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PK大獎賽”】父親·豆腐·我(散文)
提起豆腐,大家一定不陌生。它是我們日常生活中最常見的食品之一,食用的方法比較多,可以用來炒、炸、燴、涼拌,吃起來別有一番風味。就這普普通通的豆腐,卻和我有著不同尋常的情感。
上世紀七十年代還是農業(yè)社,父親在村子里除了干一些日常農活外,還在豆腐坊做活。豆腐坊一共有兩個人,除了父親之外,就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王爺爺。王爺爺主要掌握技術,父親那時年輕主要干一些體力活。那時我由于身體比較弱,常常就被父親帶到豆腐坊玩。
記得吃過早飯父親就到磨坊和王爺爺一起撿豆子,主要撿里面的小土塊、小石子。這活我是喜歡做的,聽手撥豆子發(fā)出的響聲,可沒有耐心的我一會兒就跑了,在屋子外面的空地上玩一會,一會兒又跑到屋子里,有時還會把他們揀出來的小石頭子裝在一個小瓶子里不停地搖晃,聽那叮鐺叮鐺的聲響,那聲音特別好聽。
父親把豆子撿干凈后倒在大水缸里,然后放上水浸泡,等豆子發(fā)脹了,就放在石頭做的磨盤上磨豆?jié){,這時王爺爺就套上那頭黑色的毛驢,接著給驢罩上眼罩。父親手中拿著一個葫蘆做成的大瓢,不斷地給磨盤上添泡好的豆子,王爺爺坐在灶前吧嗒吧嗒地抽起了旱煙,我這時可開心了,忙著給他吹火。那是用蒿草編成的長條,只要點上一次,用的時候只需輕輕一吹,火星自然就亮起來了,就可以用來點煙了。
毛驢戴著眼罩不停息地轉著圈,脖子上的鈴鐺隨著步子叮叮當當地響著。石磨不停地研磨著豆子,父親不停地給磨盤上添加著豆子,隔一段時間也會加點水。這時我喜歡坐在灶臺前的石凳上支起下巴聽著鈴鐺聲,等差不多能裝一鍋的時候,爺爺會卸下毛驢讓它休息一會,接著就轉入下一道工序了。
王爺爺在那口大鍋上已經架好了支架,那是一大塊四四方方的紗布,四個角用繩子扎了起來,綁在一個木條做成的十字架上。父親這時就開始燒鍋了,王爺爺站在鍋臺邊開始過漿,也就是把剛才磨好的豆?jié){通過紗布的過濾,濾去豆渣。只見王爺爺的兩只胳膊左搖搖右晃晃,白白的豆?jié){順著紗布的眼淅淅瀝瀝地流到了鍋里,然后再把那些豆渣放到旁邊早已準備好的竹籠里,那些豆渣晾干后就被送到飼養(yǎng)室喂牲口了。
父親在下邊用大火燒鍋,王爺爺在上邊過著豆?jié){,還不停地用水瓢舀去上面的白沫。兩個人配合得非常默契,等鍋里的豆?jié){完全燒開后,父親就把這煮熟的豆?jié){再舀到一口缸里,父親用一根木棍不停地攪拌著,這時是決不允許我上前半步的,主要是怕燙著我。
過上一會兒,熱騰騰的豆?jié){就漸漸凝結起來,軟乎乎的,可以調成豆腐腦吃。王爺爺就會讓父親給我舀上一碗,拌上作料,那味道香噴噴的。
等凝固的差不多了,父親就會再次舀出來倒入幾個鋪上干凈紗布的竹筐里,然后將倒入的半凝固豆腐一個個包起來,把紗布的四個角纏緊擰到一起,最后壓上早已準備好的大石頭放在一邊,等完全晾涼,凝固后就可以在村子里賣了。
第二天一大早,父親和王爺爺各自推著車子去村子里兜售,父親也會帶上我走村串巷。那時候人們的收入有限,豆腐一般都是用豆子換的,父親的吆喝就是“換豆腐喲——換豆腐喲——”那悠長的聲音在村落回蕩著,吸引著一波波村民來買。
日子一天天的重復著,磨坊里,王爺爺、父親,還有少不更事的我每天重復著同樣的活計,我也一天天長大著。
春雷一聲響,農業(yè)社解散了,包產到戶了,豆腐坊被村上的一家人承包去了。父親離開了豆腐坊回家經營村上分的那幾畝土地,我也告別了這個充滿快樂的地方,背上母親縫制的花書包踏進學校的大門成了一名學生,從此開始了我的求學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