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遇見】不染一塵埃(散文)
清晨六點多鐘,貴州這座城市還沉醉在香甜的夢中,車子的轟鳴、人群的喧鬧、叫賣聲的嘈雜都還未曾響起。我們一群驢友吸著清新的空氣,哼著愉快的歌曲向燕子巖出發(fā)。
我們剛踏入景區(qū)之門,天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這雨不同于都市里的雨那般滂沱、急切、熱氣烘烘,這雨像江南女子那般輕柔、婉轉(zhuǎn)、迷離。它下得那么奇絕,下得那么入味,下得那么與眾不同,叫你起不了絲毫的埋怨聲,只得乖乖地仰起臉來,伸出掌心來,感受它的絲絲清涼,接納它的不邀而至。
我向來是喜歡雨的,尤其是細細的涼涼的雨。迎著這雨走在茂密的深山之中,格外的涼爽愜意,上山的臺階大概是水泥做成的,看上去卻似木頭,有一圈一圈的年輪,鞋子踩在上面沒有打滑的危險。久居鬧市,有靡靡之音塞耳,有污塵之垢染肺,難得遇上如此清新寧靜之地,興奮之情無法言說。沿著棧橋古道而上,隨處可見一道道瀑布飛流直下,激揣翻騰,水氣蒙蒙,珠璣四濺,一條條水柱,一幅幅珠簾,激沖下來,撞到山石上,碰得零碎,又濺落在樹葉上,草叢上。山間的甘泉與天上的雨露匯合,那些樹葉兒、小草兒卯足了勁地喝著、吸著,生長的碩大而寬厚,一棵棵樹上像掛滿了無數(shù)翡翠玉盤,綠得耀眼,綠得通透,綠得徹骨。惹得八十老翁,三歲孩童也情不自禁的要伸手去摸一摸。
這場雨終究是太溫柔了些,當(dāng)人們都忽略它的存在,在水中嬉戲的空當(dāng)兒里,它便悄無聲息地退場了,把金色的陽光漸漸地趕上了山頭。放晴后的山林像是一個大型音樂會,黃色的,綠色的、藍色的、多色相間的、拖著長長羽扇的鳥兒們時而引吭高歌,時而婉轉(zhuǎn)啁啾,時而鶯鳴雀和,千囀不窮,洋洋盈耳。在這幽深峽谷之中,溪水映著燦爛的陽光像流動的水晶項鏈,時而與巨石相撞,呼呼然,時而從山崖上跌落,轟轟然,時而仙步微挪,涓涓然。白鳥齊鳴,山泉作響,我忍不住也加入這一場精彩的演出,隨意摘下一下片翠綠的葉兒放在嘴邊,尋一塊溪邊的石頭坐下,輕輕地吹,靜靜地聽,你會發(fā)現(xiàn)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寧靜,靜的只聽得見一首天籟之音。倘若你不滿足于靜靜地享受,你可以把手伸進溪水里,那水里有一群群野生的從未聞世俗的魚兒,它是絕不會畏懼于你的,它們會撒歡的圍繞著你的手指,調(diào)皮的觸觸你的肌膚,你會感受到它們冰冰涼涼的、滑滑嫩嫩的皮,觸電似的麻酥酥的、癢癢的,叫你有萬般的喜愛它們。
順著溪水而上,石階棧道筆直陡峭,大約行走幾公里之后可見一股水簾從數(shù)百米的山崖上飛流而下,發(fā)出轟轟隆隆的巨響,似千軍吶喊,似萬馬奔騰,遠眺瀑布似從天而降,懸空倒掛。就在瀑布注入水潭的那一剎那,激起一朵朵白花,轉(zhuǎn)而又噴向四方,落在遠處的植物上,也落在人們的身上。就在那一刻仿佛洗去了心中積累已久的怨氣、晦氣、霉氣。當(dāng)水花灑在身上的時候,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塵世所有的不如意和煩勞都統(tǒng)統(tǒng)消散了。站在高高的巖石之上仰望,滿山都是蒼翠欲滴的竹子,風(fēng)一吹,它們便隨風(fēng)而動,層層推動,似海浪,也似麥浪,張開雙臂,慢慢地吸氣,從腹部提到頭頂,仿佛自己長出了雙翅可自由飛翔了,頭頂蔚藍的一塵不染的天空似乎就是自己的寢宮。
深林之處不僅有絕世美景,更有世外人家。早聞貴州“人無三分銀”,此行一見我到不認為貴州人民是貧窮,而是樸實、實在、憨厚、熱情。山外青山處,零星住著人家,逢見我們甚是高興,把他們自家做成的竹筍一袋一袋地贈與我們,我想給予些許小錢表達謝意,竟被斷然拒絕。至于貴州人們的餐廳,你去吃了就會疑惑,如此招待客人,他們是從何處謀生的。扎扎實實的好肉用大大的盤子盛得滿滿的,百來塊錢上十幾個菜,葷素相宜,雞鴨魚蝦樣樣俱全。吃菜的所有游客無不稱贊美味豐盛的。歸根結(jié)底,還是貴州人民的心靈與那漫山遍野的翠竹一樣未染塵埃。
這世上最崇高的靈魂,必然是去世俗化的。飛泉瀑布,鳥鳴溪唱不用錢買,唯欲求簡單,才能看見“江上之清風(fēng),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成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币参ㄓ胁蝗緣m埃的凡心才能看見這種人世勝景,才能發(fā)現(xiàn)人生中蘊含著的美好與豐富。愿我們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簾瀑布飛濺,蕩滌心中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