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村的這些人
前言:我們村,村子中間橫穿著一條國道,除了這條國道,四面都是山,農田的灌溉都得靠一座水庫。改革開放前,村民基本都是以讀書和耕種為生。后來分田到戶了,經商和出外打工的人居多,可堅守在村子里生活的這些人卻各有不同,有在家創(chuàng)業(yè)的年輕人,也有艱難行走的那些老年人,可不管前程如何,他們仍然堅守著心中的信念,明天會更好。
一、我弟
今年過了年,村子里的年輕人都得為新年的生計有所打算了。在喝酒時,歪頭格外的引人注目,他剃了一個很是流行的蘋果頭,中間的那簇毛發(fā)還是棕紅色的,肥囊囊的脖子上一根近有一斤重的金項鏈不時地閃著金黃,面前擺著一包中華煙,不停地在說著一些放高利貸賺錢的事。他說,去年小小的高崮嶺的那些放高利貸的人就帶回來一千多萬,年前這些人回來,村長都組織大家放長炮迎接,風光的不得了。
我弟,清秀俊朗,因為從小被爸媽慣壞,不怎么喜歡吃飯,喜歡吃零食,所以身子一直很是單薄,初中沒畢業(yè)就回家買了部車跑運輸。清明回老家,老爸說村子里的年輕人基本上全出去放高利貸了,他天天催促著我那膽小的弟弟不要開這后八輪的大車,也去跟人家出去放高利貸,他說這開后八輪既危險又賺不了幾個錢,賺的錢都被交警罰沒了??傻艿懿宦犓脑?,照樣開著個后八輪,晚上一個人怕,就開著的士高音樂一路歡快的跑回家,有時實在是疲勞了,就會停在人家的加油站睡一睡,天亮了就接著去裝貨。這樣的日子他已經過了有十五年了,的確沒賺到錢,弟媳婦開店,五萬塊錢本錢都是借來的??傻艿芎偷芟倍己軡M意,他們說這樣雖賺不了錢,可一家人可以在一起,就很幸福了!
二、老張
今年剛開春,老張家就開始起工做房子。他那一層的樓房已經停建了六年,庭院都是黃泥巴,一下雨行走很不方便,到了熱天,房子里很熱,蚊子也特別多。老張年年都催著兒子毛毛趕緊把這未完工的房子做起來,可毛毛都說沒有錢,沒辦法做。
老張是個外姓,烏黑的皮膚,腦門很高,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力氣特別的大,年輕時很是風流,未婚前就有幾個待嫁的女孩為他懷過孕,可他娶的老婆卻是不孕不育,到處醫(yī)治都說是子宮先天性發(fā)育不全,生不了小孩。老張四十歲的那年,有人在夜里掛了個男嬰兒到他家,正為沒有兒女發(fā)愁的老張,很高興的收留了這個沒人要的男孩子,也就是他這個兒子毛毛。
因為過于溺愛,毛毛懂事晚,娶了個漂亮的老婆,不僅不會珍惜,還動不動就打,老張每年都得去親家家里接幾次兒媳婦。毛毛讀書留級很多,讀了三個一年級,二個二年級,三個三年級,讀書讀不進,光逃學。老師又不敢批評,毛毛一說老師罵了他,老張就會找老師的麻煩,所以老師們知道這個情況后,漸漸地也就沒有人關心毛毛的學習了。輟學在家的毛毛,玩了二年,后來就跟著舅舅學石工,學了兩年就說學會了,要出師開業(yè)。老張沒有辦法,就到處張羅為兒子接業(yè)務,畢竟老張在村里的人際關系不錯,毛毛開業(yè)的業(yè)務量接的是不少,可他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懶脾氣是沒幾個受得了的,逐漸也就沒人叫他做事了。后來毛毛就出去跟別人合伙做事,可年底回來,基本沒錢到家,老婆小孩還是他父親老張供養(yǎng)的,這可把老張氣壞了。
前年老張開摩的摔跤摔到腳,去村里赤腳醫(yī)生那里縫了六針,由于傷口清洗不干凈消毒不好,傷口潰爛,半年后去省城一附醫(yī)院重新把腐肉剔除干凈再植皮才算弄好。去年老張呼吸困難,認為是肺炎,因為他煙癮很重,一天兩包煙,把煙戒了,呼吸還是困難。后來一檢查是心臟不好,得要裝四個支架,每個支架兩萬,裝不起,醫(yī)生開了點藥,心臟病像是好了不少,但不能干重體力活。干不了重活的老張,到了冬天,就會坐在一張?zhí)僖紊?,在院子里曬曬太陽,過往的行人看著以前做事像牛一樣的老張,惋惜和同情的人不少,都說老張一輩子可憐勞碌命,沒過一天好日子。
可開了工做房子的老張,精氣神特別好,穿著單薄的衣服站在風口里指揮工人們做事,一點都不覺得冷覺得累,臉上的光色紅潤得發(fā)亮,75歲的人頓時像是年輕了20歲。
三、國慶叔
春耕了,幾年沒有耕種的國慶叔今年又把田要回來自己種了,他說玩了幾年,玩不住了,還是種種田覺得日子充實。
國慶叔身材魁梧,可小時候因為小兒麻痹癥,落下了一個跛腳的毛病。晚婚的國慶叔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清水做木匠在城里搞裝修,清水的老婆手緊很吝嗇,一年到頭不怎么給錢給國慶叔。二兒子清風開始是跟著哥哥清水學木匠,后來分開來自己做,單獨開了一家裝璜公司。清風兩夫妻做人很大方,村里做活動中心他單獨贊助了兩萬塊錢,還請主持們去館子店里吃飯吃了好幾次,一回村,一天都得散四五包的中華煙,全村的人都夸清風是個聰明能干大方懂道理的好青年。
由于國慶叔和大兒子兩夫妻合不來,就分家過。豪爽的清風兩夫妻說,爸媽一輩子不簡單,主動提出爸媽由他一個人養(yǎng),家里的田也不要種了,包給別人種,每月清風寄錢回來給爸媽用。辛苦了一輩子的國慶叔嬸兩夫妻高興的不得了,天天玩的逍遙自在,像城里人一樣,買菜吃,不要得做事。國慶叔就天天和幾個同樣沒事做的老人家下下棋,回來有菜沒菜都喝點酒。國慶嬸天一亮就提個籃子去超市買菜買水果,路上的鄉(xiāng)親們都會好奇的問問她買了些什么菜,國慶嬸買的都是新上市的時令菜,還有就是魚,她說吃魚好,活血管對身體有好處,國慶叔嬸的日子過得是又快活又滋潤,天天聽著鄉(xiāng)親們羨慕和夸贊的助興話,他們的臉上開滿了幸?;?。
可去年年前,國慶叔嬸的臉色突然難看了起來,有人說清風都半年沒給他們寄錢了,又有人說清風在別人家裝修時偷了幾十萬塊錢被抓了,又有人說清風其實是在外做高利貸生意,把人給砍了,幸好那人沒死否則都得判死刑??刹还茉鯓?,國慶叔,又得開始耕種他荒廢了幾年的田地過日子了,鄉(xiāng)親們再也不那么滿面春風的對著他們說些討好和奉承的話,不過國慶叔嬸漸漸也習慣了這原本屬于他們很清淡的生活。
四、清平哥
這一天一大早,寒風四起,冰冷的冬雨淅淅瀝瀝的下滿了山村的山山嶺嶺,水溝邊上洗衣女門的手凍得蝦似的,紅彤彤的僵硬笨拙??删驮谶@時,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清平哥的房子門口圍著一堆人,在吵架。
清平哥高個鷹鼻梁,圓圓大大的眼睛很是有神和水靈,他是個聰明能干的人。他兩個弟弟都考取了大學,在第二個弟弟考取大學的那一年,在家學了幾年裁縫的清平哥突然提出再去讀書,可畢竟荒廢很多年,學習總是跟不上,沒有辦法的清平哥只得回來,但他不再去做裁縫了,而是決定開店,開了一家百貨店。
后來清平哥又養(yǎng)過豬,開過割禾機,還開過手機店,又去合伙辦過學校,家境很是殷實富有。他的大女兒嫁給同村的吉高,這很出乎人的意料,因為吉高家是我們村里最窮又最看不到希望的家庭,因為他家三代都有懶惰、過份懶惰的惡習。
吉高的父親原本有五兄弟,現(xiàn)在在家的只有兩兄弟。吉高的一個叔叔因為車禍去世,第二個叔叔又是因為夫妻吵架喝毒藥死了,另一個叔叔因為家里窮就給人家做繼子去了。吉高的爺爺懶,懶得一年四季就只知道喝茶,坐條凳子看馬路,見人就說“不要那么累,死了白白卵”。吉高的奶奶沒有辦法,只得自己種地種菜,日子過得很是急奈。吉高的父親志敏哥很懶,讀了點書的他,喜歡聽評書,講故事,娶了個西施老婆,漂亮卻不怎么會過日子,但生了四個兒子。從來不種田的志敏哥只得去城里拉三輪車,聽說后來又炒股賠了不少錢,因為欠了人家很多錢,志敏哥近有十年都沒回家過年了。
因為家窮,讀了個小學三年級的吉高就去溫州打工謀生計了。開始是做皮靴,后來又開手機店,聽說賺了很多錢,前年年前開了一部嶄新的奔馳車回老家,羨慕死全村的男女老少。
可后來又聽說吉高被關起來了,說是利用富婆求子的辦法騙了人家不少的錢,因為此,清平哥就提出要吉高和他女兒離婚,吉高的父母親那怎會善罷甘休,幾次發(fā)動全家去清平哥家里鬧,清平哥是后悔揪心的不得了,他說是他害了女兒的幸福,特此他還找了不少的人,堅決要求法庭判決女兒離婚。
后語:我們村里還有很多的人,逐一贅述很是艱難,雖說他們平凡,可他們都有著自己的夢想,我弟、老張、國慶叔、清平哥有事沒事就會在一起議論著他們自己或是國家的大事,特別是釣魚島和南海更是揪著他們的心,老同志主張打,他們說原來國家那么窮都把美國佬打服帖了,而年輕的同志還是主張和為貴,認為如今的生活還可以。不知遠在他鄉(xiāng)的清風和吉高倆是在想些什么,也許他們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到平實的現(xiàn)實中來,做一個踏實的男人、家人和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