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有人來提親
作品名稱:無力回憶 作者:良子 發(fā)布時間:2014-08-22 21:02:38 字數(shù):3286
隱菊送重生到大門口,兩人又依依不舍地說了幾句話。重生告訴隱菊:“后天晚上八點我們約到打麥場見面吧。在你家里說話也不方便?!?br />
“可以,打麥場見吧。”那天晚上吃完晚飯,隱菊把自已梳洗打扮得工工整整,準備去打麥場和重生約會。父親和母親都看出了端倪。
“這是去哪兒呀?”養(yǎng)母已猜測著隱菊的可能是去見重生,父親還不知底細,養(yǎng)母故意這樣問。
“爸,媽,今天晚上,背灣村放電影,我想去和幾個同學看看?!?br />
“那就去看看吧。早去早回。”父親憐惜地說。這段時間,中考考完,隱菊還是情緒不夠高漲,恐怕是考得不理想,他不知道重生回來的事。
隱菊來到村邊的打麥場,重生換了便裝等在那里。乘著月光兩人來到一堆麥垛腳下坐下。夜晚清涼如水的空氣把白天的高溫酷暑全驅趕走了。隱菊的心情也愉快了許多。
“你真的一定要上高中?”重生接著上次的話題問隱菊。
“是啊,你我都還小,都要好好再奮斗幾年。高中我是一定要上的。而且我還想上大學,我不想過早結婚,被家庭拖住。重生,你等我?guī)啄旰脝?,至少讓我讀完高中,我們再做打算。你是知道的,我是不會變心的,你好不容易從死亡線上回來了,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財富,我一定要好好地守著你?!?br />
聽了這話,重生卻有些壓抑與退縮。他也愛表妹,愛得死去活來。天昏地暗。以前是,現(xiàn)在是,將來也是。那是他心中永遠的死角。可自已對未來的前途真的沒有多大的把握。這次從戰(zhàn)場下來,看到部隊的那些論功行賞的人和事,一些隱藏在社會各個角落的黑暗與腐敗,包括部隊里,讓他感到人生的機遇和命運的輪轉并不真正掌握在自已手上。表妹還不到十六歲,她未來的變數(shù)太大了。萬一有一天隨著境遇的改變她變卦了,重生不敢想象。表妹一心要上高中,還想上大學,要自已等她七年,或者三年。那么七年或三年后,自已前途又在哪里。是留在部隊,回來種田,還是安排工作都是未知數(shù)。自已目前穿著軍裝是八十年代最可愛的人,自已要脫下軍裝,就什么也不是。對未來他真的不敢想象。
“聽別人說,你今年考高中沒有考好,可能與我有一定的關系。我倆的通信交往是不是影響到你的學習。如果這樣,你上高中后我怕對你仍然造成一定的壓力和影響?!敝厣囂街f,他怕隱菊對這個話題敏感。
“這沒關系,表哥,我的思想也在趨于成熟。我會調(diào)整好自已的心態(tài),讓學習和愛情兩不誤,兩豐收?!彪[菊說。
“那這樣最好?!敝厣槃萃[菊這擠了擠,用一只手摟上了隱菊。兩人都有些激動。隱菊靜靜地抬起臉看著重生,那暗夜里明亮的眼睛和潔白的牙齒。重生想吻一下表妹,但他終究克制住了自已的沖動。
“不早了,我們回吧?!敝厣嶙h。他怕再這樣下去,兩人會更壓抑。
隱菊也響應:“我們回吧。我告訴家里來看電影,這會電影可能散場了?!眱扇艘磺耙缓笙虼遄幼呷ァU媾錾狭瞬簧僭卩彺灞碁炒蹇措娪吧龅娜?。別人看見他倆在一起很詫異,也低著頭向同伴俏俏地訴說什么,不時回頭瞟一眼他們倆人。
第二天,重生和隱菊要好的風聲已經(jīng)在整個村子里風傳著,像長了翅膀一樣。重生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在戰(zhàn)場上作戰(zhàn)時,就下定決心,只要自已活著回來,他要用一生全部的愛包圍隱菊,呵護隱菊,哪怕隱菊考不上大學,只是一個普通的農(nóng)村姑娘。他也要陪伴她一輩子。沖破任何艱難險阻。他只要隱菊,只愛隱菊。此生此世,此情不移。因為他看得出隱菊也是這樣,在他人生處于最低沉、生死未卜的時候,用她少女美好的愛情信念支撐著自已安全活著回來了,他覺得那是一種神奇的力量,無法破譯的神奇力量,正因為至真至純,才有了神靈的加持與護佑。
可現(xiàn)在,重生心里異常沉重。在農(nóng)村,兒女的婚姻大事還是由父母作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占主流,自由戀愛是不被承認,被人唾棄與鄙視嘲笑的。如果隱菊棄學猶可說,那就成了社會青年。如果隱菊不棄學,還做著學生。他和她的愛情只能是見不得光的,是偷偷摸摸的。自已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大丈夫,軍人,被人議論倒無所謂,心愛的隱菊要承受多大的壓力和阻力,甚至別人流言蜚語。這幾天的經(jīng)歷,他已感到隱菊這一年多來承受的壓力及種種。隱菊學習下滑,身體明顯消瘦的原因。重生的思想開始退縮了,他為自已退縮感到可恥與憤怒。
隔了幾天,隱菊要去河邊洗衣服,約重生在河邊的小橋邊見面。兩人坐在小橋下的青石板上有說有笑,談得比較愉快。隱菊的兩只手伸在銀色肥皂泡充滿的盆子里搓洗著衣服,一會兒兩只手已搓得通紅。隱菊不時地抬起頭和重生說幾句話,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重生也幫著隱菊在另一只盆子里洗了幾件衣服。重生不敢和隱菊談未來的事,他怕談到不可知的未來,就會引起兩個人心中的那份沉重與壓抑。
自從重生這次回來探親后,隱菊的身體也恢復了很多。臉色紅潤了,有了血色。晚上睡覺踏實了,吃飯也吃得香了。父親開的中藥基本不吃了。隱菊想到心病還要心藥醫(yī)這句至理名言?!爸厣瑸榱四隳馨舶踩钪貋?,我可在咱們四合村的演營寺許了大愿,求佛菩薩保佑你和戰(zhàn)友平安歸來??磥磉@次佛菩薩可真顯靈了,這不,你真的完整地站在我面前。那天見到你,我以為自已在作夢。改天我?guī)闳パ轄I寺還愿吧!”
“這個,你看我一個軍人,又是黨員,去那地方不合適?!敝厣鷩肃橹f。
“沒事,你仍舊穿便裝就是。這個愿可一定要還?!彪[菊不依不饒。
“那好吧。我聽你的。”“哥!哥……”遠遠地聽見重生小妹妹惠君站在村口朝河邊喊著。
“哎!惠君,我在這兒?!敝厣郎闲颍蛎妹脫]著手。
惠君一氣兩歇地沖到小橋邊來了,站在重生面前時還喘著氣。她剛想說什么來著,一眼看見了橋下邊正在洗衣服的隱菊,欲言又止。
“惠君,什么事,這么急跑來找我?”重生問妹妹。
“哥,媽讓你回去,家里來客人了。”她一邊說,一邊拿眼睛瞄著隱菊。隱菊只是抬起頭,用袖子揩了揩臉,望著重生和惠君說:“重生,要不你先回去吧,姑姑找你去肯定是家里來重要客人了。”
重生又走到橋下小河邊洗了洗手,對隱菊招呼:“隱菊,那我先走了,改天我們再聯(lián)系?!?br />
“嗯?!?br />
重生跟著妹妹惠君從河邊往回走?;仡^看了看隱菊。隱菊也正望著重生。倆人的目光在相遇的剎那間,仿佛都預感到家中坐著的那位客人不是尋常人,會改變他們命運似的。有什么重要事要發(fā)生了,重生走了以后,隱菊當時耳朵根就發(fā)燒了。農(nóng)村風俗,某個人耳朵根發(fā)燒,肯定背后有人議論此人。隱菊盡快洗完衣服,心事重重地端著洗衣盆回家了。
重生一進大門,就沖里屋的主房喊:“媽,我回來了?!?br />
母親迎出來了,對重生說:“你有泉叔來咱家了,有事給你說,快進屋吧。”重生跟母親進屋后,果然看見穿著一件灰短袖襯衫,留著短平頭的有泉叔笑哈哈地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坐著,喝著茶。劉有泉大約有四十來歲,也是本村人。多年一直在市里干工事,聽說現(xiàn)在干到市里某重要部門的副局長之職,權高位重??伤潜敬迦搜壑械湫偷男⒆樱改妇退粋€兒子,老婆孩子都在市里生活。他一直要接二老去市里生活,可二老嫌城里人住的樓房太擁擠,喘不過氣,也沒人陪著說話,死活不去。他只能三天兩頭往家里跑。每到周末都回家孝敬兩位老人,親自下廚給兩老人做飯,給兩位老人洗腳,洗衣服,劈過冬的柴禾。農(nóng)忙時節(jié)還下地幫兩位老人收割麥子,種玉米,挽起褲角什么活都干。他做人做事非常低調(diào),沉穩(wěn),看見村里街坊鄰居,也是很恭敬很真誠地打招呼。每次回鄉(xiāng)下,從來不讓單位的小車接送,都是坐公交車回來,因此他在村子里的人緣極好,口碑也極好。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進城求他辦事,只要他能幫上忙,又不違背組織原則下,他都盡力所為。
“有泉叔。您啥時候來的?”重生見有泉叔主動找上門來,也是心里一熱。
“來了有一回兒了,剛才和你媽聊了會?!?br />
“您有事找我?”
“肯定有事。重生,聽說你這次從部隊回來是探親,我倒有樁好事要成全你。我有個遠房親戚叫曉月,也是咱們村的。你可能認識,也許同過學。她父母曾經(jīng)是你的小學老師,就是張建喜老師和李秋霞老師。我來的目的就是想給你牽根紅線,把曉月介紹給你。”
重生想起來了,他上小學時,張建喜老師是公辦教師,教數(shù)學的。人挺好的,對學生要求比較嚴格,業(yè)務能力極強。妻子李秋霞當時是民辦教師,教語文,人很干練麻利。同學們很喜歡聽她的語文課,聽說他當兵走后,李秋霞老師也通過考試轉成公辦教師了。他們的女兒曉月的確和重生是同學,只是當時不在一個班,不太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