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jié)跪拜
年關即臨,東西南北在外就業(yè)或打工的人們早早網(wǎng)購或在機場、車站購買了飛機、動車、列車和長途汽車車票準備回家,一解鄉(xiāng)愁。這是中華民族炎黃子孫傳承了五六千年的民俗風情,任何力量也難以改變。
薪火相傳,永不停息。西秦扶風縣城臘八會后,廣大城鄉(xiāng)居民急匆匆跟集上會購年貨。特別是過了“小年”臘月二十三之后,割肉購物成了家家戶戶的重點,任何人都逃脫不了這種“魔法”??茨浅?、菜市場、商店涌滿購物的人流,慌慌不可終日,腳手不失閑的妻子,把我的思維“頻道”一下調(diào)撥到半個多世紀春節(jié)拜年的幕幕場景之中……
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廣大農(nóng)村雖然貧窮落后,在春節(jié)期間人們還是持守“能窮一年不窮一日”的念頭,把年(春節(jié))要過得體體面面,讓孩子們歡樂、讓老年人愉悅、讓勞累了整整一年的青壯年和槽中的牛、馬、騾、驢好好的歇息幾天。當時,我們家總共十七八口人,男女小孩就有十二三個,可謂家大人多。好憧憬幻想的少年兒童,在那饑餓的年代最期盼的莫過于“過年”了。因為那時只有過年期間才能吃好飲食,穿新衣戴新帽。除夕,家家戶戶特忙,蒸白饃甜米、炒肉、貼春聯(lián)掛紅燈,圖個喜慶吉祥。上村小四年級的筆者,比大人們更忙,書寫完自家的六神對聯(lián),大門春聯(lián)之后,左鄰右舍鄉(xiāng)親送來大紅貼紙,讓我?guī)兔o他們家書寫對聯(lián)春聯(lián)??吹綌D滿我家院庭的父老鄉(xiāng)親那一雙雙深情的眼神,我內(nèi)心深處的自豪感油然而生,爹媽鼓勵說:“娃呀,給你二爺、三叔、四姨都寫寫吧……”同時父母搬來凳子讓鄉(xiāng)親歇息。書寫完畢,凈手貼六神春聯(lián),點香跪敬各神。
除夕夜晚,叔侄晚輩端著燒酒盤子來到我家為德高壽大的祖母敬孝祝福,孩子們依偎在祖母身旁占滿土炕,搶吃盤子中幾碟菜食和麥面饃饃。正月初一清晨,母親、嬸娘早早起床做好一家人最愛吃的扶風臊子面,澆湯之后,先敬六神,再端盤讓祖母、父親、叔父享用。大人吃過后,孩子們蜂涌廚房窗前,排隊從母親手中接過香氣撲鼻的臊子面,狼吞虎咽地吃起來。用過早飯,逐家族大伯、二伯、三伯、大爸和鄉(xiāng)鄰長輩逐家跪拜叩首,祝新年大吉。長輩們喜哈哈地從春節(jié)前選購的核桃、毛栗、大棗、灶糖分發(fā)給新衣新帽前來拜年的孩子們。時到正月初二至初十期間,父母領著我們用車拉著祖母走親訪友,自家待客相互拜年祝福,暢談一年來的生活經(jīng)歷。走親訪友完畢,每天都要在生產(chǎn)隊架設的秋千上打秋千娛樂?;貞浤菚r過年,雖然生活一般,但卻熱鬧非凡,對人們吸引力極大,且民俗傳統(tǒng)情濃濃,意深深。
時光如梭,歲月似水,一晃半個多世紀過去了。如今我們這一代人都已是兩鬢染霜,年逾花甲,春節(jié)即臨,卻感年味淡淡。城鄉(xiāng)居民如今每天生活如同過去過年,孩子們對過年沒有了我們這一代人那么期盼,過年如同流年歲月中的一種符號,雖在鄉(xiāng)下家家戶戶也貼六神春聯(lián),門前懸掛大紅燈籠。年復一年一如繼往的除夕觀看央視的春節(jié)晚會,但卻拜年形式極為簡便。正月初一清早走訪家族長輩放下禮品,發(fā)支香煙,寒暄幾句就匆匆離去,自駕私家車去法門寺、湯峪、楊凌、縣城觀景游逛、看三維立體電影,回家很晚,父母只好將午飯和晚飯合并一餐。初二至初六集中走親訪友、自家待客,相互拜年。正月初七之后,有工作的青壯年紛紛去單位上班,農(nóng)村青壯年人又匆匆奔赴全國各地、四面八方打工掙錢,添補家庭。空巢老人和留守兒童又恢復了往日常態(tài)生活。三姑三姨無不感嘆的說:“如今光景好了,生活美了,年氣淡了,過年如同看電影一晃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