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亂點鴛鴦譜

　　
　　沈小鷗穿著媽媽那雙不太合腳的高跟鞋晃悠著經(jīng)過酒店通道的時候，引來幾位陌生賓客的竊笑，這讓沈小鷗的內(nèi)心極為不爽。
　　此時，李悅欣已經(jīng)先行一步進(jìn)了套房，幸虧她安排周密，臨行前對沈小鷗是千叮嚀萬囑咐，生怕沈小鷗的表現(xiàn)讓她失了顏面。
　　沈小鷗跟隨恭謹(jǐn)有禮的服務(wù)生進(jìn)了套房里間，李悅欣站起來大大方方地給眾人介紹道：“這是我女兒沈小鷗，大連外語學(xué)校畢業(yè)，現(xiàn)在是魅力美甲藝術(shù)沙龍的主創(chuàng)……”
　　“小鷗啊，都長成大姑娘了！”李悅欣話還沒說完，她的身旁站起一位五十多歲的女士，腕上戴著一塊勞力士名表，站起來和顏悅色打量了沈小鷗一眼，便和李悅欣感慨道：“悅心，我出去十多年了，這幾年在國內(nèi)風(fēng)雨蹉跎，你看你也老了，不比當(dāng)年清純秀麗。那時候你可是我們團里的臺柱子??！”
　　“哎，光陰似箭，時間不禁消磨啊，咱們都到這個歲數(shù)了……就不提當(dāng)年啦！”李悅欣也有些百感交集，情不自禁握住素琴的手。
　　“當(dāng)年劇團有兩個出國深造名額，那是多好的機會呀，你要是出去了也能修成藝術(shù)家……我出國那會兒，孩子們都還小。如今時過境遷，我們這一輩被她們年輕一代拍在沙灘上了，不甘心啊……哈哈！”
　　素琴的開場白引來眾人的笑聲，沈小鷗對她這句自嘲式幽默倒并沒有顯出多大的興趣，她心下不屑道，出國什么了不起的。
　　李悅欣在旁邊給小鷗介紹道：“這是你素琴阿姨！”
　　李悅欣拉了拉小鷗的袖子，給小鷗使個眼色。沈小鷗立即恭恭敬敬叫了聲“阿姨”。
　　素琴朝小鷗點點頭，拉小鷗坐在身邊，問道：“小鷗啊，還記得阿姨嗎？你小時候，我可是抱過你的……”
　　沈小鷗心里說要是我那么小就什么都能記住，我都成神仙姐姐了?！昂呛?，阿姨，這說明我從小就喜歡接近美女！”沈小鷗真為自己的口是心非汗顏。
　　沈小鷗一句話說得素琴樂得什么似的，更是拉著小鷗的手不放，像老熟人似的連連問道：“小鷗啊，怎么不把頭發(fā)留起來，裙子的顏色也太素凈了……見了阿姨別拘束，別把阿姨當(dāng)外人啊……”
　　沈小鷗原來真不知道女人的馬屁是拍不得的，這一句話說得她后悔死了。
　　李悅欣拉著小鷗向座席上的賓朋一一問好，小鷗這才感覺到有各種各樣的目光落在身上。
　　見了生人難免客套，小鷗心里煩躁，小聲嘀咕道：“見面會搞得這么隆重，他們家七大姑八大姨的親戚都來齊了吧？”
　　李悅欣瞪了沈小鷗一眼。素琴阿姨指著對面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介紹道：“孫崢，叫李阿姨！”
　　“你好，我是孫崢！”
　　孫崢站到沈小鷗的面前，他穿著一件斑馬條紋Ｔ恤衫，正訕訕地與沈小鷗對視。原來，他就是孫崢。
　　孫崢彬彬有禮地伸出右手。沈小鷗佯裝沒看見，笑而不語。
　　李悅欣一邊和素琴聊天，一邊留意沈小鷗的一舉一動，見小鷗傲慢無禮地杵在那一言不發(fā)，任由孫崢尷尬地把手滑向一旁。
　　賓朋中有一位相貌頗似素琴阿姨的女士走了出來，加入到李悅欣和素琴的聊天隊伍中，她說：“大姐，你走出國門二十年了，哪知道現(xiàn)在國內(nèi)的那些八零后女孩都很野。時下流行一句話，說什么‘寧愿坐在寶馬車?yán)锟蓿膊蛔谧孕熊嚿闲Α阏f好笑不好笑？”
　　“其實過得幸不幸福，也不在于是否有房有車，重要的是兩個人找對了感覺……”李悅欣這句話是沖著素琴說的，從外表及家世上看，她覺得她們家小鷗配孫崢?biāo)闶蔷b綽有余。
　　“你是不知道，我在外企這幾年，見慣了的，凡自身有幾分資本的就把條件抬得老高，以為自己是誰呀？七仙女下嫁民間也沒那么多排場吧？要么就對上司投懷送抱，也不管人家是否有家室，就想著一勞永逸……”
　　素琴“嗯嗯”咳了兩聲，她妹妹便不再說下去。
　　此人真是八卦。沈小鷗可是再也聽不下去了。明顯人家是語帶嘲諷，她沈小鷗什么時候容得下這么露骨的奚落。
　　
　　沈小鷗早就對海歸一家的言論不耐煩了。正好這時，服務(wù)生來給嘉賓上菜的時候，前廳經(jīng)理順子代表喜來登酒店招呼賓客，以示酒店對賓客的尊敬和彰顯星級服務(wù)的水準(zhǔn)。
　　順子見了沈小鷗吃了一驚，剛才在407包房兄弟們喝得正在興頭上，沈小鷗卻跟了一位中年女士走了，大伙正在那掃興呢。此時，卻見沈小鷗儼然端莊淑女般坐在一班賓朋之中。順子覺得小鷗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實力派演員，扮起淑女來甚是滑稽可笑。
　　順子代表酒店說了幾句場面話，臨走時看著沈小鷗向門口呶呶嘴。沈小鷗借故說去洗手間，也沒有看媽媽的臉色，便開溜了。
　　“你搞什么名堂？”沈小鷗追上順子，順子便不明所以地問道。
　　“哎，說來話長……”沈小鷗一臉轉(zhuǎn)悲為喜狀，說道：“大哥他們還在嗎？快帶我去！”不由分說，便拉著順子來到了407包房。
　　兄弟們正疑惑這七妹怎么說不見就不見了，這會兒順子又帶著沈小鷗來到他們中間。大伙見順子和小鷗站在一起，一個西裝筆挺，一個長裙曳地，從外表看儼然一對天造地設(shè)的金童玉女。大伙便紛紛調(diào)侃起來：“你們倆啥時候搭檔得一前一后珠聯(lián)璧合的，快從實招來，剛才干嘛去了？”
　　“整得這么神秘，有什么話還要躲起來悄悄說呀？”
　　“順子，你說！”大哥命令道。
　　看來，大伙這是要逼供。順子小聲嘀咕：“我有賊心，也沒賊膽兒??！”
　　“哈哈，其實我看著男未婚女未嫁，咱這也算青梅竹馬，郎才女貌。要不……就這么著吧！大哥你說呢？”老二鐵蛋兒已有幾分醉意，指著順子和小鷗半真半假地說道。
　　小石頭也附和著拍起了手掌，大喊：“在一起，在一起！”
　　沒等虎子說話，小鷗伸手捶了鐵蛋兒一拳，“亂點鴛鴦譜！”
　　還是大哥虎子給小鷗和順子解了圍，他站起來說道：“這次我們一別經(jīng)年能重聚一起，說明大伙都顧念著當(dāng)年手足情義。但是姻緣這事呢，誰說也不算，要問問自己這兒……”說著，虎子拿手指指心臟的地方。
　　沈小鷗見大哥說得真誠不乏仗義，遂給虎子斟了一杯酒，說道：“大哥，我和你喝一個！”
　　“別光顧著喝酒，我們可都關(guān)心七妹呢，快告訴大伙，有意中人了嗎？讓大哥幫你參謀參謀……”鐵蛋頗為關(guān)心地詢問小鷗。
　　老五高陽接過鐵蛋兒的話茬，說道：“我說二哥，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好嗎？”
　　“就是，你們都成家立室了，我們還都‘光’著呢！”順子接道。
　　順子的一句話，讓大伙又笑了一番。
　　小鷗一向知道兄弟們?nèi)缃癫怀Ｔ谝惶?，見了面異常親熱那是有的，說些不著調(diào)的話，她也不會放在心上。她倒是喜歡這種親切自然的交流，這氣氛比剛才在豪華套房言不由衷的“表演”要融洽多了。
　　
　　酒過三巡，沈小鷗已經(jīng)有了幾分醉意，有點飄飄然。喝酒，她畢竟仍不是那幫哥們兒的對手。
　　虎子醉得東倒西歪，強行被鐵蛋拉下桌，鐵蛋這才派老六小石頭把大哥送到房間去休息。臨走前，虎子還不停地和小鷗說話：“小鷗，別忘了……回菱河村看大哥，我讓你……嫂子給你做好吃的……?；丶铱纯础?br /> 　　一席話，說得小鷗心上暖暖的。拉開回憶之門，那些少年往事就像奶奶院子里那一架薔薇花，只一夜的春雨，便呼喇一下子從墻外鉆了出來。迎著春風(fēng)，微微笑，心上是那么適意。
　　有多少往事不堪回首，雖然她還沒到回憶的年紀(jì)，心尖兒上已經(jīng)有了澀澀的疼。那些年，她不知道她該以何種面目回去。這一時刻，她忽然明白了，在這個世上，心里最想去的地方、最想見的人始終還在那里，一直沒變，這就是溫暖。
　　順子被服務(wù)生叫去處理事務(wù)。二哥鐵蛋兒的物流公司臨時有任務(wù)，要連夜趕回去。只有小石頭陪著大哥在酒店住下來。
　　鐵蛋兒臨走時安排高陽護送小鷗回家去，高陽欣然同意。
　　高陽拉起小鷗的胳膊，準(zhǔn)備帶著小鷗出門的時候，迎面撞上李悅欣陰沉著臉色站在407房間門口。
　　“這都是什么狐朋狗友啊？你看你，一個女孩兒家喝成這副模樣……再說，你把大伙撂在那，就不管了？”李悅欣劈頭蓋臉地數(shù)落起沈小鷗。
　　“媽，他們說的什么話呀，什么一勞永逸呀？才當(dāng)幾天美國鬼子，就忘了自己是哪國人了，我還看不起他們呢！”
　　“人家也沒說你，你干嘛多心??？”李悅欣氣得臉色鐵青，一把拉起女兒的手就要走。
　　沈小鷗借著酒勁也來了脾氣，“我就是不想嫁，一輩子單身，也不嫁！”
　　李悅欣見女兒犯了倔脾氣，她氣呼呼地甩開小鷗的胳膊，扔了句：“好，好，從今往后，你的事我不管了。你也別再叫我媽……”
　　沈小鷗無可奈何地看著媽媽走進(jìn)了電梯。窗戶外面已是星光璀璨，萬家燈火，可她的心上除了迷惘又添了幾分沮喪。
　　高陽在旁邊已經(jīng)聽到小鷗母女的對話，雖然他是個旁觀者，但他也聽明白了她們話里的意思。
　　“小鷗，別惹媽媽不高興了，快回去哄哄她吧！”高陽勸慰道。
　　“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沈小鷗嘟嚷道。
　　“不管怎么說，你要相信，她都是為了你好……”
　　“你怎么和我爸一個腔調(diào)！”沈小鷗聽得不耐煩，一個人悻悻地向電梯口走去。
　　高陽站在酒店通道里，這里不時有人來來往往從他身邊經(jīng)過。他是警察，出于職業(yè)操守，除了辦案，他很少來娛樂場所。當(dāng)他看著沈小鷗穿著不合腳的高跟鞋搖搖晃晃的身影，他的心底驀地涌上一種想要保護她的愿望。
　　高陽快走幾步就追上了沈小鷗，他和沈小鷗一前一后站在門口等電梯。直到進(jìn)了電梯，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電梯門拉開了，正對著一樓大廳的方向。正趕上李悅欣在酒店前廳送別素琴阿姨及眾親戚，孫崢走在人群后面，一回頭撞見了沈小鷗。
　　孫崢很自然地和沈小鷗“Hi”了一聲，盯著小鷗腳上的鞋子微笑說道：“你這招叫什么？金蟬脫殼？不過你穿幫了。哈哈，鞋子合不合腳？讓你辛苦了，很抱歉！”
　　沈小鷗心知孫崢在暗諷她演技拙劣，可她不以為然，誰讓她剛才讓人家當(dāng)眾下不了臺，這回算打個平手，正好互不相欠。
　　素琴阿姨見了沈小鷗從電梯里出來，后面還跟了個陌生男子，她臉色變得很難看，卻不得不維持風(fēng)度，拉著李悅欣的手勸說道：“中國有句俗話說‘兒大不由娘’，你也別太執(zhí)著了，你的心意我是明白的?！彼厍僬f完，揚了揚手包，沖她身邊的妹妹說：“素云，你去買單了嗎？”
　　“素琴，你看你難得回來一次，就不要客氣了！”李悅欣和素琴推讓著，眼角白了小鷗一眼。
　　前廳經(jīng)理順子說道：“盛達(dá)公司的劉秘書已經(jīng)提前買過單了！”
　　沈小鷗心里明白今天的事她演砸了，她就等著父母和她興師問罪吧。這樣想著，她倒釋然了，反正她怎么都是錯，不在于多錯一次。
　　
　　從喜來登酒店走出來，沈小鷗伸開雙臂長長舒了一口氣。走在街邊，她只覺得像飛在云端似的，腳下輕飄飄的。
　　夜晚的街顯得幽暗而空曠，一輛飛馳的轎車從小鷗的身邊掠過，嚇得小鷗腳下一滑，跌坐在地上，她右腳上一只銀白色的高跟鞋被甩出去半米遠(yuǎn)。
　　跟在小鷗身后的高陽跑過來，立即抓住小鷗的胳膊，驚呼道：“小鷗，你沒事吧？”
　　高陽蹲下來查看了一下小鷗的腳踝，小鷗這才發(fā)覺她的右腳已經(jīng)不能動了。
　　“疼嗎？”高陽問。
　　小鷗搖頭，鼻尖兒上已經(jīng)滲出了晶亮的汗珠。
　　“來吧，我背你！”高陽不由分說拉起小鷗。
　　經(jīng)過這一場驚險，沈小鷗已經(jīng)醒了酒，她伏在高陽的背上，用輕得只能她自己聽到的聲音說了句“謝謝”。
　　“謝什么，我是你哥！”
　　“嗯！”
　　高陽這句話，讓沈小鷗內(nèi)心激蕩。她拼命想走出的過去，拼命想甩去的回憶，再一次牢牢占據(jù)了腦海。
　　十年前，夕陽下的大海邊，沈小鷗和唐奇牽手在沙難上散步。腳趾踩在綿軟的沙礫間，咸濕的海風(fēng)拂過耳際，海浪親吻著沙灘上的貝殼。
　　那時候，沈小鷗的腦子一動，為了引起唐奇的注意，總愛耍一些小計謀。那天，她故意走在唐奇后面，大嚷著腳好痛。
　　唐奇看著沈小鷗無賴的樣子，他明明識破了小鷗的伎倆，但他并不說破。愛你的時候，愿意為你做任何事。唐奇赤腳背著小鷗在沙灘上走，邊走邊大聲唱著“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是誰能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來了又還，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
　　沈小鷗把臉貼在唐奇的后背上。海浪聲聲拍打岸上的巖石，澎湃著涌來……
　　回憶是刻骨的，回憶也是殘酷的。沈小鷗伏在高陽的背上，眼睛里有滾燙的淚珠悄悄滑落下來。
　　“小鷗，還疼嗎？我背你去醫(yī)院吧？”高陽一邊向前走，一邊看著路邊，想找輛出租車。
　　“啊，不用了，我回去休息一晚就好了！”沈小鷗才從恍惚里回過神兒。
　　前面剛好有輛出租車停了下來。沈小鷗坐在高陽旁邊，看到他頭上已經(jīng)有了一層密密的汗珠。
　　“去仙女湖畔！”沈小鷗說。
　　一路上，沈小鷗和高陽沒怎么說話。正好兩個人的家都住在仙女湖附近，司機開車恰好順路，倒也方便。
　　到了沈小鷗家樓下，高陽還想背著小鷗上樓，被沈小鷗婉言辭謝了。他只好扶著沈小鷗一瘸一拐走進(jìn)了電梯，直到把小鷗送到家門口，高陽才放心離去。
　　臨走時，他對小鷗說：“小鷗，我走了，再見！”
　　“再見！”
　　“別忘了，有事也可以找五哥！”高陽向前走了幾步，仍回過頭來沖著小鷗笑著說道。
　　“知道了！五……哥！”
　　小鷗覺得五哥這個稱呼怎么也沒有大哥叫著那么順口?？赡軐Ω哧?，她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小時候的那個清瘦靦腆的男孩上，她從來沒有叫過他五哥，還不如直呼姓名覺著更親切自然。
　　
　　第二天，沈小鷗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從窗簾的縫隙里，她看到如清水洗過的湛藍(lán)的天空一角，天上幾朵閑適的白云，自由自在地飄著。
　　伸伸懶腰，右腳背酸脹的痛讓她的大腦里猛地想起昨夜里那一樁接一樁的故事，原來都是她沈小鷗的杰作。
　　果然，手機里接連好幾個未接電話，其中有四個是父親沈明鑫一早打來的，還有一個是林俏的。
　　沈小鷗猜到母親一定在父親面前告她的狀，父親一定會找她“興師問罪”的。這都什么事兒呀，明明導(dǎo)演不是她，戲演砸了，卻要她負(fù)全責(zé)，簡直比竇娥還冤。
　　沈小鷗起床，試著把腳踩在地板上，有酥麻的疼痛鉆進(jìn)腳底，她只好像只小兔子單腳跳著進(jìn)了衛(wèi)生間洗漱，再從冰箱里翻了點兒食物當(dāng)早餐。然后，她把自己埋在寬大的沙發(fā)里，給林俏打電話。
　　“臭妮子，干嘛呢，敢不接我電話？”林俏好像嘴里正嚼著什么似的，說道。
　　“我現(xiàn)在呀恨不得人間蒸發(fā)，我算是攤上大事兒了！唉！”沈小鷗煞有介事的樣子。
　　“被人追了，還是被誰甩了？對你來說，也算是當(dāng)務(wù)之急！”
　　“我呸，你是不是職業(yè)病呀，成天情呀愛的，我看你都快成情圣了！”
　　“別擺一副看破紅塵的苦相，你說人活一世，要沒談幾場戀愛，那就虧大了！”林俏以過來人的口吻勸說沈小鷗道：“姐告訴你，你的機會來了，《都市》編輯部聯(lián)合盛京網(wǎng)絡(luò)傳媒舉辦一場拉丁舞大賽，你有沒有興趣參加？”
　　“我倒是想?yún)⒓?，但是天不遂人愿啊。昨夜出去時，把腳扭了……”沈小鷗沮喪地說。
　　“正式比賽要一個月以后呢，到時候你的腳早好了！就這么說定了，給你報名啦！OK？”
　　“哎，你都不知道，昨晚我的臉丟大了，現(xiàn)在連門都不敢出……”
　　“你也有想不開的時候嗎？呵呵，福禍相倚，說不定這是吉兆！”
　　沈小鷗還沒等和林俏說起昨晚相親見面會上的事情，就聽見門口有敲門聲?；艁y中她忘記了腳傷，雙腳踩在地板上一用力，疼得她直咧嘴。
　　沈小鷗一蹦一跳地到了門邊上，拉開房門，正迎上父親沈明鑫一雙戴著黑邊眼鏡的深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