于秦朝時代,其烹制秘方是祖?zhèn)飨聛淼?,故而一直到現(xiàn)在,賣黿汁狗肉的還是只有樊氏家族一家獨大。他們的狗肉產(chǎn)業(yè)在沛縣也是創(chuàng)造了一個又一個的輝煌成就。他們在肉狗養(yǎng)殖、加工、銷售,形成了完整產(chǎn)業(yè)鏈的生產(chǎn)體系。當(dāng)然,近水樓臺先得月。他們每天都會把當(dāng)天加工好的黿汁狗肉真空包裝好發(fā)往全國各地之前,拿出剛出鍋的一部分在門市部銷售。每天下午,無論冬夏,還是刮風(fēng)下雨,等待著嘗鮮的食客們都排成了一條長龍,黿汁狗肉也因此打造成沛縣一張靚麗的名片。
黿汁狗肉之所以能夠經(jīng)得起市場考驗,絕妙之處還在于熟透了的狗肉細(xì)而不膩。在于它香氣的內(nèi)斂。即使人將鼻子湊到狗肉跟前,也只能聞出隱隱的清香。而嚼在嘴里,香噴噴的滋味幾乎用言語都無法描述。也是因為其獨特的味道才受到無數(shù)人的青睞。
每一種事和物的起源都有它非凡的經(jīng)歷,黿汁狗肉也不例外。“豐沛一家”,這是了解這方面人文歷史的口頭禪。豐是豐縣,沛是沛縣。這兩個縣本是毗鄰而居,各自安好,卻因為一個人讓本無瓜葛的兩個縣城扯上了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當(dāng)時他出生在豐縣,是因為被秦兵追殺,不得已才逃到了沛縣。他一直在沛縣長大,直到經(jīng)營起一座江山,在回家時留下了千古絕唱:大風(fēng)起兮云飛揚(yáng),威加海內(nèi)兮歸故鄉(xiāng)。后來才有豐沛一家之說。這個人就是在楚漢相爭中挫敗西楚霸王項羽,奠定西漢王朝宏偉基業(yè)的劉邦。黿汁狗肉的起源也與劉邦有著剪不斷的關(guān)系,只不過在口口相傳中,被賦予了濃郁的神話色彩。
相傳劉邦已經(jīng)年過三十,仍然一事無成,其身價充其量只不過是混到了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泗水亭亭長。他整日游手好閑,領(lǐng)著一群結(jié)義兄弟在城里廝混,或領(lǐng)著他們在家里吃吃喝喝。幾年下來,把他嫂子吃得嚇破了膽,看見他們來,不是躲開,就是拿著勺子敲得鍋沿叮當(dāng)響。一群哥們就在這種他們家人都不待見的陰霾下渾渾噩噩著。他們也想出人頭地,曾商議著迫于秦朝的統(tǒng)治而起義,但耳聞目睹過他們的殘暴行徑,春秋大夢又止于巫山,一次次燃燒的火種被自己清醒的意識澆滅。
其中有一個名叫樊噲的人。他可不想這樣潦倒躺平下去,他還要掙錢養(yǎng)自己的老娘,還要娶媳婦生孩子延續(xù)香火,過正常人的日子呢。于是就操起賣狗肉的營生。
樊噲的狗肉嚼起來香。劉邦把自己不當(dāng)外人,認(rèn)為既然是結(jié)拜兄弟,自然是同甘共苦,肝膽相照,于是他經(jīng)常白吃樊噲的狗肉。日子不可長算,時間久了,樊噲就感到心疼??墒撬灿X得很奇怪,每一次去集市上叫賣,只要沒有劉邦先品嘗,生意都慘淡得一地雞毛。只要劉邦吃上一塊,立馬就引來一群人來購買,直到售罄。也就是說,只要劉邦吃了他的狗肉,他就沒剩下過。如果這一天他沒來吃,那生意就是老太太彈溜溜——沒個準(zhǔn)信。
可是樊噲還是不信這個邪。終于有一年夏天,他被劉邦吃霸王餐的行為惹怒了。頭天晚上,劉邦問樊噲準(zhǔn)備第二天趕哪個集市,樊噲早就做足了功課,深思熟慮之后,決定這一天甩掉像影子一樣的劉邦,撒謊說去河西市場。那時候沛縣有兩個集市,趕河西的集,不需要渡河,而趕河?xùn)|的集,要渡河才能過去。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渡河去了河?xùn)|的集市。
樊噲來到集市上,見其它生意人還沒有到來,就撿了一個黃金位置擺開了攤子。隨著時間的推移,集市上的人慢慢增多,可是來來往往的人就像沒看到樊噲的狗肉一樣,即使從跟前經(jīng)過都懶得理會。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直到太陽偏向西南方向,集市上的人逐漸散去,樊噲一兩狗肉都沒有賣出去。他無助地蹲在攤子旁,渾身的筋脈像被無形的力量抽空了一樣,
正在樊噲灰心意冷的時候,劉邦走過來了。他是從河西集市上趕過來的。他們四目相對,劉邦第一眼看到的是樊噲失魂落魄的眼神。劉邦可不顧及樊噲是啥想法,一根筋地認(rèn)為,是把兄弟就應(yīng)該兩肋插刀,有一口吃的也要共享。他一看到樊噲就埋怨開了,責(zé)備他既然臨時改變計劃,不告訴他一聲,害得他多跑了十幾公里的路。他說這下倒好,正在餓頭上,至少要多吃他半斤狗肉。
樊噲知道自己是動的小九九,才讓他覺得是陰差陽錯。他雖然嘴里低聲下氣地道歉,心里可不這么想。但他轉(zhuǎn)念一尋思,這么熱的天,狗肉一點都沒有賣出去,放一個晚上就變餿了。與其白白丟掉,不如讓他吃個痛快,這樣也能做個順?biāo)饲?。于是樊噲主動提出,為了彌補(bǔ)自己的過錯,讓他吃個夠。
劉邦一點也不客氣,抓起一大塊狗肉就往嘴里填。二斤半狗肉下肚,正饑腸轆轆的劉邦就打起了飽嗝。也就在這個時候,狗肉突然散發(fā)出撲鼻的香味。這種讓人欲罷不能的味道鉆進(jìn)集市上每一個人的鼻孔里,使他們直覺勝過山珍海味,以至于走過路過不能錯過,否則會終身遺憾。于是他們頓著香味向他的狗肉攤子聚攏來。他們?yōu)閾尩靡环萑绱嗣牢兜墓啡?,擠破頭,打破了腦袋,直到樊噲將狗肉賣個光,賣個凈,賣得一點都不剩,還有一些沒有買到的食客們?yōu)樽约簛硗淼男袨楹蠡诘竭B連跺腳,退而求次地用舌頭舔樊噲攤子上的狗肉殘渣。
樊噲這一刻手里攥著大把的細(xì)軟銀兩,精神頭也上來了。此時他才想起來,從河西到河?xùn)|是要渡河的。而那個上了年紀(jì)的艄公要照料他的孫子,只是早晨和午飯后才擺渡。疑惑著問劉邦是怎么過河的。劉邦告訴他有一個大黿魚馱他過來的。樊噲不相信。劉邦就告訴他說,狗肉也賣完了,沒有啥心思了,就和他一起回家吧。讓他眼見為實,看看那個黿魚是怎么馱他們過河的。
劉邦和樊噲說說笑笑來到河岸邊。不一會兒,樊噲果然看到一個巨大到狀如簸籃的黿魚慢慢浮出水面,緩緩向他們靠攏。待它到了岸邊,他們兩個一起坐在它的脊背上,輕輕松松過河而去。
從那以后,只要有劉邦在,就有這么一個黿魚帶他過河。樊噲心想,他每天趕集都去得早,回來得晚,根本用不到黿魚,何不把它捕上來,和狗肉一起煮了,這樣還節(jié)省很多成本。他這樣想,也這樣做了,那煮出來的黿汁狗肉不知道要比原來單純的狗肉強(qiáng)多少倍。當(dāng)然味道好,賣相好,也賺了不少錢。
有一天劉邦走到路上,突然聽到蒼天之上有聲音傳來。他說,他好心好意馱他們過河,為何恩將仇報,把它給殺了。劉邦早就知道樊噲做的這一切,也責(zé)成他不地道,但生米煮成熟飯,也無法彌補(bǔ)?,F(xiàn)在劉邦突然聽到這種聲音,他知道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就脫口而出,說誰吃了你,你就吃誰。
樊噲當(dāng)時把黿魚肉煮了,把挖出來的內(nèi)臟掛在樹杈上。時間久了,有一段腸子經(jīng)過風(fēng)化變成了一條蟒蛇,而且是巨蟒。他得到了劉邦的口諭,一點都不心慈手軟,吃得路斷人稀。只要有人提起這件事情,都嚇得瑟瑟發(fā)抖。
有一年,身職為泗水亭長的劉邦奉命押送一群勞工去修驪山陵墓。適逢天下大雨,他們一干人等遲遲不能到達(dá)。論大秦律條,但凡遲到者皆是死罪。劉邦不想連累他們,就告知實情,讓他們別白白送死,各自逃命去吧,他獨自一人去復(fù)命。眾人沐浴劉邦高山流水般的恩典,知道他夠哥們義氣,誰都不肯離開。眾生商議準(zhǔn)備陪著他東山樹旗。他們一群人走到芒碭山時,劉邦就看到了這條吃人無數(shù)的巨蟒。但巨蟒看到劉邦的剎那,萎縮成一條小得可憐的蛇。
劉邦提劍走到它的跟前質(zhì)問:“是你小小東西吃得路斷人?。俊?br />
小蛇連連點頭。劉邦怒氣沖沖地吼道:“我宰了你?!?br />
“斬頭篡頭朝,斬尾篡末朝?!边@時候,蒼穹之中深邃而不可測的地方傳來空洞的聲音。
“我讓你腰斷兩截?!眲钫f完,手起劍落。
“還我命來?!鄙n穹之中繼續(xù)發(fā)話,氣勢上咄咄逼人。
“深山漫野哪有命還?”劉邦搶白道,一桿子指到看不見的地方,“平地還命?!?br />
劉邦一語中的。果然在大漢鼎盛時期出了一個劉平帝。接下來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是王莽篡朝。直到若干年后,劉氏勢力才平定叛亂,重拾舊山河。
這種傳說畢竟是神話,樊噲自創(chuàng)黿汁狗肉是一個毋容置疑的事實。也是從那時起,揭開了狗肉黿汁味的新紀(jì)元。
黿汁狗肉有多種吃法,其中最為大眾認(rèn)可的是用燒餅夾著吃,這樣能把狗肉的美味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也正因為如此,故有:狗肉上不了桌之說。
經(jīng)過長時間的磨合,現(xiàn)在被稱為吃貨的人們早已擯除一切不和諧的因素,沖破了人們根深蒂固的世俗觀念和膚淺的認(rèn)知。狗肉不僅堂而皇之地上了餐桌,而且還是婚喪嫁娶及生日宴的一道硬菜。他們把一盤子狗肉端上桌來,上面再撒一層去除膻味的花椒,人們饕餮的吃相早已把老祖宗留下來的習(xí)俗拋到九霄云外。
楚漢有相爭,豐沛無界限。林蔭下,小路旁,當(dāng)豐沛之人提到豐碑一樣存在的黿汁狗肉時,就有了共同的話題,他們各抒己見,滔滔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