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秋之韻”征文】爸爸是司機(jī)(散文)
01
“寶貝,快點(diǎn)乖乖睡覺,爸爸明天送你去上學(xué)?!?br />
晚上九點(diǎn),我哄在念小學(xué)三年級的兒子小H入睡。這段時間他很粘我,舍不得離開我一分一秒,老想我陪著他寫作業(yè)、玩游戲。
可是近來家里裝修房子花了一大筆錢,平常開銷又很大,得抓緊時間搞些收入。再過兩三個月時間,兒子又要開學(xué)了,還得考慮給他報幾個興趣班。
一籌莫展。有時也在想:“一個爸爸到底要有多少錢才能讓這個家幸福多一點(diǎn)?”得到的答案是:能多賺一分錢,也算讓家庭多幸福一分。每念及此,我也就有少許寬慰。
兒子從念幼兒園開始,我每天都拼命地賺錢,也幾乎很少陪他。都是他媽媽帶著,有時也會給他奶奶帶。老婆常說,兒子睡覺時講夢話時都會問“爸爸回來了嗎?”然后用稚嫩的小手牢牢抓緊被套不放。想想覺得心里一酸。
兒子明天學(xué)校辦班級活動,說是有個作文朗誦比賽,我是計(jì)劃送他去的。不巧的是,臨時接到車隊(duì)通知,說今晚要去隔壁縣城送貨,不知道明天早上還能否趕得及……
02
我檢查了冰箱里的儲物,確保明天早上兒子有早餐吃、老婆還有菜做午飯,換了鞋子,和老婆道了聲晚安出門。時間已晚上十一點(diǎn)。
“開車小心點(diǎn),到了那邊給我個電話?!崩掀耪f。
“到時給你短信吧。很晚了,老婆大人先睡。”
把反鎖的房門打開,在這寂靜的夜里,它發(fā)出吵雜又遲疑的聲音。
似乎吵到了兒子,能聽見他從彈簧底子的床上壓著床下來的咯吱響的聲音。
“爸爸,爸爸在哪兒?我要屙尿!”兒子用比小手更稚嫩的語氣在臥室里喊道。
我趕緊側(cè)身溜出去,輕輕帶上門。害怕電梯聲太吵,也怕兒子聽到電梯聲響找爸爸,我踏著樓梯下樓。十二樓,不算低了,走幾層再乘電梯吧。
走到十一樓半,我驀然停下了腳步,聽到兒子的哭聲……
03
我是一名貨車司機(jī),每年的這個時候,縣城的工廠會從各地收購一些魚。我的責(zé)任就是晚上開車,把一貨車魚送到工廠的指定地點(diǎn),然后排隊(duì)等候,直到對方收完貨才可以回來。
有時路程遠(yuǎn),有時近一點(diǎn)。有時回來得早,有時要通宵送貨,因?yàn)槿藢?shí)在太多了。
老婆有個晚上愛憐地問我:“你累不累?”
我拍拍胸口回道:“不累,怎么會累?”
她笑說:“吹牛?!彼f這兩個字的時候,回頭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兒子。
今天晚上一切還算順利,兩個小時不到就到了指定的地點(diǎn)。我想,應(yīng)該能回到吧。
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是凌晨十二點(diǎn)五十八分,本想不要給老婆發(fā)信息了,可是又擔(dān)心她不能安心睡,就把信息發(fā)過去了。
不到十五秒的時間,老婆就回過來短信:“安全到了就好,要是送貨人很多的話,明天早上還是我送兒子去學(xué)校好了,你回來就好好睡會兒。”
“兒子幾點(diǎn)要出門?”
“七點(diǎn)?!?br />
我估量了一下時間,覺得應(yīng)該可以趕到,也就安心了。
老婆近來也是為我操了不少的心,我每個通宵送貨的日子,她也幾乎天天熬夜等我消息。
04
貨是凌晨四點(diǎn)半才送完的,跟以往比還不算晚。雖然不一定能六點(diǎn)回,但六點(diǎn)半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這樣七點(diǎn)就可以送兒子去學(xué)校了。想想真開心。
但回想又開心不起來,因?yàn)閺挠變簣@到三年級,整整五年時間,都沒有送過兒子。
這一次的作文朗誦比賽,對兒子來說很重要,因?yàn)樗綍r很喜歡看書、寫文章,我是很想用自己的到場給他一些鼓勵的,也算是一點(diǎn)微不足道的補(bǔ)償吧。
掐掐時間,已經(jīng)六點(diǎn)二十分了,距離家里不到三公里,路上人也少,我就加快了車速。
近日家里附近的富貴道在修路,我只能繞小道,小道更近一點(diǎn)。在一個拐角處,后輪打滑了幾下。避免滑到旁邊的菜地里,我調(diào)整了一下方向盤。誰知道前輪又被一塊大石頭擋住了,下車試圖搬開石頭,卻見它十分頑固地長在土里一樣,怎么都搬不開。
怎么辦呢,快七點(diǎn)了,兒子要去學(xué)校了,附近也沒有幫手,這貨車可如何是好。算了,不管它了,先放在這里吧,暫時不會有車過來。
于是我從駕駛室抽了一張紙巾簡單擦了擦手,一邊擦一邊慢跑起來。
回到家六點(diǎn)五十五分,見老婆正在叮囑兒子什么,他們準(zhǔn)備出門了。
因?yàn)槌D耆狈\(yùn)動,我身上的肥肉太多,跑了十多分鐘,居然滿身是汗。
老婆取了條毛巾給我擦了擦臉上的汗,又在后腦脖子處擦了擦,然后往我手里一丟,說:“看看你,滿身是汗的,快去洗個澡睡一覺吧,兒子我去送就好了?!?br />
我把毛巾遠(yuǎn)遠(yuǎn)地扔向沙發(fā),蹲下身來抱起兒子就往門外跑……
“瞧你這德性!不要把兒子熏臭了!”老婆在背后帶些嬌嗔的語氣說道。
我只是嘿嘿地笑,然后在兒子左右臉各親了一下,問道:“爸爸臭不臭?”
“不臭,胡須扎?!眱鹤有χ鸬馈?br />
05
作文朗誦比賽上,兒子的文章題目是:《我的爸爸是司機(jī)》。
里面有段話是這樣寫的:“……爸爸每天晚上都會先哄我睡著才開車出去送貨,因?yàn)樗攵噘嶞c(diǎn)錢,想我和媽媽過得更好一點(diǎn)。爸爸哪怕有時晚上通宵送貨,也會早上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家里,因?yàn)樗f會送我去上學(xué)。我的爸爸是一名很忙很忙的司機(jī),貨車司機(jī)。因?yàn)榘职趾苊?,他有時不能陪我寫作業(yè),也不能陪我玩,但我知道他真的很愛我……”
在臺下聽完,我和老婆相視一笑,又轉(zhuǎn)頭抹了抹鼻子,內(nèi)心百感交集……
“這一段話,是昨晚兒子哭鬧著要爸爸時我哄他去睡覺前加上去的?!崩掀艥M臉幸福地說道。
我連連點(diǎn)頭,看了看臺上的兒子,自言自語地說:“是啊,你的爸爸是司機(jī),你的爸爸是司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