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最動人的情話(散文)
你聽過最動人的情話是什么?是“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信誓旦旦?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心心相?。渴恰霸傅靡蝗诵?,白首不分離”的長相廝守?是“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的至死不渝……那么,我聽過最動人的情話是“別怕,有我在!”
一
小麥拿著通知單在醫(yī)院門口趔趄著。這一切突如其來,讓她毫無防備。她平時是最注意養(yǎng)生的,更是經(jīng)常去健身房鍛煉身體的,歷年來感冒發(fā)燒都很少光顧她。但是醫(yī)院的通知單上赫然寫著“肺結(jié)核,已確診”。這六個大字突兀地刺著她的眼睛,讓她面如土色,頭暈目眩,驚慌失措。
“早發(fā)現(xiàn),早治療,你的課學校已經(jīng)安排老師接替了……”她已聽不清后面在講些什么,電話掛斷,她冷笑著、害怕著、無助著……她知道她會失去一些東西了,她也能看清一些東西了,比如工作,比如友情,比如愛情……
春節(jié)前,學校受到結(jié)核病菌的侵擾,好些學生患病。新學期一開學,全校師生就都做了體檢。沒想到自己也成了被傳染的一員。
可是她身體沒有任何病癥,是不是弄錯了。她匆匆忙忙又去另外一家醫(yī)院檢查,醫(yī)院的確診單澆滅了她滿心的的希望。
“詩家清景在新春,綠柳才黃半未勻。若待上林花似錦,出門俱是看花人?!痹谶@蓬勃生機的陽春三月,她只覺得一切美景都與她無關,只覺得那溫柔的風在身邊拉起了厚厚的帷幕,密得透不過氣;只覺得那明媚的陽光盡撒冷氣包裹著自己,寒氣襲骨;只覺得那初生的樹芽像條條鋼針,直刺內(nèi)心;只覺得自己的肺葉好似一枚毒氣彈,呼吸間污染了這嶄新的春天;只覺得自己是一位社會危害分子,害人害己……
她在墻角蜷縮著,抽泣著。她才26歲,她第一次咀嚼到死亡的氣息;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無常;第一次品嘗到活著的可貴……她百感交集。
她給未婚夫通了電話:“我們退婚吧……”
電話那邊傳來焦急的聲音:“你說啥?不行!你身體向來很好,怎么會得病呢?再說不就是肺結(jié)核嗎?又不是快要死的病。別怕,有我在!我馬上回去。”
未婚夫在離她一千多里的外地工作。他們靠緣分相識,他們的遇見便是以婚姻的名義:上午相見,下午訂婚,至今不到兩個月。所以他們本沒有多大的情分,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二
晚上七點多,她的未婚夫像圣誕老人似的從天而降,并給了她一個結(jié)結(jié)實實的擁抱:“明天我再帶你去檢查,如果結(jié)果還是一樣,我們就開始治療?!彼钋榈赝?,親吻著她的額頭。
肺結(jié)核是種極易傳染的病?,F(xiàn)在,很多人對小麥避之不及,她也很懂事地盡量和人少接觸。而眼前這樣男人的舉動讓她疏遠不是,接近也不是。
小麥注視著眼前的他:他身材魁梧,精致的五官透著柔和的光芒,一雙明眸炯炯有神,臉上始終洋溢著溫暖的笑容,讓人安心又踏實。
“你看我的手腕兒?!币坏佬伦サ膫塾橙胙酆?,滲著血絲:“接到你的電話,我就特別著急。就讓朋友送我去高鐵站,我嫌他開車速度太慢,在路上起了爭執(zhí)弄傷的。我當時就想趕快回到你身邊,告訴你:別怕,有我在呢!”他緊緊握著她的手。
他們又去了省會的第六人民醫(yī)院,檢查結(jié)果還是一樣的。
醫(yī)生說:“傳染還不到三個月,是最輕的那種,也最好治,趕快住院接受治療吧?!?br />
最后一絲希望破滅了。聽到住院,小麥難掩悲傷,低聲抽泣著。她從來沒有住過院,不知道住院的情形。
“哭啥?別怕,有我在呢!”他溫柔地勸慰,疼愛地為她拂去眼淚:“你看,錢我都帶著呢。我昨天剛把飯店轉(zhuǎn)出去,人家把錢剛交到我手上,還沒來得及存呢!”他拍拍鼓鼓的錢包。
“走,我?guī)闳ド⑸⑿摹!?br />
他硬拉著她進了商場,徑直走到一家鉆戒店——DarryRing。他選中一款,問她喜歡嗎。她看到那鉆戒的造型宛若兩只手臂在歲月的流逝中緊緊相擁,中間一顆鉆石光彩奪目,意為“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說:“就買這一款了。”
導購員送來了他們的證書。她看到那句“小萬先生愿意將代表自己一生唯一真愛的DarryRing贈送給他的真愛小麥女士……”她不禁潸然淚下,心想:這輩子,就他了,足以!
他們辦了住院手續(xù)。平時覺得肺結(jié)核這種病離自己很遠。但是一到醫(yī)院,都是這樣的病人,有些年齡甚至比小麥還小。病房里咳嗽聲此起彼伏,大家都緊緊帶著幾層口罩,陪床的人也很少。
“要不你別來醫(yī)院了,都是傳染病人,萬一你被傳染上怎么辦?”
他抖抖胳膊:“醫(yī)生說了,我這種體格的人抵抗力好,不會被傳染的。即使被傳染上了,正好,我陪你一塊兒治療,這樣你就不會覺得孤單了?!?br />
她哭笑不得,一個勁兒地說他傻。
三
他們緊緊盯著CT片子,等待醫(yī)生宣判結(jié)果:“小麥,你恢復得很好,可以停藥了。”他們相互擁抱,喜極而泣。
住院一個月,藥物治療六個月。他每天為她精心準備一日三餐:早餐雞蛋牛奶輔以主食,中餐晚餐肉類、魚湯輔以主食。并親自監(jiān)督她吃藥,開導她那因藥物治療的副作用而引起的壞脾氣……
一切磨難共同面對,都會過去,之后的生活只會更幸福!
婚后,在汴西湖邊石頭上小坐。夕陽拉長了他們的影子倒映在湖里,讓人不禁聯(lián)想到“??菔癄€”的愛情……
于是小麥不禁感慨:“你知道什么樣的男人最帥嗎?”
她不等他回答,莞爾一笑,接著說:“男人眼角的皺紋,是經(jīng)歷的體現(xiàn);手掌上的老繭,是責任的付出;頭上的白發(fā),是對歲月的思考;佝僂的身軀,是對命運的不屈不撓。這才叫男人的帥?!?br />
小麥又問:“我患病給你打電話時,你們剛好在交接錢,你不覺得我是在花你的錢嗎?”
他挽過胳膊繞到她身后,摟著她的肩膀,望著被夕陽拉長倒映在湖里的影子:“我沒想那么多。我就是想:剛好回去給你治病不用再麻煩著去取錢了。我就想盡快回來,陪在你身邊。讓你別怕,一切都有我?!?br />
“別怕,有我在!這是我聽過的最動人的情話?!?br />
他們彼此會心一笑。
西天布滿云彩,明天定是晴空萬里。
這是最樸素,也是最美的情話。
為小麥祝福,愿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