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戀】日記里的點點滴滴(散文)
回望流年的歲月,曾經(jīng)在那一段段難忘的記憶里,我都是鐘愛寫日記。在一本本薄薄的日記里,我喜歡用心來記錄下我成長的經(jīng)歷和生活的點點滴滴。這些日記,就仿佛是我的一個個知心朋友,讓我可以進行面對面的交流,傾訴歡笑、憂傷、痛苦和喜悅。當然,日記里面還記錄著我豐富的情感故事,也揣滿著我的許多不為人知的小秘密。如今,這些日記的扉頁雖然已經(jīng)泛黃,里面記錄的往事也都漸漸遠去,可是每次我翻開它們,并且看著里面那一行行的工工整整的文字時,都會不經(jīng)意間觸動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讓我的思緒仿佛又穿越時空的隧道,重新回到了過去的時光。
記得我第一次寫日記,是在讀小學的時候。有一次語文課上,一臉嚴肅的老師在臨下課時,突然鄭重其事地宣布,從今天起,全班同學放學回家后,每人都要寫一篇日記,并且反復重申第二天課堂上要檢查。大家聽后,全都一臉茫然。當時,對于我們這些平日里在田野里瘋跑瘋玩慣了的山村孩子來說,寫日記簡直比做作業(yè)還要難受。我們的家庭都不是書香世家,祖輩和父輩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nóng)民,識字不多,看的書更少。我們繼承了他們的基因,自然也都沒有寫作的文學細胞了。可是,老師的話就如同命令一樣,我們都不敢違抗,回家后只好找來筆和紙,搜腸刮肚地寫了起來。那時,我憋了好半天,東拼西湊地瞎寫,才勉強完成了第一篇日記?,F(xiàn)在回想起來,我還為我的第一篇日記笑到肚子疼。因為在那張紙上,不光文字歪歪扭扭、毫無章法,內(nèi)容也簡直就是一本“流水賬”。記得第一行寫著,早上來到學校上學了,語文老師要求我們寫日記,第二行寫著學校里發(fā)生的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然后就在結尾的一行寫著,放學后和哥哥回家去了。當然,班上其他同學也都和我如出一轍,結果可想而知,我們的日記都被老師狠狠地批評了一頓。
為了督促我們,寫日記就成為了老師要求我們必須完成的一項家庭作業(yè),我們都被動地去寫。當時,我很厭煩這種逼迫式的寫日記方式,因此日記總是千篇一律地重復記錄一天中發(fā)生的事情,不但樣式生硬呆板,而且文字也枯燥乏味,有時連我自己都覺得索然無趣。老師在堅持了一段時間后,可能發(fā)現(xiàn)我們確實是朽木難雕,就對我們寫日記的事情放松了,再往后也不再要求我們回家寫日記了。我們就如同沖破樊籠的小鳥一樣,心里別提有多么高興,全都將寫日記的事情拋到了腦后。
小學畢業(yè)后,我去縣城上中學。這時,我已經(jīng)長大,不再頑皮了,性情也變得文靜起來,而且漸漸喜歡上讀書。讀書讓我拓展了知識和眼界,也豐富了我的內(nèi)心世界。每當讀一本書時,只要我看到精彩的部分或者非常喜歡的詞句,心中總會產(chǎn)生一種莫名其妙的想法,那就是要把它們完整地記錄下來。于是,我買來了日記本,并將書中的精彩部分全都工工整整地寫在本子上。在寫完之后,我忽而又怦然心動,順便又將自己的讀書感受也寫了下來。當記錄的文字越來越多后,日記本便經(jīng)常伴隨我的左右了,而且隨著書寫的深入,日記的內(nèi)容也從記錄讀書的精彩慢慢轉(zhuǎn)移到了我所有的學習和生活的感受。我想,這或許就是我真正開始用心書寫日記的開始。漸漸地,隨著年齡的增長和閱歷的加深,我的日記里,感情元素逐漸多了起來。有時,面對一輪皎潔的明月,我就想寫一段文字在日記里;有時,面對一場突來的花瓣雨,我也想寫一段感受在日記里。甚至,學習上的煩惱和生活中的挫折,我也愿意寫在日記里。就這樣,日記成了我最好的傾訴伙伴。并且,每當寫完一篇日記后,我的身心都會變得輕松和愉悅。
再后來,我如愿考上了省城的大學,也就走出了家鄉(xiāng)的山村。離開了父母溫柔體貼的呵護,孤身一人在城市里讀書,我努力使自己變得成熟和堅強。雖然這是一段充滿青春朝氣的時光,可是外表堅強的我,內(nèi)心深處始終包含著一顆女孩子特有的如水柔情。此時的日記,完完全全珍藏了我的內(nèi)心世界里一些不為人知的小心事、小秘密。自從我經(jīng)歷了一些感情波折后,日記里的文字也就變得細膩而溫婉,朦朧而纏綿。記得每當我想要傾訴時,我就會選擇夜深人靜時,躺在寢室的床上,悄悄將枕下的日記本拿出,然后執(zhí)筆將內(nèi)心的疼和暖、感情的悲和喜偷偷寫進去。寫完之后,合上日記,抬頭望一眼窗外的璀璨星空,嘴角就會露出一絲心情釋然的微笑。
當然,我的日記里,不光有感情的纏綿,有時也會有激揚的文字。每當我通過不懈的努力,在考試中取得了優(yōu)異的成績,或者完成了老師交給我的一項重要課題,我都會在日記里為自己喝彩和鼓勵。這時日記里的文字,就如同九曲奔流的黃河之水,體現(xiàn)著波濤滾滾的澎湃。
日記深處里的文字,始終包裹著我的一顆跌宕起伏的心,讓我隔著薄薄的扉頁,和自己的在面對面的傾訴。日記就像我的影子,不離不棄般見證了我人生中的酸甜苦辣和風風雨雨。
大學畢業(yè)后,我留在了城市。剛參加工作時,我一直都為了工作和生活而奔波,經(jīng)常的加班又擠占了我很多的業(yè)余時間,有時也會讓我力不從心。城市生活的快節(jié)奏,使我一度放棄了寫日記。但是,那些曾有的日記仍然被我完好無損地保留了下來。
慢慢地,我的工作穩(wěn)定了下來,隨后也戀愛了。這份甜蜜的愛情讓我覺得是命中注定的幸福,在欣喜之余讓我又忍不住重新拿起了筆,記錄下這段難以忘懷的美好時光。這是一段用蘸著感情的濃墨,書寫下的一行行溫婉的文字。這段經(jīng)歷,就像我人生旅途中遇到的一處繁花似錦的勝景,直到今天仍然珍藏在我的記憶深處。
當我結婚后,這些日記也一塊帶到了我的新家,并安放在屬于我的一張書桌的抽屜里。平日里,我會把這張抽屜鎖上,就像里面藏著我的秘密一樣。丈夫其實早就知道我愛寫日記,有一次我正在寫時,他突然走過來,說要看一眼我的日記。他的要求讓我產(chǎn)生了一絲從未有過的慌張,我竟然忙亂地將日記鎖了起來,然后紅著臉不敢直視他,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女孩一樣。丈夫看著我有些拘謹?shù)谋砬?,只是開心地笑著說,我是逗你的,我才不愛看你的日記呢。隨后,他便梳理了一下我有些散亂的長發(fā),從此以后再也不說看我的日記了。雖然我心里知道,那時我的日記里寫的都是我和他,但是出于內(nèi)心的靦腆和羞澀,我還是愿意把這份情感深埋在心底。
隨著女兒的出生,我把一部分愛又轉(zhuǎn)移到了這個貼心的小家伙身上。我的日記里開始更多地記錄下女兒的一舉一動、一哭一笑。當女兒會說話時,我尤其忘不了她第一次開口叫我“媽媽”時,我的心情竟然格外的激動。當天晚上,我把女兒哄睡了之后,便獨自坐在桌前,翻開了日記本,拿起筆來,剛在上面寫下了“女兒叫我媽媽了”這句話,就再也寫不下去了。此時,女兒叫我媽媽的場景始終在眼前一遍又一遍地播放,我的心潮也隨著劇烈地涌動,淚花也不由自主地涌了出來。我慢慢合上日記本,回頭望一望女兒熟睡的小臉,一種難以言表的幸福在心頭久久回蕩。就在這時,我突然體會到,做為一個母親,是多么的驕傲和自豪,因為母親是孕育生命和繁衍生命的人,而一聲“媽媽”的呼喚,又是世界上最溫馨和最動人的呼喚。直到多年以后,每當回想起這一刻時,我的心還會激動,淚水也還會不自覺地悄然打濕了眼眶。
女兒一天天長大了,我的日記里記錄下的都是她的成長過程。從她的第一聲說話,到她的第一次走步,從她的童年到少年,滿滿地全都是她的影子。女兒已經(jīng)成為了我的日記中的主角。雖然如今早已進入了網(wǎng)絡時代,電子信息化早就代替了手寫,可我還是選擇用筆和日記本,來記錄女兒的成長歷程。因為我的心中始終有個心愿,那就是希望在女兒長大后,能夠看到我親筆為她寫下的這些文字,讓她能夠從我為她書寫的一筆一畫當中,感受到我和丈夫為她傾注的這一份母愛和父愛。
在我的記憶深處中,日記永遠都是一道最靚麗的風景。它的每一頁就像一張舊時光的影像,始終在我的眼前反復播放,并在我的心海泛起了美好的浪花。它讓我回味著少年的懵懂和青春的蔥蘢,也讓我銘記著愛情的甜蜜和家庭的溫馨。它就如同我最知心的朋友,早已陪伴我走過了多少個春夏秋冬,并還將繼續(xù)陪伴我走向漫漫人生旅途的前方。
此時,再一次打開抽屜,取出里面的一本本日記,輕輕地翻開,細細地品讀。從那一行行熟悉的文字中,仿佛氤氳出縷縷花香,不知不覺中,早已縈滿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