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江山情】我的生命,融入江山(散文) ——秋月菊韻
此時,正是下午四點。
搏命般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我把自己放置在轉椅上小憩,靜靜享受溫暖而抒情的陽光。左手透明的玻璃杯里,龍井茶緩緩上升或沉降,透出暢懷的韻致與香氣。右手,習慣地點開江山文學網——那里是我的精神莊園,我的筑夢屋依江山而臥,它叫秋月菊韻。案牘勞形之后,能有這樣靜止如老屋般的時光,無疑是十分安寧與愜意的,這是近乎奢侈般的享受。
人生奔跑的腳步,應當有那么一個時間節(jié)點,暫時停止于生命章節(jié)的某一部分。
我的美人般的精神莊園,十周年;我的眉間痣般的筑夢屋,八周年。我邀請她們,在我陡峭難行的句子途中,歇歇腳。
一
一個情感豐富而內斂的人,寄情于文字中再正常不過。以前,我經常寫一些文字,存在3.5英寸軟盤里。
因為工作關系,2000年的時候,與大氣、善良、樂觀的葉雨認識。葉雨來市里辦事,會到我辦公室看我,順便瞅瞅我的文章。她用略顯夸張的樂亭腔跟我說:兄弟,整滴(得)咋這么好喂(啊)!再后來,在共同參與的飯局里,不管人家喜不喜歡聽,她都會隆重推介我:我兄弟,才子!大才子!文章寫滴(的)好滴(得)惡(很)!
友誼在歲月中沉淀。和葉雨交往了10個年頭,早已經親如同胞姐弟。2010年4月,葉雨打電話給我:兄弟,我在江山文學網整了個文學社團,叫秋月菊韻,你能投稿不?
那時,我的文字都沒有與任何網站發(fā)生過零距離接觸,我把它們封存在心里,自得其悲,自得其樂;即便偶有文章發(fā)表,亦多是幾個記者朋友巧取豪奪的結果。我是個愚鈍且隨遇而安的人,當然,一切都由葉雨操辦——注冊江山名,選稿,發(fā)稿……一切搞定,她告訴我:“兄弟,給你起了一個網名,叫唐柳,你的文章奏(就)是用這個名字發(fā)表滴(的),你去看看吧!”
自然而然地,江山文學網和秋月菊韻社團就走入了我少得可憐的業(yè)余生活。在我看來,江山是我紅袖添香的知己,像月亮般清遠、脫俗、出世。我會到系統(tǒng)或各個社團去串串門,看那跳動著火焰般光澤的紅豆豆、藍豆豆,我也會偶爾點開她們:脫俗出塵的文字,像月亮般的白山茶;慷慨的心情擲地有聲,像充滿陽剛氣的木棉;這文章小鼻子小眼,正是嬌俏的含羞草;如此清爽甘甜的文字,恰似潤肺滋喉的白百合呢……當然,秋月菊韻是我瀏覽最多的。我的老朋友紀開芹說,秋月菊韻有著厚重深沉的光陰品質,恬淡、隱逸、超凡脫俗。這句話,我深以為然。我將自己放逐在這里,就像陶淵明將自己放逐在屋舍儼然的桃花源里,站在光陰的枝頭,綻放菊黃色的夢;我有時醉里挑燈看劍,將豪氣浸染;有時獨立衡門春雨,靜享喜樂平安;有時哦詩不睡月滿船,遙遞清寒的相思……日月與光陰輪轉,在江山、在菊韻,我的所有的憤懣與不平,我的無法言表的悲傷與惘然,我的無數的大歡喜、大自在,都找到了傾訴的對象。而江山和菊韻,白裙飄閃,眉眼含情,嫣然地,靜靜聆聽我不足道也的心情與故事。
二
葉雨邀請我加入群聊。因工作壓力太大,我婉言謝絕了。
那時,幾乎沒有凌晨一點之前的夜晚屬于我,每日里各種講話、匯報、發(fā)言稿壓得頭抬不起來,哪有心情和時間與這些神交已久的朋友聊天?再后來……因為種種原因,導致積勞成疾、心情抑郁,我病了。那場病,幾乎要了我的命。
連續(xù)幾年,我不斷奔波在北京與唐山之間,吃中藥、灌腸、針灸、輸液……上帝似乎拋棄了我,生活的太陽拖著沉重的回聲跌入谷底,夜晚給我戴上了幾乎無法掙脫的鐐銬。我曾經寫到:
滿目瘡痍的蹉跎歲月,像一個
病入膏肓的老人“緩緩熄滅身體里的燈盞”
之后是漆黑的長夜,隱約可辨的
八個方向之中,
哪一條路能通向黎明?
我故意與葉雨失去聯(lián)系,只因無法忍受朋友同情的目光。似乎,與江山、與秋月菊韻緣分已盡。葉雨、紀開芹、逝者如斯,秋之一葉,清風閣、蠖蛇之度等名字,被遮上了記憶的紗幔,恍如隔世。我曾經揮動著的文學翅膀,隱匿不見了。當時只覺得,一個人喪失所有希望的時候,死,是個讓人憧憬的事情。
在身體痊愈后很久的某一天,我與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一個人,談到過我的QQ名為什么叫作致命飛翔:病痛中,曾讀到過一首名叫《蒼鷹》的詩,里面有這樣的句子:“即使死亡∕我也選擇致命的飛翔?!倍诓⊥瓷陨詼p輕的時候,為了探尋生命的懸疑,數年前去了拉薩,看了天葬臺。那里,有一種脫離了那個環(huán)境便讓我無法描述的氛圍,確切地說是死亡的味道和超脫的味道和再生的味道的混合。如同水已漫至胸口,壓迫是透明的,水亦清澈無比,但使思維凝滯,生命不由自主的屈服。
我沒有看到蒼鷹的啄食,但卻看到在天空緩緩盤旋的蒼鷹,神情莊重而威嚴,潔凈而神圣,高貴而高尚。閉目冥想,還有什么比化身在如此高遠空靈的天空里俯瞰江山更為美麗的形式呢?彼時我在想,如果江山與菊韻陪伴在我身邊,會不會與我共同凝視這攝人心魄的一幕,熱切崇拜和渴望美好的生命歸宿。
必須承認,隨著身體逐漸好轉,我的一盞心燈復燃了。我又一次看到,曾經消失在腳下的路,正竭力蜿蜒著,通達生命子夜的那邊。
三
“葉雨姐,是我?!?br />
“唐柳啊!這些年你去哪兒了?電話號換了,人也找不到了??”
“一個疲憊的游子回家了,是不是先給他一碗茶喝?”
苦難的砂紙,將手中的筆擦洗出光芒,以聲音的形式告訴朋友們——唐柳,滿血復活。
這一次,我在江山的莊園里飛翔,在秋月菊韻的時光里駐足,生命的琴弦錚錚有聲。葉雨、紀開芹、逝者如斯還在,這是我足堪自慰的;離開的朋友我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我會在菊韻里,如等候遠游的騎手般等待他們;鐘聲、土著人、文涯,紫薇、素心、凝霜……又成了我新的兄弟姐妹。
在江山,我像飛馬一樣撒歡,我歌我笑我吵我鬧,趙董、古總、葉雨社長像慈愛的長兄長姐,目視著我的靈魂舞之蹈之、歌之吟之。
雙手合十。江山十年,菊韻八年。
此刻,我所有的大幸福、大快慰,都是虔誠抵達生命圣地的回報。
此刻,我終于明白,江山,我走不出你深刻的內涵,暫時的別離,只是回望生命時的微微一笑。
此刻,我?guī)е跣?,蘸著真情,寫下這篇文字,說給江山、說給菊韻、說給愛我的和我愛的人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