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離婚(散文)
文革,是一個讓人瘋狂的年代,人們說什么話,都要帶一句毛主席語錄,以示對毛主席的忠心。
這不,這一天一對小夫妻鬧矛盾,便一氣之下到公社離婚。
可這離婚就那么簡單?能跟結(jié)婚一樣順當(dāng)嗎?民政助理不審問你個三次五次,不勸說你個一月半載,他給你辦那張“綠片片”嗎?何況這對夫妻的女方舅舅又擔(dān)任民政助理一職,可想這對小夫妻離婚的難度之大了。
對前去離婚的丈夫來說,只是氣頭上賭氣而己,一路上氣己消了不少,本不想走了,可是妻子氣未消、恨難忘,咋能不走?小夫妻誰也不說軟話,斗著嘴不覺到了公社門口。
話雖是這么說,可這小夫妻以前都領(lǐng)教過舅舅的虎虎威風(fēng),心里都有些膽寒。
進得門來,舅舅一看他倆的頭臉便略知一二了,于是舅舅拉開架式換上民政助理員的音調(diào),問道:“都是革命同志,你兩位找我有甚事?”
外甥女聽舅舅問話,而且神情嚴肅,所以不敢怠慢,急忙答道:“舅舅,階級斗爭,一抓就靈,我要離婚?!?br />
舅舅一聽板起面孔:“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需要扯親道舅的。”
外甥女一看舅舅正襟危坐,滿臉正色,毛主席語錄用得輕車熟路,不愧是活學(xué)活用毛主席著作的積極分子,心里更加發(fā)顫。不過她知道舅舅的脾氣,只要你順著他說,他一般是不發(fā)脾氣的,事情興許好辦些,這婚興許能離成。于是她提提信心,說道:“下定決心,我來離婚?!?br />
丈夫一聽妻子不是咋呼,真要離婚,急忙說一句以示不離的決心:“不怕犧牲,我就不離。”
妻子一聽丈夫和她較勁,且毛主席語錄熟記于心,便再續(xù)一句:“排除萬難,我還要離?!?br />
丈夫也不示弱,急續(xù)一句:“爭取勝利,咱回家去?!?br />
舅舅聽這小夫妻你一言我一語斗著嘴,又是好笑又是氣,毛主席語錄也立即來到口邊:“抓革命、促生產(chǎn),你們離婚的事情我今兒不管?!痹捳f完了小兩口仍站在地下不動,舅舅的氣真來了,嗓門提高了三度:“促工作、促戰(zhàn)備,你們趕快給我回家去。”
你說這婚能離成?小夫妻灰頭土臉,趕快離開公社回到家。雖然小夫妻沒離成婚,但留下了一段文革軼事。
現(xiàn)在,這當(dāng)年的小夫妻已抱上孫子了,但從文革過來的老漢們嘴里常常要調(diào)侃幾句,當(dāng)然調(diào)侃時這“小夫妻”是在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