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憶】走向那拉提(散文)
傳說當年成吉思汗的一支大軍西征,行經(jīng)風雪彌漫的天山深處,將士饑寒交迫,疲憊不堪。未料翻過一座山嶺,云開日出,突現(xiàn)一片莽莽草原,溪流淙淙,芳草連天。武士們不由得大叫“那拉提(有太陽)!那拉提!”于是當?shù)鼐兔澳抢帷绷恕?br />
——題記
新疆的遼闊,給走過這片土地的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新疆的壯美,更讓人喟然慨嘆。那湛藍澄澈的天池,那碩果累累的葡萄溝,那熱浪炙人的火焰山,那天造地化的坎兒井,那頹垣斷壁的交河古城,那空明浩渺的賽里木湖,都讓人心笙激蕩,沉吟流連。然而,伊犁河谷、那拉提草原,卻更令我神往。
一個初秋的早晨,我自烏魯木齊西行,一路飛奔,眼前除了“空曠”,就剩“蒼涼”。下午進入伊犁河谷后,頓覺柳暗花明。得天獨厚的河谷氣候,造就了這片富庶肥美的塞外江南,有“不到新疆不知祖國之大,不到伊犁不知新疆之美”一說。沿途所見,果然開眼。良田萬頃,溪流縱橫,綠蔭蔽路,秋花吐鮮。尤其是那公路兩邊掛滿枝頭的紅殷殷的蘋果,令人垂涎。這使我想起峻青的《秋色賦》,仿佛進入了秋日的膠東平原。
經(jīng)過近千公里的行程,到達伊寧,已是黃昏。伊寧是伊犁哈薩克自治州的首府,也是林則徐曾經(jīng)發(fā)配的地方。拋下一身旅塵,我漫步城中,瀏覽這被稱為“花城”的美麗。伊犁河從城南緩緩流過,城內(nèi)小溪娓娓絮語。寬敞的馬路白楊夾道,干凈整潔;幽靜的街巷小橋流水,綠蔭人家。最愛那小溪邊一排排垂柳,樹身高大,柔枝婀娜,比江南的柳樹還要嫵媚。走在街頭,仿佛就在江南水鄉(xiāng)。
次日再從伊寧出發(fā),沿北天山南麓折而向東,經(jīng)鞏留、新源,又是300多公里路程,終于到達位于西天山深處的那拉提草原。據(jù)說這里是新疆諸多草原中最美麗、最有魅力的草原。
我迫不及待地沖向草場,走進青山。
草場狀如一只寬大的搖籃,中間舒緩起伏,周圍青山環(huán)繞。茂盛的青草,與五色的野花交織鋪展,如一幅碩大而多彩的地毯。幾點白色的氈房,鑲嵌在芳草樹蔭里,十分惹眼。乳白色的羊群在草原上緩緩流動,似藍天漂著的云朵。清澈的溪流從草場流過,滋潤著這壯闊的牧場,也為草原添了幾分靈動的韻律。
我在草地上忘情地奔跑,揮舞著雙臂,亮開嗓子吶喊、歌唱,藍天、白云、原野、蒼林……了無回聲。只有流泉為我伴奏,云杉與我共舞。乏了,我躺在草地上歇息,仿佛躺在母親的懷抱,那樣柔軟,那樣舒適,那樣溫馨!
我走向起伏的山坡。這里山勢像膘肥體壯的駿馬,圓潤而流暢。腳下土地像踩著厚厚的地毯,松軟而有彈性。山中古木參天,廣袤而幽靜。聽人說山里有盤羊、有北山羊、還有馬鹿。站在山脊,仰望藍天,方覺天之遼闊;俯瞰大地,始知地之博大。天空如洗,似藍寶石般透藍。矯健的金雕掠過白云,在空中盤旋,像是護衛(wèi)著這片神奇的大地。我坐在橫臥的枯木上,倚在樹蔭里,享受著這一方凈土,一片寧靜,心中陶然。偶爾,山風吹過,風聲呼呼,林濤嚯嚯,如夜聽錢塘春潮,令人蕩氣回腸。站在山嶺,遙望遠方,天山雪峰皚皚,銀光熠熠,崢嶸而冷峻。山上山下是犬牙交錯的樹林,與山間如茵的草地參差相連。斜陽輝映,色彩變幻,時深時淡,好一幅雄渾蒼涼的高原風景畫卷!
草原的清晨,風涼氣清。我穿著風衣,撩開簾門,又走向草場。氈房裊裊升起的炊煙,浸潤著誘人的奶香,飄溢在料峭的晨風里。小溪邊,山坡上,羊兒在靜靜地吃草,馬兒在悠閑地踱步,它們好早哇!一縷清風,揭去那層覆蓋在氈房上的薄薄的輕紗,燦爛的朝陽便溫柔地傾瀉出光的瀑布。這晨光穿透山梁上蒼勁的古樹,在草地上拉出長長的樹的剪影。遠遠近近,帶露的山花,白色的氈房,粉色的木屋,潺潺的溪水,馬背上唱著牧歌的哈薩克姑娘……都沐浴在這金色的陽光里。我仿佛在神話中漫游,身心漸漸地沉醉了!
啊!那拉提,我多想長久地依偎在你的身旁,聞你這幽幽的奶香,聽你這溪水的歌唱,看你這鷹飛草長,沐你這晨曦的陽光!我愿將我的靈魂,融入在你這神奇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