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有獎金”征文】雪夜讀雪(散文)
這是一個靜謐而寂寥的風(fēng)雪之夜,漫天的雪花裹著凜冽的寒風(fēng)紛紛揚揚地下了大半夜,鋪天蓋地的白雪把原本黑沉沉的大地映照得格外光亮。
我懼怕寒冷,但卻期待下雪。
在酷寒里瑟縮得太久了,便渴望鋪天蓋地下一場雪,一場可以粉飾一切丑陋、一場可以平息一切繁亂、一場可以撫慰心靈的雪。這個世界太浮躁了,數(shù)不清的人在爭奪,數(shù)不清的心在算計,臺上巧取豪奪,臺下明爭暗斗,風(fēng)光過也好,落魄時也罷,就沒有一個靈魂愿意放棄追逐,就沒有一顆心靈愿意停下來自省,價值觀被扭曲了,真善美被漠視了,長此以往,真不知道我們拿什么來拯救和平衡我們的內(nèi)心?
與其在寒風(fēng)中顫抖,還不如在雪地里靜默,也不知道從什么開始,我的心里慢慢地滋生了這種雪里遐想的希冀。也不知從什么開始,我心里的這種希望竟然變得如此急促、如此迫切。也許是心里太渴望那一種漫天飛雪的壯闊,也許是心里太貪戀那一種纖塵不染的潔白,亦或是太鐘愛那一種“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宏闊與空寂。
雪,不似雨的稠密,也不似霜的冷凜,更不似風(fēng)的狂亂。簌簌而下的朵朵白雪,飄飄灑灑,紛紛揚揚,在空曠的天地間無聲地張揚著一種超凡脫俗的飄逸與靜美。這些水做的精靈,從高天降落,或輕輕掛在樹梢,或靜靜灑落草地,輕盈得沒有一點聲息。這些飄然而下的精靈,放下了所有的高貴,褪去了所有的鉛華。此時無聲,卻平息了塵世間所有的喧囂與繁亂,此時無華,卻讓天地萬物瞬間肅穆成一種無言的敬畏。
下雪的時候,面對莽莽蒼蒼的漫天飛雪,面對飄飄灑灑的九天飛絮,獨自行走在這蒼茫的天地間,無論多么高貴的軀體,都會顯得卑微渺小,獨自行走在這蒼茫的天地間,無論多么高傲的靈魂,都會低下高昂的頭顱。此時此刻,于我而言,與其說是在賞雪,不如說是在接受一場最虔誠的心靈洗禮。靜靜聆聽哪些散落在天地間的簌簌絮語,卻仍然一如聆聽千年梵音,潛入耳畔,震撼心靈。
有人說:愛雪之人,必是其心純潔其志高潔之人,我不敢以此自詡,我只是一個愿意在這樣的冰天雪地里嚴厲審視自己的人,我只是一個愿意在這樣的天地間勇敢地面對自己的人。
人世間有太多的丑陋需要掩飾,有太多的污濁需要洗滌,有太多的浮躁需要安撫,有太多的紛爭需要平息。雨,太激烈了,能澆滅發(fā)熱的頭腦,卻未必能凈化污濁的靈魂;風(fēng),太短促,能吹拂所有的塵埃,卻未必能拭盡蒙蔽心靈的污漬;霜,太淺薄,除了能紅了幾片楓葉,只能裝扮幾分秋色幾處秋景。唯雪不溫不火、不徐不疾,以一種遼闊的博大接納無窮的訴求,以一種堪稱圣潔的柔美感化所有的暴戾,還人世間一片祥和與寧靜。
自古以來,關(guān)于寫雪、詠雪的文字更是連篇累牘如縷不絕,最儒雅的是劉玄德三顧茅廬訪諸葛的瑞雪,最雅致的當然是《紅樓夢》才子佳人眼里的疏竹殘雪,最讓人動心的便是竇娥鳴冤不平的六月雪,而最為悲情的莫過于林沖雪夜上梁山那一場漫天雪了。那是一場怎樣的雪啊,作者筆下反復(fù)出現(xiàn)的“那雪正下得緊”一句,便把這份曠世悲情一步一步推向了高潮,也把林沖那一種有家難歸有國難投難逃厄運的凄涼、悲憤的心情一點一點表現(xiàn)到極致。當然,最為大氣、最為豪邁的詠雪,應(yīng)該是毛澤東的《沁圓春.雪》了,偉人筆下的雪,是一種氣貫長虹、氣吞山河、橫掃古今的雪,想古往今來,詠雪嘆雪的名篇巨作,恐到此止矣。
有一句諺語叫“下雪不冷化雪冷”,自然科學(xué)的解讀是:化學(xué)中凝固是一個放熱的過程,所以自然不會冷,而融化卻是一個吸熱過程,所以才導(dǎo)致下雪不冷化雪冷。我想,除此之外,是否還有人的心理作用呢,我不是心理學(xué)家,對普遍的心理感受不甚了解,但作為一個愛雪戀雪的迂腐之人,我卻可以明顯的感受到那種失落的寒,那種泯滅的冷。歷經(jīng)了白雪覆蓋冰清玉潔的世界,再還原本來面目,一時之間的失落便再次充塞我煩亂的心里,于是便無端地蔭生傷雪之消融、痛雪之無奈的心情。其實,換一個角度來看,天地間白茫茫一片也未必是件好事,如果那樣,人間的顏色便顯得太單調(diào),生命色彩便顯得太蒼白,人們心中便沒有了是非善惡之分、美好丑陋之別。如果那樣,我們的審美感覺便會更加麻木了,我們的內(nèi)心世界便會愈加空虛了,或安于現(xiàn)狀,或老于孤寂,人生便少了許多生氣與情趣。
佇足這大雪紛飛的夜晚,面對這萬籟俱寂的茫茫雪景,我豁然警醒:雪,一種自然物象,以其固有的特質(zhì)讓人感動,給人啟迪,讓人自省,人類重要應(yīng)該是與雪無關(guān)的更多的思考,改變和調(diào)整一切不合理,讓我們的生存環(huán)境更加適合人類自身生存。
祝好老師快樂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