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腹有詩書氣自華(散文)
古之人,修身,繕性,閉門,養(yǎng)神。或村居以養(yǎng)其靜,或獨守以養(yǎng)其心,或群居而合眾智,或俠客而帶五行。諸類者非讀書,修行,靜心,知行所不能也。而書之泛泛者,惟詩詞是瞻。寥寥幾行,百感交集,念念數(shù)句,意從中來。若有幸廣讀深思,則令人于賞心悅目之外,自可養(yǎng)一腔靈秀之氣,浩然精神。
于是乎“咋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敝敬娓哌h,清冷寂寞,研讀,通讀,苦讀之寫照也。于是乎“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大道,高論,非勤奮刻苦細研不能悟也。于是乎“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鼻谒迹嗑?,學而有之所悟,用而有之所得,而后方見真諦。
當讀到:“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币环鶜埓海G紅凋謝,胭脂滴紅,逝水東去之悲情圖赫然眼前。寄李后主,嘆人生,淚短苦,世事無常,好景不長,悲從中來,不免意動神搖,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而念道:“嘆年光過盡,功名未立。書生老去,機會方來。使李將軍,遇高皇帝,萬戶侯何足道哉!”久潛激情陡然蘇醒,血氣之人頓感后村先生千回百轉志士氣,蕩氣回腸英雄情。故有此精神之人,必是風姿飄然,美髯秀目。
自古道,胸中無書,面目可憎,口不啖句,一身俗氣。蕓蕓舉子,從未見不諳詩詞之人;班班朱紱,豈不知六藝經(jīng)傳之書?詩仙云游歌:“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倍肪瓢倨簧硐晒?,躍然紙上。蓋才子多清寒,仕途多澀滯。柳永鳳池唱:“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薄坝腥锕鹱樱锖苫?。羌管弄晴,菱歌泛夜。”秀甲天下之杭州,呼之欲出,其句清雅脫俗,吟誦如坐春風,雖仕途逆蹇多滯,然不減柳三變之才情,傲視群宦。
而誦到:“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瘪厚磺啻?,無羈無束,賞景致,人與自然之和諧。情犢初開,惜花之時,填心事,卓爾不群之情懷。不禁贊嘆,易安居士不愧“千古第一才女”!
讀蘇學士,須讀“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之豪放氣概;讀“故國神游,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fā)。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之人生感慨。追思英雄,憾己功業(yè)未就,老大未成,懷才不遇以至“古今絕唱”。詞家性情,栩栩如生,長歌當哭,巨細畢現(xiàn)。
相比詞賦,詩有特別奇才。孩提時吟:“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不識字義,卻易傳誦。王勃作《騰王閣序》方得世人流頌江南名樓,不期王之渙只“廿字”便使鸛雀樓獨步天下。又如“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贝揞椇诚?,李白也莫能誰何!“擱筆亭”一景,后來居上!故唐朝詩歌且莫問,文采卓灼有詩魂。
詩之出奇,律詩尤佳!“叢菊兩開他日淚,孤舟一系故園心。”杜少陵《秋興八首》可謂詩家之冠軍。貶謫不期我有,作句自得清閑。不須烏衣,即便布衣,乃至襤褸,皆可獨領風騷。于是乎“為人性僻耽佳句,語不驚人死不休。”何也?——腹有詩書氣自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