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狗奇緣
俗話說兒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窮,我今天要講的就是一段人狗奇緣……
小時候,我的家在青神縣河壩子的鄉(xiāng)下,一個叫大亂石的地方,那兒有一個大瓦房,是解放前一個劉姓地主修的,大瓦房是一個很大的四合院兒,有幾十間房,象一個大迷宮,中間有一個很大的地壩,我們有九家人住在里面,一共有五十多個人,小孩子就有二三十個,我們玩捉迷藏、偷電報時,可以在任意那間房里鉆。
我的家在進大瓦房的右下角,門口有一棵桔子樹,鄰居有個叫狗娃的,住在進大瓦房的左下角,他當過兵,很喜歡狗,曾養(yǎng)過好幾條狗,他養(yǎng)的狗都又高又大,而且肥,讓人見了直眼饞。
狗娃養(yǎng)的狗都是老死的,在狗死了之后,他會把狗弄去埋了,從來不會把自己的狗肉吃掉。
有一次,狗娃養(yǎng)了一條又高又大的黑狗,他給狗取了個名字叫黑豹,讓人見了膽顫心驚,總是讓人很害怕,但是狗娃把黑豹訓(xùn)練得服服貼貼的。
如果是黑豹在路上碰到人,無論是生人還是熟人,黑豹都不會理睬,各走各的路,相安無事,可是,只要一旦有生人要進大瓦房,黑豹立刻就會瞪圓雙眼,毗牙裂嘴,縮頸躬身,身上的黑毛一根根的直立豎起,雙腿蹬地,嘴里嗚嗚嗚、嗚嗚嗚的叫,象隨時就可以彈跳起來咬人,但只要狗娃喝一聲:“是客人,不許咬?!?br />
黑豹就會乖乖的站到一邊去。
每到夜幕降臨,人們就坐在院子里聊天,那時沒電視看,有時月光皎潔,夜里明亮如白晝,即使沒月亮,夜里都不怎么暗,這時狗娃就會坐在大門口吹笛子,笛聲很悠揚婉轉(zhuǎn),弦律跳動很是歡快,黑豹就趴在狗娃腳前的地上,靜靜的守著狗娃,或許黑豹也沉浸在美妙的笛聲中。
我們聽著笛聲,看著那人狗畫面,多么和諧融洽,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每次狗娃去鄰居家串門,或是走親戚,或是走十里山路去河壩子趕集,甚至要從河壩子乘客車去青神城里,黑豹都會寸步不象的跟著,因為黑豹的樣子太嚇人,狗娃在乘車時,客車上的乘客們都很害怕,售票員就不讓黑豹上車。
這時狗娃就沖黑豹喝斥:“回去!回去!”
黑豹便止步不上車,但它卻不走,就坐在離車門兩三尺遠的地上,雙眼直直的凝視著車門,就在售票員要關(guān)車門的那一剎那問,黑豹“嗖”地一下子躥起,象離弦之前,一眨眼功夫便射進了車門,客車上總會引起騷動,狗娃就吆喝黑豹:“趴下!趴下!”
那黑豹就乖乖的在狗娃面前趴下,溫順的象一只綿羊,黑豹乘車的時候多了,乘客們都習以為常不怕它了。
那時,青神的白果渡沒修岷江大橋,要過河得坐渡船,撐船的師傅不讓黑豹上船,黑豹就坐在船前的地上,當船撐出幾尺遠后,黑豹就“卟嗵”一聲跳進河里,頭頸昂起浮出水面,前爪刨水,后腳蹬水,跟在船后游過岷江河。
黑豹越長越大,越長越肥,很多人明里向狗娃買狗,也有人暗地打黑豹的主意,狗娃堅決不賣黑豹,對黑豹也看得很緊,有次黑豹隨狗娃進青神縣城失蹤了,狗娃很焦急的找了幾天,不料幾天后黑豹自個兒回來了,頸項上還有鐵鏈系出的血棱,是有人抓住了黑豹,用鐵鏈拴住,黑豹掙脫鐵鏈后跑回了家,這一次把狗娃嚇了一大跳。
后來又有一次,黑豹隨狗娃去青神,再一次失蹤,狗娃又心急火燎的找了好幾日,但是,黑豹就再也沒有回來,從此,黑豹一直杳無音訊。
從此后,狗娃再也沒養(yǎng)過狗,也從沒再吹過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