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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曉荷·人世間】鄰居家的貓(散文)


作者:老鼠的親兄弟 秀才,2526.86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408發(fā)表時間:2024-09-18 18:11:47

我每天早上還沒有真正睡醒,就會被四周的吵聲驚醒。我大門朝北,臨著一條縣鄉(xiāng)道,也是一條市級示范公路。站在門口,可以看到公路那邊四五戶人家。與我家正對著大門的是一戶只有母子倆的人家。那母子倆不是養(yǎng)貓,就是養(yǎng)狗。養(yǎng)不了多少日子,貓狗在公路上歡跑著,一不小心就被汽車輾壓得血肉模糊,讓他們母子好一陣悲傷。悲傷還沒有消退,他們又會養(yǎng)上新的貓或狗。
   我對門家的老太太總以為她家養(yǎng)的貓與狗比別人家聰明百倍,所以做了她家貓與狗是特別受寵的。那老太太早上起來,就是找貓或狗聊天,聲音很響亮,過往的人都會聽到。有時過往的人會反駁一句:“難道你家的貓(或狗)比人還聰明?”那老太太就會呵呵地大笑著,向來人敘述她家的貓或狗究竟聰明到怎樣的境界。那種境界,好像人也無法達到。
   我聽到老太太的話,是不怎樣放在心上的,不過,我倒真地不以為貓與狗就比人類愚昧。貓、狗、人是無可比性的。達到人的境界的人,一般是不會拿人與貓與狗相比的。但貓、狗、人也有可比性,他們都是地球上的動物,并且他們都有性行為。
   我對門的老太太年輕時是很會“偷男人的”,她與相好在牛欄里、野地里也經常讓人發(fā)現的。從這一點上來說,我并不覺得人比貓與狗偉大在何處,高尚在何處。不過,人是可以追求人之境界的。也就是說人在追求人之境界時,是個糾結而又矛盾的生物體。
   我這樣的思緒是不會與對門的老太太去分享的。我在鄉(xiāng)鄰間,幾近于啞子,很少開口說話。
   而我家四周都是人家,住在我家西側的一戶人家,原來是與我家同住一座八間老宅里的,在八間老宅里,我與那戶人家門對門,后來老宅拆除,各自蓋了小樓房。那戶人家的男人已經七十多歲了,不過在村上做保潔工作,每天早晨四點多鐘,我就會被他將掃把丟進垃圾車里,哐當一聲響吵醒,我就不情愿地坐起來,很想再睡一會兒,可四周已經響起各種聲響了。吵聲已經無法讓我安靜地睡一會兒了,只好起床,戴上近視眼鏡。
   那天我剛剛走到客廳里,就見一只赤黑相間的貓從我家的窗戶上跳了出去,我這才想起,昨天晚上我又忘了關窗戶了,以至老太太家的貓又鉆到我家來。按理貓上我家來,也沒有什么可以非議的,可我一直不喜歡貓與狗,我覺得它們很容易帶來寄生蟲。而老太太家的貓我更不喜歡。我不喜歡她家的貓,是因為我異常討厭老太太一家子。老太太有三個女兒,兩個兒子。大兒子與我同年,從小就喜歡欺侮我,因為我家很窮,我到八歲上小學,還是穿開檔褲的,到了學校里總是夾著“尾巴”,可同學們很有窺視別人拉尿的東西的嗜好,并且會聚集起許多雙目光,放出異彩,來欣賞我的“尾巴”。所以,我到現在都認為人類是一種動物,很可笑與愚昧的一種動物,很需要向人的境界追索的一種動物。有一回在操場上,有幾個高年級的學生忽悠我與老太太的兒子打一架,我有些怯,擔心自己落敗了,會遭到更嚴厲的欺凌。那老太太的兒子雖然與我同歲,可他是正月初三出生的,我是十月初三出生的,從幼時他就成了我頭上一座山,我面對壓迫我的一座山,很恐懼。老太太的兒子見我怯,一步步逼到我跟前。我忽然生起一股怒火,將外面的破棉襖一脫,沖了上去,撈起他一只腳,咚一聲就將他摔了個仰天。他翻身起來,說我懶皮。可我心里哼了一聲,我已經將身上的那座山掀翻了一次,就不怕掀第二次了,所以我迎上去,一口氣連摔了他三跤,逼到他跟前喝問道:“還來不來,還來不來?”老太太的兒子怯怯地退著,不敢回我一句話。我享受到了勝利者的高傲的姿態(tài),不過我并沒欺壓老太太的兒子,我連想也沒有想過要欺壓他。他在我眼中是個不值一提的貨色,學習上更不是我的對手。我在同齡中的學習近于“無敵”,只是從來沒有人選我為班干部、三好學生。我屬于“搗蛋鬼”,不過,我兒時忽略了人類許多惡習,比如嫉妒。當我在學習上抬起高傲的無視于他人存在的同時,無形中就給自己樹了許多“敵人”,他們隨時會對我進行打擊。1976年秋冬季,我患上了病毒性角膜炎,方言叫“蘿卜花”。那時我家里更加貧窮,我父親在1974年秋季就離世了。我母親是個矮個頭女人,也是個情感雙向癥患者,長兄是個殘疾人??上脒@種家庭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窮到怎樣的程度。母親無力帶我進醫(yī)院治療,一直想一些土法子,可是病情越拖越嚴重。到了1977年2月母親才帶我到醫(yī)院治療,中途我回家住過一個星期,又到醫(yī)院去,直到6月12日,我才重新回到學校?;氐綄W校過了幾天,就遇上一場算術測試,我考了“91”分,第二名是“83分”第三名“74分”。我很高興,真的我很高興。其實,那時我不知道,人性中你得意時,也是別人傷心時,而我那時絲毫沒有學會掩蓋自己的得意。有一天下午音樂課上,我鬧肚子,老師叫同學們起立大合唱,我沒有起身,揉著肚子,老太太的兒子就向老師報告“老鼠的親兄弟”資格太老了,居然坐著不起立。
   下課時我逼到老太太兒子跟前,要揍得他鼻青眼腫,老師趕過來,與我大吵了起來。我打三歲起就常常舉刀沖出去砍殺的,所以,我面對老師,絲毫沒有退卻,老師撲上來,捏住我的臉頰,狠狠地一扭,害得我半邊臉青紫了一個多月才退去烏青與血絲,也造成我一輩子對老太太一家子的仇恨。
   現在我已是花甲之年的人了,老太太家的貓鉆到我家來,我依然不樂意接納。可貓并不知曉人世間的恩恩怨怨。
   那天早上我剛到客廳中,還沒有按墻壁上的開關,只見樓道上沖出一個影子,從窗戶上閃了出去,就知道老太太家貓,昨天晚上又鉆進我家,睡了一個晚上。我家三樓還閑著,堆著雜物,成了老鼠的家園。老太太的貓,肯定進了那樂園里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了。甚至不知度過多少個美妙的夜晚。
   可我也拿貓沒有奈何。
   第二天早上,我起來時發(fā)現窗戶又忘記關了,信手就將窗戶關上了,我就到一樓準備早餐。一會兒我就聽到二樓長兄在喝斥貓,要貓滾遠點。我長兄已經不會行走了,他要趕開貓,只有喝斥。我想到二樓將窗戶與大門打開,讓貓跑回老太太那邊,可是我雙腿行走也不方便,就想稍后再上樓開門。我家三層小樓,臨著公路,第一層就像個地下層,所以大門開在二樓。
   等我做好早餐,拿到二樓,那只貓跑到三樓去了。我沒有再去理會它??墒撬徽煸谌龢墙兄尤徊恢擂D向樓道,轉到二樓來,我感到有些莫名??墒悄侵回堃雇硪矝]有回去,我到三樓想將它趕下樓,可是貓見了我,就鉆到另一房間里,鉆進一堆木料里。
   那只貓居然真的不知道回家的路了。我整個夜晚都被貓吵得沒有睡安穩(wěn)。第二天白天老太太與她的兒子發(fā)現貓在我家樓上,也沒有在意。老太太的兒子也跟我一樣,是個光棍,不過他結過婚,他年輕時,娶了隔壁村上一個傻女人,因他是個矮個頭男人,只配娶個傻女人做老婆。聽說他新婚之夜,老婆不讓他做愛,他強行脫了老婆的褲子,可是他的生殖器是沒用的一只小蘿卜條,老婆罵他用又沒用,還要那樣子做,煩死人了。后來那個女人跟著一個賣老鼠藥的人跑了,生了一個女孩,賣老鼠藥的人又不要了。老太太另一個兒子是服農藥自殺的,那男人也有些傻氣,才上過幾年學,娶了一個不錯的老婆,可那女人說話口吃,否則也不會下嫁給老太太的小兒子。也不知道從那條渠道流傳出來,老太太的媳婦與老太太小兒子晚上的事,有人說那女人看不上老太太兒子,兩人沒感情,老太太兒子后來外出打工,就到處找野花,說要湊足三百個數,但他患上梅毒,老婆知道后,就給了兩條路,要么將自己那根東西剪了,要么離婚。而老太太兒子給了自己第三條路,一口農藥結束了自己欲望無法平息的生命體。
   所以,老太太與她的大兒子在村莊上也不是那樣受人待見的人。
   而老太太與她的兒子見了我,自以為我是個比他們還要不讓人待見的角色,所以,在我跟前那神態(tài)是很高傲的。我要他們母子想辦法將貓弄回去,貓在樓上不知道回家的路了。老太太卻說,她家的貓聰明絕頂,這個夜晚肯定會回去的。
   我擔心又一個夜晚來臨時,被貓叫聲吵得睡不好覺。而我前不久剛剛投出一部中篇小說,又要準備創(chuàng)作一部中篇,晚上很需要安靜。我無法與老太太溝通,就到鎮(zhèn)上菜市場,買了一些小魚,到三樓,將小魚沿著客廳的墻下,擺放到樓道的第六個臺級上,做計已經可以將貓誘到樓道上了,才收起余下的小魚。我也慢慢地將貓的事丟到腦后了。傍晚,我給兄長洗過澡,讓兄長在大門口坐一會兒,老太太也在她自家門口,高聲地對我說,她說了,她家的貓是很聰明的貓,是知道回家的貓,這不,早就回家了。
   我沒有回答老太太,世上許多事,是沒必要讓別人知道真相的,更不可能讓他們明白事物的本質。那樣你會很累。但我是個木納而喜歡思考的人,遇上微小的事,也想索究事物的本質。這一回老太太的貓之所以從我家三樓下來,再回到三樓,不知道回家的路,很有可能是我關上玻璃窗時,它跑下三樓,就往二樓窗戶上沖,沒想到沖到玻璃上了,使它產生了心里陰影,以為從三樓下來,找不到出路了,一心想從三樓回去,可它又不敢從三樓往下跳,只好在三樓哇哇大哭大叫。
   這只貓將玻璃的光明,當著可通向自由世界的光明。遇上了一次碰壁,就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自我。
   我于1981年立志成長為一代杰出的物理學家,可我輟學了。我輟學時,我很迷茫。我哭,我仰天長嘯,命運何其地艱辛,路在何方?
   但我不服。
   我自學了四十四年,依然失敗。在失敗中堅守四十四年的生命,會是怎樣一個生命體?所以,我今天雙腿瘸了,行走在大街上,有些人也會驚嘆,這個人好有氣質。
   我沒有財富可炫,也沒有權勢可威,為什么會流露出讓人驚嘆的氣質呢?其實我真正明白了,人這種動物很容易被“玻璃之光”所欺騙,所引誘,是種極其急功臣近利的動物。更是將塵世間的種種外在美景當著人生追求的目標,最終迷失了自我,迷失了方向。某些位高權重的人,淪為階下囚時,何嘗不昌將玻璃之光當著引他前行的的燈塔之光?
   我明白了我所明白的,整個人就越來越有氣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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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這篇文章呈現了作者豐富而復雜的生活經歷與內心世界。作者身處臨公路的環(huán)境,每天被四周的吵聲驚擾,對門老太太養(yǎng)貓狗的執(zhí)著與炫耀成為生活中的一道獨特風景。文中不僅描繪了老太太與寵物的故事,還展現了作者與老太太一家的矛盾沖突,包括老太太年輕時的不良行為以及其子女的不佳表現。作者回憶起年少時在貧困與疾病中掙扎,卻能在學業(yè)上取得不錯成績,然而年少的得意未曾顧及他人感受,鬧肚子事件揭示了復雜的人際關系。曾經沖動倔強的少年,有著成為物理學家的夢想,卻無奈輟學,自學四十四年未達目標,但這份執(zhí)著令人敬佩。即便如今雙腿瘸了,仍因其獨特氣質引人注目。文章以貓的糾葛為線索,串聯起生活的瑣碎與復雜,折射出人性的多樣和生活的百態(tài)。在這紛繁的生活中,作者有過無奈、有過遺憾,但始終在波折中探尋,在與他人的碰撞中感悟。生活的不如意并非終點,而是成長的契機。就像貓的迷路,人生也會有迷途,但作者的堅持與不服輸,正是在這迷途之中尋找方向的力量。它讓我們明白,保持思考、堅守自我,才能在這紛繁復雜的世界中找到屬于自己的獨特氣質和人生方向。這不僅是對過去的回憶與反思,更是對當下生活的深刻思考,讓我們看到生活的艱辛與美好、挫折與希望交織共存。非常不錯的一篇文章,文章文字犀利,諷刺意味強。佳作力薦共賞,感謝老師賜稿曉荷社團,歡迎繼續(xù)來稿。 【編輯:陌小雨】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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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陌小雨        2024-09-18 18:12:03
  拜讀老師佳作,問好老師!
山本無憂,因雪白頭……
回復1 樓        文友:老鼠的親兄弟        2024-09-18 18:33:31
  謝謝陌小雨老師辛苦編發(fā)。我本來想在文中寫出我的原名“莫大雨”的,怕你誤解,沒用原名。
2 樓        文友:陌小雨        2024-09-18 18:13:45
  這篇文章展現了作者豐富的生活經歷。有臨公路的喧鬧,與老太太一家的糾葛,年少時的貧困與學業(yè)得意,未實現的物理夢等。以貓為線索,折射人性多樣。雖生活波折,但作者堅持探尋,讓我們看到挫折中仍有希望。
山本無憂,因雪白頭……
回復2 樓        文友:老鼠的親兄弟        2024-09-18 18:34:47
  謝謝陌小雨老師,希望明天去買彩票,中大獎。
3 樓        文友:寧再軍        2024-09-18 22:33:43
  鄰居家的人,特別是大兒子,一生的宿敵,像貓-樣趕不走
訴心聲 寧再軍 七絕 淡淡人生淡淡煙,鴻鵠壯志觸心弦。 身微窮奮沖霄漢,金棒紛飛敵眾仙。
回復3 樓        文友:老鼠的親兄弟        2024-09-19 14:36:08
  謝謝先生光臨,敬茶。
4 樓        文友:水中天        2024-09-19 08:39:32
  人和貓狗有相同之處,更有不同之處。文章以鄰居家的貓為主錢,結構嚴謹,串起了一系列深刻的思考。玻璃是客觀存在的,但“玻璃”卻也有引誘和欺騙性,隱喻人和動物一樣容易在某些事情面前迷失自我。佳作!問好老師。
回復4 樓        文友:老鼠的親兄弟        2024-09-19 14:37:01
  謝謝先生光臨,敬茶。。
5 樓        文友:汪震宇        2024-09-19 09:41:17
  這篇文章以作者的周邊生活環(huán)境為切入點,看似在講述鄰里間瑣碎之事,實則蘊含著深刻的人性洞察和對人生意義的思考。作者通過對門老太太一家的描寫,包括老太太的養(yǎng)貓養(yǎng)狗習慣、她的過去以及她子女的各種遭遇,生動地展現了鄉(xiāng)村生活中的復雜人際關系和家庭百態(tài)。同時,作者巧妙地將自己的成長經歷融入其中,如童年時與老太太兒子的沖突、自己在學校的遭遇、家庭的貧困和疾病等,這些回憶不僅豐富了文章的內容,更體現了作者在困境中成長的堅韌。文章最后從貓被困在三樓的事件升華到對人生追求的思考,指出人容易被表象迷惑而迷失自我,使文章具有了一定的思想深度,是一篇富有內涵且引人深思的作品。
回復5 樓        文友:老鼠的親兄弟        2024-09-19 14:39:10
  非賞感謝先生不辭辛苦,閱讀與點評拙作。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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