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有獎金”征文】求天倫之樂(小說)
晴朗朗的天空,沒有一絲云彩,真是秋高氣爽。
二零一六年十月九日中午,高尚德被曲文清岳振華請進了登瀛樓飯莊三零三室雅間。
高尚德八十三歲,兒子高鳳起女兒高鳳霞都在海外發(fā)展著自己的事業(yè),都成了家有了兒女。高尚德的老伴徐淑梅已經(jīng)去世五年了,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總想有個享受天倫之樂的家,他退休前是紅衛(wèi)街稅務所的所長。
曲文清、岳振華是高尚德的鄰居。曲文清七十九歲,岳振華七十八歲,退休前都是紅衛(wèi)街小學校的教師。幸運的是,曲文清岳振華老夫婦的兒子曲大成就在本市工作,兒媳婦孫淑麗挺孝順的。兒子一家人雖不跟他們居住在一個單元里,可每逢節(jié)假日都要到父母家走走看看。正攻讀碩士研究生的獨生孫女曲秀玉時不時地也到家里看看他們二老,這讓兩位老人頗感欣慰。
對此,高尚德那是羨慕得不得了了。高尚德的兒子在美國的西雅圖,女兒在德國的一個小城,干啥不知道。老伴沒了之后,高尚德曾打越洋電話給女兒兒子,提出要到國外跟他們一起生活,愉快度過晚年。就這點要求,兒子拒絕了,女兒更不接受。兩年前,不知什么原因,高尚德跟女兒兒子再也聯(lián)系不上了,這讓高尚德很寒心。他心里明白,兒子也罷,女兒也罷,都是怕自個拖累了他們。高尚德一個人住著三室一廳的大房子,更感孤獨無依了。
這不,老鄰居曲文清、岳振華要幫助高尚德成個家。
高尚德能喝兩口酒的,雅間里,氣氛融洽。曲文清從家里帶來了一瓶存放了十七年的茅臺酒。菜上來了,酒瓶打開了,酒杯斟滿了,曲文清說話了:“老哥哥,你想有個家,對嗎?”
“沒錯的?!备呱械旅蛄艘豢诿┡_酒,笑道:“你們都知道,我的兒女們不孝道,都不要我了,可我呢,咋地也不愿意去那養(yǎng)老院,去那托老所。不為別的,就是嫌那里沒有滿堂兒孫的人氣兒,進了那里昏昏沉沉的,那就是混吃等死不是?。磕沁€活個什么勁兒???老弟弟妹啊,你們知道,我的退休金一個月八千多呢,要進個比較高檔次的養(yǎng)老院還是可以的。可我覺得,一旦進去了,那可真是一點活頭都沒有了!”
高尚德說完,一口喝光了杯中酒。
岳振華笑道:“高大哥啊,咱們是多年的鄰居了。我們知道你呀,你喜歡幫助別人,喜歡個熱熱鬧鬧的人氣兒,今天咱們一塊到這大飯店聚聚,我們的目的是想幫助你重新建立一個家庭,給你一家人家……”
“好啊!好啊!”高尚德高興得不得了,說:“快說說看,只要讓我感受天倫之樂,哪怕只是再活那么一天,我也就知足了!”
曲文清笑道:“還是讓振華給你詳細說說吧。”
“那就快說吧!”高尚德催促道:“到底是個啥情況啊?”
“是這樣的?!痹勒袢A說:“我有個表妹叫梁淑貞,五十一歲,她們家就在西郊區(qū)梁家莊。今年的一月十三日,我表妹夫宋春生往市里中山菜市場運送魚蝦,半道上撞車了,不幸去世了。我表妹四十一歲才結(jié)婚的,這會兒家里有三個孩子,大閨女九歲,二的是個小子,七歲,三的是個閨女,剛剛五歲。老哥哥啊,你不就是要求個天倫之樂的人氣嗎?我表妹愿意跟你重新組織個家庭。高大哥啊,我表妹可不是沖著你的財產(chǎn)來的啊,他跟我們保證了,也就是要照顧你老人家的。她自個還能勞動,她要繼續(xù)販賣魚蝦。她自個有存款的,不多,三百多萬,還有一座小二樓。我表妹表示了,你愿意的話就直接搬到我表妹家里,一塊過有兒有女的快樂的家庭生活。你要是不愿意離開你那三室一廳,我表妹也愿意帶著仨孩子搬進你的房子。高大哥,你考慮考慮吧?!?br />
高尚德說:“弟妹啊,你們總得先讓我跟你那表妹還有仨孩子見上一面啊!那見面很重要的,見了面,有緣分,那就成了,沒緣分,那也沒什么的,誰也少不了什么的?!?br />
“說的是!說的是!”岳振華微笑著說:“我表妹帶著仨孩子來了,他們就在餐館對面的超市里。我現(xiàn)在就給她打手機,他們馬上就來,馬上就來!”
岳振華給表妹梁淑貞打了手機,不到十分鐘,梁淑貞帶著仨孩子就趕到了登瀛樓餐館,找見了岳振華他們。岳振華趕忙站起來,做著介紹:“淑貞啊,這就是我們的高大哥高尚德,你表姐夫就不用介紹了。”梁淑貞個子很高,足有一米七六,身材不胖不瘦,大眼睛,臉面有點黝黑,留著一頭騎脖頸的短發(fā),頭發(fā)又黑又亮。梁淑貞很是開朗,上來就跟高尚德拉手握手,笑著說:“高大哥,你好!你好!”說著就挨個的喊孩子拜見高尚德。九歲的大女兒宋大妮,拉著高尚德的左手搖晃著,喊道:“高大爹好!高大爹好!”二小子宋二柱拽住了高尚德的右手搖晃著,叫道:“高大爹好!高大爹好!”三孩子宋二妮一下子抱住了高尚德的右腿,嗲嗲地喊道:“高大爹……高大爹……好好……”
高尚德一時懵懂了,很快就適應了,萬分高興地答應著:“嗯,嗯,嗯,瞧瞧我這仨孩子,真是乖巧,真是乖巧啊!大妮二柱三妮,這往后你們就是我高尚德的親兒女了!”
梁淑貞跟三個孩子落座,這雅間里的氛圍真可謂其樂融融。
“找到感覺了,疼愛下一輩,有了具體目標了!”高尚德讓三妮坐在了自己的右腿上,用筷子夾著海參遞到三妮的唇邊,三妮咀嚼著海參,咽到肚子里,用小手摩挲著高尚德的臉,說:“大爹,海參真好吃?。 ?br />
高尚德又夾起一只鮑魚放到了大妮的餐碟里,之后又夾起一只鮑魚放進了二柱的餐碟里。大妮二柱嚼著鮑魚,吃得很是香甜。
吃完飯了,岳振華問高尚德:“高大哥,怎么樣?找到家的感覺了吧?”
“太找到了!”高尚德喜出望外了,“弟妹啊,這事就這樣定了,明天我就跟淑貞到民政局登記!”
高尚德在岳振華曲文清老兩口子的幫助下,高尚德要個家的心愿成了。幾天后,高尚德就和梁淑貞結(jié)婚了,高尚德搬進了梁淑貞的家里。
住在梁淑貞家里,梁淑貞很照顧高尚德,每日三餐,吃得很好。高尚德很是誠心,把自己的工資卡交給了梁淑貞,說:“隨你怎么取隨你怎么花,都行的,我的錢都是你跟孩子的!”
“有家的感覺真好!”高尚德感覺這日子過得很有滋味。三個孩子一放學就都圍著他,一口一個大爹的呼叫著,直喊的他心里美滋滋的。
眼看著這美好的日子一天一天的往前過著。一晃的工夫,高尚德再婚已經(jīng)一年了,轉(zhuǎn)眼就到了二零一七年的十月九日,梁淑貞提出要慶祝一下。高尚德說還是進城到登瀛樓飯莊,梁淑貞說不必那么張揚鋪張的,就在家里多弄幾個菜,自家人慶賀慶賀就得了。高尚德很受感動,這梁淑貞很簡樸很會過日子的。眼看著自己已經(jīng)八十四歲了,這俗話講,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要自己去啊,也應該給人家一個說法了,于是在飯桌上他掏出了自己早已寫好并且已經(jīng)公證過的遺囑,交到了梁淑貞的手上。梁淑貞看了看,說:“高大哥啊,您老還是留給您的兒子或者女兒吧。這房子我是堅決不要的,真的不要的。還有您老的工資存款我都沒動,每月取出來都給您老存上了。那些存款,以后也要留給您老的兒子或者女兒的?!?br />
“不可以的?!备呱械抡f:“咱們是登了記的合法夫妻,我的房子我的存款都應該是你的。我的兒子我的女兒,他們根本不理睬我的,你知道啊,我跟他們,不不不,是他們跟我,早就斷絕了來往,我怎么可能把我的房子我的存款留給他們呢?啥也別說了,一切都是你應該得的!”
梁淑貞沒再說什么,像是默認了高尚德的囑托。
如他所說的,高尚德沒能闖過八十四這個關(guān)口。在這一年的十一月二十九日夜里突發(fā)心臟病,猝死在了梁淑貞的家里,梁淑貞妥妥貼貼地給高尚德辦理了后事。
二零一七年一月十四日,高尚德的女兒高鳳霞突然從國外回到了津海市。鄰居曲文清、岳振華把高尚德再婚后已經(jīng)去世的事情講給了高鳳霞,高鳳霞立馬問道:“那我父親這房產(chǎn)怎么處理了?我父親的存款怎么處理了?”
“原本都歸給了我表妹梁淑貞……”
還沒等岳振華把話說完,高鳳霞便大聲嚷道:“你們這就是陰謀愛情,眼睜睜地霸占了我家的財產(chǎn)啊,我絕不能饒過你們,咱們法院見吧!”高鳳霞扭身就走。
岳振華喊道:“你別走,聽我把話說完。我表妹啥也沒要,等著,我把存單、房產(chǎn)證轉(zhuǎn)給你?!?br />
高鳳霞站住了,扭過頭來,笑道:“原來是這樣?。 ?br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