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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公西察與春葉的最初交往

作品名稱:鄉(xiāng)村律師      作者:錢江晚潮      發(fā)布時間:2015-02-12 15:35:57      字?jǐn)?shù):4337

  
  
  春葉的家在村子的中間,中間高門樓有三所藍(lán)瓦房院就是她的家。這瓦房院周圍好幾個瓦房院,公西察心知肚明,春葉家成份是地主,這么多瓦房院肯定是她們家的,除了她們一家住一個院子外,其余都分給別人住了,那個年代不能提“富”這個字,富者是當(dāng)時社會專政對象。
  公西跟著春葉進(jìn)了她的家,進(jìn)了大門過去是堵影壁墻,這堵影壁墻堵住了來人的眼睛,沒有這堵墻會一眼看到正中的堂屋的。公西很少進(jìn)過過去的大戶人家宅院,這堵墻讓他很好奇,墻中間是幅毛澤東《沁園春》雪的風(fēng)景圖,兩邊對聯(lián)一邊是:北國風(fēng)光千古絕唱。一邊是:風(fēng)流人物盡數(shù)今朝。
  春葉看到公西被影壁墻的對聯(lián)與畫吸引,邊看邊說:“這墻上畫是爸爸畫的,對聯(lián)也是爸爸寫的?!?br />   公西說:“這畫也好,對聯(lián)也好,佩服!佩服!沒見人就知你爸是我們這一帶少有的文人才子,讓人迫不急待想見呀!”
  兩人繞過墻進(jìn)到院里,正堂屋房子又大又高,兩廂房是低矮一些,院中間兩棵開著紅花的石榴樹,整個院子顯得干凈的一塵不染,完全不是鄉(xiāng)間的農(nóng)家院。
  院子中間,一穿白襯衣、藍(lán)褲子的中年男人,正蹲在一嶄新的“鳳凰”牌自行車前在擦拭,春葉看到爸爸,一步上前拉起爸爸說:“爸!這是我們工地工友公西察,送我回家!”
  春葉爸站起身,攤開拿著抹布的手說:“小伙子!歡迎你來我家,我正佔著手,就不同你握手了,春葉,快搬凳子讓客人坐下,我活干完了,洗洗手就同客人說話?!?br />   春葉搬凳子讓公西坐下,又搬來一畫著棋盤的小桌子,回屋里拿出茶杯,茶葉和開水瓶,沏上兩杯茶。
  春葉爸洗了手后坐到棋桌前,親切的說:“小伙子,你是哪個莊的?”
  公西回答:“叔叔,我家在公尚村?!?br />   春葉爸:“哦,是有河灣的那個村子,是個山清水秀的好村子,我們還是一個大隊的了,你們村我小時侯經(jīng)常去,因為夏天可以在河灣里洗澡?!?br />   公西說:“我們那河水清涼的很,在夏天干活再熱再流汗,一跳進(jìn)水里,疲勞和汗水就一掃而光了。”
  春葉爸:“看你是位有知識的小伙子,你讀過中學(xué)嗎?”
  公西說:“回答叔叔,我是六八屆初中生,只讀了一年初中?!?br />   春葉爸嘆了一口氣,沉思了一會說:“孩子!不要灰心,不要喪氣,沒有機會再進(jìn)校門,可以自學(xué)成材,在農(nóng)村太多休閑時間,這些時間別讓它浪費掉,自己可以找些書讀,讀書要記筆記,堅持寫日記,學(xué)到知識永遠(yuǎn)是自己的,記住,天生我材必有用,書到用時方恨少。”
  公西謙恭的說:“尤老師,春葉說了你還在教書,以后希望你對我多多賜教,我拜你為師了!”
  春葉爸說:“我是剛剛恢復(fù)工怍,對新的形式認(rèn)識還不足,對于新的教育方法還沒得出要領(lǐng),我們共同學(xué)習(xí)吧!今天有時間,我同你下兩盤象棋怎么樣?”
  公西說:“下象棋我才識馬別腿,怎敢同你老北大才子對弈呢?”
  春葉和春葉媽來到小棋桌前,公西不自在的站起身,有點不自然的對春葉媽說:“伯母你好!你看我這么突然的來你們家,打擾了!”.
  春葉媽說:“沒有什么,孩子!知道你工地上照顧我女兒,我感激還來不及的,我們家平時沒人敢來,你來我家就是稀客,你和你伯伯玩兩盤棋,我去做中午飯,吃過午飯再走!”
  春葉收起棋桌上茶具,掂出象棋,這一老一少就在棋桌上開始了廝殺。
  兩人戰(zhàn)了十盤左右,你贏我輸,我輸你贏,戰(zhàn)成平手,這時天也正午,春葉媽端來了午飯,一人一碗手工撈面條,撈面條潑上紅辣椒油蒜汁,一碗上面又蓋上一炒雞蛋,這碗面在當(dāng)時農(nóng)村,只有招待客人才會吃上。
  春葉爸收了棋子,招呼著公西吃飯,公西也不客氣,端起就吃了起來。
  吃過飯,春葉爸把公西讓到東廂房,這東廂房是春葉爸的書房,書房有兩個書架,有書桌。書架上書擺的滿滿的,春葉爸說:“春葉喊你公西,我也叫你公西吧,剛吃過飯休息休息,這廂房有一單人床,不想睡覺可以看書,我的書你隨便看,我不陪你了,我要去堂屋午休一會?!贝喝~爸說完話就走出了書房。
  公西在書架瀏覽春葉爸的藏書,這些藏書大都是文學(xué)方面的,公西愛好文學(xué),可回鄉(xiāng)后什么文學(xué)書籍都看不到,看到這些書,公西好似一下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樣,選出一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讀了起來。
  約有一個小時后,春葉來到書房,看到被小說著迷的頭都不抬一下的公西說:“你這么愛讀書,我以后專給你捎書讀,讀一本換一本,但要保證爸爸的書不能損壞,不能丟失,這可是爸爸的寶貝?!?br />   公西聽到春葉說話,才把頭抬起,感激的說:“以后能有你爸的這些書陪我,這農(nóng)村枯躁、單調(diào)的生活我會平靜的過下去的,謝謝你春葉!”
  春葉說:“不要講客氣,我們家有點農(nóng)活讓你幫忙干一下,你干嗎?”
  公西馬上放下書本站起身,抖擻了一下雙臂說:“當(dāng)了一年多農(nóng)民,一天不干活渾身還癢癢的,說吧!干什么活?”
  春葉說:“是我們家后院豬圈里的農(nóng)家糞漚成了,要往外出,這個活又臟又累,我不忍心讓爸爸這個教書先生下豬圈,只有求求你了!”
  公西說:“你說那里話,咱成了農(nóng)民就干農(nóng)民的活,走呀!豬圈在哪里?”
  春葉家的豬圈是在堂屋房后,這房后是個有半畝大的后院,后院有十多棵棗樹,這棗樹從樹干和樹皮上看,應(yīng)該很有歷史的。這棗院中有一喂有一頭豬的豬圈,這棗院四周有圍墻,西邊圍墻有一小門通外邊,棗院靠東墻有一溜幾間草棚,農(nóng)業(yè)用的工具,架子車,獨輪車都放在里邊。
  春葉在工具棚里取出糞耙,鐵叉子,又掂出一雙大腰膠鞋說:“豬圈里很臟,你把外邊衣服脫下,穿上膠鞋再干吧!”
  公西脫去上身的滌卡外衣,只剩白色襯衫,拿上鋼叉跳到豬圈里,就熱火朝天的干了起來。
  春葉端來茶水,并且拿來了爸爸的紅星牌的收音機,收音機放著樣板戲,春葉也換上舊衣服,穿上膠鞋,頭上為保護(hù)秀發(fā),蒙上一條舊頭巾,在豬圈外用糞耙子整理公西扔出來的豬糞……
  
  又是一個工地難得的休息日,這個休息日是老天讓休息的。
  下了雨,修大壩的土工活是一點也干不成,工地不得不讓工人休息,這個地方不知多少年傳下來的俗語:風(fēng)后嶺戴帽,長工睡覺。風(fēng)后嶺是距這里有二十里路的西山主峰,這個西山主峰被雨云籠罩住了,這個地方就該下雨了。
  多少年來,這個地方農(nóng)民的休息日就是只要天一下雨,農(nóng)業(yè)活是停犁住耙,人們盼望下雨,下雨是當(dāng)?shù)剞r(nóng)民天然的休息日。再一個中原地帶下雨下的少,下雨天就似當(dāng)?shù)氐墓?jié)日一樣。如果是在江南,一個月十天半月的下雨,農(nóng)民也一下雨就休息,稻田就長成草田了。
  工地上沒有活干,不少民工都打著傘,或穿著雨衣回家了。
  公西察沒心思回家,他在工棚自己的睡鋪上,坐在被子上看書,他看的是《簡愛》,這是春葉昨天從她家?guī)淼?,他看的饒有興趣,全神貫注。
  這時春葉來到男工棚,看到公西察在全神貫注的看書,到他跟前抓過書本說:“哪有你這樣看書的,看書要看看休息休息,就象飯吃到肚里要讓消化消化,看書你要是不分白天、夜晚一直看下去,會看成書呆子的。今天全工地人都走光了,你也不想回你家看看嗎?”
  公西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說:“應(yīng)該回去看看媽媽了!”
  春葉說:“我也沒有事情做,陪你去你家看看你媽媽你愿意嗎?”
  公西說:“我媽媽就我一個兒子,多少年她就做夢都想有一個閨女,可她到現(xiàn)在也沒實現(xiàn)這個夢想,因此她一見到漂亮的小妮,就拉人家手要認(rèn)干女兒。媽媽沒有女兒命,至今連個干女兒也沒認(rèn)上?!?br />   春葉說:“干女兒有什么不好認(rèn)的?你媽要是看中我做干女兒,我會毫不猶豫答應(yīng)她的?!?br />   公西說:“我媽是很挑剔的人,就說這認(rèn)干女兒,人家樣中她的她不答應(yīng),她樣中人家女孩的女孩不答應(yīng)。”
  春葉說:“沒聽說過,認(rèn)干女兒還這么復(fù)雜的,快起來,領(lǐng)我去見你媽媽,看她相中不相中我做她干女兒?”
  兩個人出了工棚,一人打著一把傘走向雨幕中。.
  雨下的并不大,春葉收起自己的傘,鉆進(jìn)公西的傘下,春葉說:“雨下的不大,我們兩個有一把傘就可以了,何必要浪費掉另一把傘的資源呢?我們認(rèn)識也這么長時間了,你家的基本情況我一概不知,你能給我說說嗎?還有你說起你的媽媽,好像很有故事,你都給我說說,我很想知道?!?br />   公西沉思著說:“你這么想了解我的家底,我就給你說說吧!我家庭成份是中農(nóng),爸爸是個小學(xué)校長,媽媽是童養(yǎng)媳進(jìn)的我家,不識一個字,今年才四十歲,爸爸在我八歲那年同媽媽離了婚,在縣城里又組建了家庭。媽媽離婚沒離家,媽媽和我相依為命,如今我的家就媽媽和我,就這些,你都知道了吧!”
  公西說完,春葉沒再言語,沒想到公西的家庭這么不完整,公西媽媽的婚姻這么不幸,公西媽如認(rèn)自己當(dāng)干女兒,自己和公西一定會加倍的孝敬她。
  一路無話,兩人走到公尚村時,雨不下了,太陽也從云縫里鉆了出來,出現(xiàn)在西天上。
  二人走到公西家的大門前,這是一個簡易的苫草門樓,院墻是黃土打的,進(jìn)到院里,一所紅機瓦的堂屋房,一所紅機瓦的東廂房,沒有西廂房,西廂房地方是藍(lán)瓦小廚房,院子西南角靠圍墻是豬圈和廁所,院子半畝還多,一個那時代標(biāo)準(zhǔn)的農(nóng)家小院。
  二人進(jìn)了院子,一中等身材的中年婦女正拿著掃把在清掃水泥地上積水,中年女人留著齊耳的短發(fā),一張白皙的,沉靜、溫存的臉,上穿斜扣子的藍(lán)印花布衫,下穿藍(lán)色褲子,一個標(biāo)準(zhǔn)勤勞、善良,又健康、漂亮的農(nóng)村婦女。
  春葉看到中年女人,不用說這就是公西的媽媽了,春葉腦海閃出疑問:這么好的女人怎么會有被離婚了的命運呢?春葉上前一把抓住掃把說:“嬸嬸,讓我給你掃吧!”
  公西媽抓著掃把沒放手,熱情奇怪的盯住春葉,把春葉從上至下看了個夠,有些激動的說:“閨女,你是從哪天上飛來的仙女,長的這么漂亮?”
  一句話把春葉說的羞紅了臉,不自在地松開抓掃把的手,兩手在大腿處有點沒處放的擺來擺去。
  春葉的不自然像公西看在眼里,忙開口給春葉解圍:“媽!你看你一句話把春葉說羞了,春葉也在工地干活,她家和咱一個大隊,是龍池溝生產(chǎn)隊的。”
  公西媽丟下掃把,兩手抓起春葉的兩只手,驚喜的說:“龍池溝的,龍池溝可是咱這一帶出美女的村子,怪不得這閨女長的這么水靈,閨女,趕緊到屋里坐床上和你嬸嬸拉拉話。”說著拉著春葉就進(jìn)堂屋去了。
  院子里公西怔怔的看著兩個女人進(jìn)屋去了,就抓起掃把掃起雨水,院子掃完后又進(jìn)到廚房,拉開煤球灶子的塞火門,添上鍋,找出柜子里的一碗雞蛋,還有白糖。公西家這個地方,家里來了客人,招待客人的第一項就是要讓客人喝到糖水雞蛋茶。
  很快的,公西端上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糖茶,到媽媽的房間,公西媽仍拉著春葉的手在嘮個不停。春葉看到公西端來茶水,忙起身雙手接過放床頭的柜子上,欽佩的對公西說:“沒想到,你一個男子漢做家務(wù)還是行家里手哩!”
  公西媽說:“啥家庭出啥孩子嗎!俺這家就俺母子兩個,就說五八年大煉鋼鐵,我一去鳳后嶺上打礦石就是幾個月,幾個月就是六、七歲的孩子自己照護(hù)自己呀,俺家的家務(wù),只要公西在家,他都不讓我做?!?br />   公西媽說著話,春葉深情的望了又望公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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