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卸妝
　　
　　 這曠日持久的戲啊
　　 還得唱下去
　　 當(dāng)朝陽拉開序幕
　　 就粉墨登場
　　
　　 爬上那，熟悉得
　　 不能再熟悉的山崗
　　 舞弄著，熟練得
　　 不能再熟練的道具
　　 獨角戲，沒有對白
　　
　　 林海雪原的背景
　　 風(fēng)的畫外音，總有雪花入侵
　　 零下的空氣里，熱氣
　　 在厚重的棉衣外蒸騰
　　
　　 相似的背景
　　 雷同的劇情，一直在
　　 不厭其煩地重復(fù)
　　 盼。
　　 何時日落西山喲
　　 能不華麗地謝幕
　　
　　 脫下
　　 骯臟的棉衣，棉帽
　　 結(jié)著冰的棉鞋
　　 濕透的手套
　　 還有草葉，木屑，汗臭，跟疲憊
　　
　　 燈火中
　　 火炕開始升溫了
　　
　　 二、雪落在故鄉(xiāng)的土地上
　　
　　 懷揣著小寒一路向北
　　
　　 沿途的鐵軌聲
　　 一次次碾碎皎白的夢
　　 也縫合了碎裂的鄉(xiāng)情
　　
　　 云朵綻開
　　 碎片飛舞
　　
　　 落滿小雅河的冰面
　　 落滿紅松林的青蔥
　　 落滿老山溝的靜謐
　　
　　 填滿我擁擠的心
　　 用盡最后一絲蒼白
　　
　　 三、蠢蠢欲動
　　
　　 大寒走了。十二個月的路程
　　 夠它走一陣子
　　
　　 年關(guān)近了。有多近
　　 一個電話的距離
　　 一縷炊煙的長度
　　 一聲汽笛停歇的地方
　　 就那里
　　
　　 那里的冰雪還很厚
　　 比隔壁二嬸子的大棉襖
　　 跟二棉褲還厚得多
　　
　　 她那凍紅的臉膛，皺紋舒展
　　 很多。一雙眼睛
　　 每天對著站臺瞭望
　　
　　 站臺旁的草坪里
　　 睡去的小草在冰雪里
　　 跟即將返鄉(xiāng)的人們一樣
　　 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