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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荷塘“秋之韻”征文】那個我從未主動開口說話的人(小說)


作者:夏白蕪 秀才,2506.73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4293發(fā)表時間:2018-10-25 15:45:36
摘要:哥哥和妹妹之間從互相討厭到被扯著的親情打動的故事。

說起朱志孝,我能想到的詞語就只有“傲慢無禮”和“狂妄自大”了。我對他,不是討厭,而是憎惡!
   十歲那年,我闊別了有美妙蟬鳴聲的村子。在外婆的陪同下,坐著塵土飛揚(yáng)的大巴,站在了城里父母租的出租屋門前。
   我對這個陌生的環(huán)境并不喜歡,我爸倒是一見到我就喜笑顏開了起來,而我媽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有點(diǎn)假。
   我在沙發(fā)上看到了朱志孝,他兩眼發(fā)直地盯著電視屏幕,游戲機(jī)上的幾個按鈕被他有韻律地?fù)軇又?br />   不過,對于我這個未來要在家里占據(jù)一席之地、他所有東西都要切割為二分享的妹妹,他一開始也沒打算喜歡我。
   那時正值暑假,他開學(xué)要升六年級,我媽美名其曰說要我哥幫我認(rèn)路,于是把我被安排在了他的學(xué)校,我成功地成為了他的跟班。
   雖然我們之間只差了三歲,但我站在他旁邊就像個小不點(diǎn)兒。
   距離開學(xué)還有十天的時候,爸媽帶我辦了入學(xué)手續(xù),他沒有跟著,他在家里睡覺。
   那天之后,我抓著假期的尾巴,開始一動不動地坐在家里看電視,因為除了這個,好像也沒什么可做的了,而那個人經(jīng)常神出鬼沒,騎著個單車早出晚歸,也會帶朋友來家里,他們在客廳玩著,我就會跑到爸媽的房間里睡覺。
   我本來想對他笑笑的,但當(dāng)看到他那張不可一世拒人千里之外的臉時,我就選擇了沉默。
   整整一個星期,我和他沒有說過一句話。
   直到有一天,一個男生問他:“喂,那女孩子誰啊?咋怎么從來都沒見過?”
   “我家的親戚?!?br />   聽了這話,我把拳頭攥得老緊老緊的,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眶里滑落下來……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我不由地想起了外婆來。從此,我在心里恨透了他!
   上學(xué)和放學(xué)的路上,我總會避免和他走得太近,所幸他也不愿意看我一眼。他經(jīng)常腳步匆匆的,我需要費(fèi)很大的力氣才能趕上他。
   有一次跟著他七拐八拐走到了公園,他從懷里掏出鑰匙塞給了我。
   “知道回家的路吧?”問完指著那個方向說:“走到前面的路口左拐,然后再過一個紅綠燈,就到我們家的那條街了?!?br />   他似乎沒有察覺到我的怒視,交代完后他就沖著坐在長椅上的男生們揮了揮手,有些興高采烈。
   回到家后我因為太餓了,吃掉了家里的最后一塊面包和酸奶。這些以前應(yīng)該都是給他準(zhǔn)備的,面包和酸奶配套,一天吃一份。
   沒想到他回來之后就氣炸了,我們兩個因為這個大吵了一架,我胸腔里積攢已久的怒氣漸漸地升到了喉嚨眼,于是抓起一個杯子就朝他的額頭那里砸去。
   他的額頭瞬間紅腫了起來,但依然以一副惡魔的眼神瞪著我。
   我被瞪得心里發(fā)虛,渾身陣陣發(fā)冷,終于抑制不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我心里暗暗發(fā)誓,如果那時他如果揪住地上的我扇上一巴掌,那我絕對會站起來跟他拼個你死我活的!
   晚上爸媽回來了,看到混亂的客廳,頓時傻眼了。
   我爸叫我,我媽叫他。
   我爸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說:“怎么?跟哥哥吵架了?”
   那邊我媽突然大嗓門兒開始嚎叫:“額頭上怎么回事?誰弄的?”說著他往我這邊看了下,我媽的臉色瞬間陰了下去。
   第二天家里多了一大箱的牛奶,沒有了面包,我媽在飯桌上罵罵咧咧地說我們矯情,又說了些家里多了一副碗筷需要省著點(diǎn)花錢的話。
   我爸偷偷地塞給我?guī)讉€毛毛蟲面包,說是特意給我買的,但沒多久我就發(fā)現(xiàn)了他書包里也放著同樣包裝的面包。
   我在班級里是屬于沉默寡言的類型,再加上功課不太好,脫口而出的鄉(xiāng)音,以及蓬松的自然卷,這一切都成為了我的自卑和不受歡迎的原因。
   我經(jīng)常埋在被窩里哭泣,來到這個家已經(jīng)兩個月,除了在爸爸身上外,我沒有感受到過半點(diǎn)溫暖。
   一次我和他在回家的路上發(fā)生了爭吵,他把我的書包往地上一摔,然后揚(yáng)長而去。
   我在原地愣了幾秒,抓起書包往另一條路走了起來。那條路也可以到家,我不想在半路上碰到他。
   結(jié)果走著走著,不熟悉的建筑物越來越多,我的心里隱隱不安,開始掉頭往回走。
   天空漸漸變得暗沉了,像是被畫筆涂上了一層黑色。
   我開始變得心慌了,回去的路途中伴隨著恐懼。等我在幾條街道上徘徊了一個多小時后,我終于意識到自己迷路了。
   一對爺爺奶奶看我哭得可憐,說要把我?guī)Щ厮麄兗胰ィ缓笞尠謰屓ニ麄兗艺椅摇?br />   爺爺奶奶臉上的笑容很慈祥,他們的頭發(fā)是銀灰色的,很像個外婆。
   當(dāng)我們拐到另一條街道上時,身后突然傳來了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朱志婷!”
   一回頭,原來是他。
   他迅速地跑到我身邊,看到我和奶奶拉著的手時愣了愣。
   “走,回家去!”
   我當(dāng)然不肯了,只把他當(dāng)空氣似的接著走。
   他一下子扯住了我的領(lǐng)子,狠狠地說:“跟你說話沒聽見?跟我回家去!”
   爺爺奶奶一看到他一臉的兇相,連忙聯(lián)手把他給拉開了,可他卻不依不撓地伸出手來抓我。
   我朝爺爺奶奶解釋道:“我不認(rèn)識他!”
   他瞬間冷笑了一下,沖著我放了狠話:“行,朱志婷,你有種!”
   我原以為他會走掉的,可當(dāng)我跟著奶奶走到她的家里時,扭頭一看,他一言不發(fā)地跟在我們后面。
   我坐在奶奶家柔軟的沙發(fā)上,捧著他們拿給我的童話書翻著。
   茶幾上放滿了面包、牛奶和巧克力,我開心地吃著,視線瞥到坐在門口的他,奶奶把一些零食送了過去,可他一臉的冷漠沒有接。
   我在心里唾罵了他一句:“真沒教養(yǎng)!”
   媽媽下班之后來接我們,跟爺爺奶奶道了謝,在路上媽媽開始罵罵咧咧地教訓(xùn)他。
   我看著垂著頭抿著嘴唇的他,心中不禁一陣竊喜!
   一年很快就過去了,我終于可以不用和那個死臉一起上下學(xué)了!
   初中離家里不是太遠(yuǎn),但他需要上早晚自習(xí),所以我基本上很少見到他。
   除了周末,我都是待在自己那個狹窄的屋子里,只有聽到“砰”的一聲門響后,知道他出門了,我才會疾步走到客廳隨手打開電視機(jī)。
   中午我基本上只吃泡面,因為懶得做飯。
   有一天我突然來了興致,切好了西紅柿,把雞蛋打碎了在碗里攪得嘩啦嘩啦響,我還煞有介事地把煤氣開到最大,正準(zhǔn)備倒油的時候,火苗“刺啦”一聲竄到了鍋頂,我還以為是火太大了,正準(zhǔn)備關(guān)小火,可沒想到火勢越來越猛,噴著半米高的火焰。
   我的臉被烤得灼熱,愣了幾秒之后,慌忙想去接水,就在這時,門一下被打開了。
   他望著端著一盆水的我,幾步就跑了過來,眼疾手快地把閥門關(guān)了。
   半米高的火焰猛地發(fā)出一聲嗚咽,像是一下子被吞了下去似的。
   他搶過我手中的盆子,恨鐵不成鋼地教訓(xùn)我:“天然氣你用水澆?這點(diǎn)生活常識都不懂,你是傻子嗎?”
   我毫不客氣地反擊道:“用你多管閑事?誰讓你管我了?”
   下一秒我就被澆了個落湯雞,他用的是剛才接的那盆水。
   我崩潰地跑進(jìn)了廁所,蹲著哭了半天,濕衣服也沒有換,發(fā)梢還有水在滴著。
   當(dāng)我打開廁所門時,看到的是渾身同樣濕漉漉的他。
   他以為這樣我就能原諒他,我偏不。
   我給外婆打電話,大吐苦水。他就站在我旁邊聽著,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鼻涕和眼淚混在了一起。
   突然,鼻子被他使勁一擰,我下意識地伸腳朝他蹬去,沾滿鼻涕的紙巾粘在了他的毛衣上。
   他氣急敗壞地瞪了我一眼,我哪管得上他,在電話里央求著外婆把我?guī)Щ厝ド蠈W(xué)。
   最后外婆妥協(xié)了,特地從村子里趕過來,給我?guī)Я撕芏嗔闶?,我?dāng)著他的面把零食放到了我房間的柜子里,并上了鎖。
   他不屑一顧地哼了一聲。
   結(jié)果我們兩個都感冒了,我比較嚴(yán)重一點(diǎn),因為穿了半天的濕衣服。
   他去衛(wèi)生所挨了幾針,我選擇躺在家里吃藥。藥很苦,但為了能好又不得不吃。晚上爸爸過來給我送熱水,等我喝完藥之后,他塞給我?guī)最w糖。我瞬間開心了起來,結(jié)果我爸來了句:“是你哥給的?!?br />   隨著尾音剛落,糖果被我扔到了墻角。
   擲地有聲,雖然被我爸?jǐn)?shù)落了幾句,但我的心情卻莫名地開始得意了。
   不過他不在的日子,我會忍不住好奇地去他房間里瞅一瞅。
   墻上貼滿了各種動漫的人物,有哆啦A夢、柯南,還有路飛。床單被鋪得沒有一絲褶皺,跟從來沒有人睡過似的。
   他有一個收納盒,里面全部都是玩具,有溜溜球、吸鐵石,還有各種被損壞了的四驅(qū)賽車、變形金剛和玩具模型。
   我可不想動他的這些玩具,只是他書桌上擺了一系列的漫畫集,有《貓和老鼠》《阿衰》《福星小子》《犬夜叉》《七龍珠》等等等等……
   我終于忍不住手癢,往那些漫畫書伸了出去。
   管他呢,反正是用爸媽的錢買的。
   我有點(diǎn)驚訝那些漫畫書的嶄新程度,有點(diǎn)懷疑他只是圖買個新鮮,根本就沒有看過。
   我就開始進(jìn)入了瘋狂的看漫畫模式,借著他在學(xué)校不回家的幾天時間,把這些漫畫突擊看完。
   我把漫畫書帶到了教室,上課時間壓在課本下面偷偷地看,心太急了,結(jié)果把漫畫書“刺啦”一聲撕開了一道大口子。
   終于,數(shù)學(xué)老師沒收了我一本《阿衰》,因為我在肅靜的數(shù)學(xué)課上一個人笑得前仰后合的。
   我忐忑地過了兩天,看見他都躲著走,所幸他沒察覺出來。
   應(yīng)該是他升初三的緣故,學(xué)校要求周六在學(xué)校補(bǔ)課,所以他每周回家一天。
   他每次回來,我媽都會改掉臉上的陰沉,忙拍著他的肩膀嚷嚷著:“你看看,都快瘦成猴子了?。 ?br />   我對我媽對他獻(xiàn)殷勤的那股勁兒感到不爽,在飯桌上就選擇了沉默。爸媽都在圍著他問東問西,我一個人低著頭憤聲憤氣地吃著東西。
   也只有每周日的晚上家里才能吃上一頓好的,我媽在這邊夾著魚給他,我爸在那邊遞著核桃露給他。
   他們完全忘了家里還有個要升初中的學(xué)生。
   后來他如愿考上了高中,老師要求我們借初一的書,我媽說:“用你哥的書唄!”
   我固執(zhí)地?fù)u了搖頭。
   那之后,我和他見面的機(jī)會陡然降低,他兩個星期才回來一天。
   我媽寵溺地告訴他,讓他把臟衣服統(tǒng)統(tǒng)拿回家來洗,千萬不要耽誤了學(xué)習(xí)。
   我媽只管承諾,到頭來都得我來洗。
   我很感謝他很識趣地沒有把內(nèi)衣這種東西扔進(jìn)洗衣機(jī)里,要不然我一定套到他頭上!
   到頭來有些尷尬的是,他的衣服都很干凈,放進(jìn)洗衣機(jī)一甩就行,犯不著用手去搓,反而是我在學(xué)校里穿兩天的衣服都有一股汗腥氣。
   他如愿考上了省城的一所211大學(xué),他給我家爭了光長了臉,家里的親戚都打來了電話祝賀。
   比起他,我簡直黯淡多了。鋌而走險進(jìn)了個最垃圾的高中,我媽苦口婆心地勸了我好久,我才放棄掉職高。
   我開始活在他的陰影里。
   他待在家里等通知書,閑不住,和朋友辦了個補(bǔ)習(xí)班,一天能掙80元。我媽逢人就夸他,然后在眾人的贊嘆聲中笑得花枝亂顫。
   只要有人一提類似于“你家閨女呢”的字眼,我媽的臉色就會立即耷拉下來,然后氣氛便會變得尷尬。
   他時常打電話回來,為此我把他手機(jī)號的前三位記住了,只要是他來電話,我都會像沒聽見似的,跑到廁所里去避難。
   他也像知道似的,專挑晚上打,經(jīng)常和我媽說上半個小時。
   每當(dāng)我媽提起我的時候,我總會一陣莫名的惱火。
   因為提到我,我媽總是以“她啊,還是老樣子,成天不學(xué)好……”要是她跟別人說這些我還無所謂,但她竟然跟他這樣說我的壞話,簡直讓人的自尊心受辱!
   高二的一次假期,我正洗著衣服,突然電話響起來了。
   熟悉的開頭三位數(shù),我條件反射地往廁所沖去。走到一半發(fā)現(xiàn)不對勁,這可是白天啊,爸媽都去上班了。
   電話鈴聲執(zhí)著地響著,沒有放棄的意思。
   我不耐煩地接起了電話,冷冷地說了個“喂”,還沒來得及等那邊反應(yīng),我就說了一句:“咱媽上班呢,有什么事打她手機(jī)吧?!?br />   作勢就要掛了電話,那邊突然傳來了一陣咳嗽聲,我掛電話的動作在空中停頓了,聽到了那個尷尬的語氣:“那個,你一個人在家???”像是自言自語似的,我在心里吐槽:“廢話!”
   我“嗯”了一聲,空氣一下子變得尷尬了起來,我們都停頓了幾秒,然后他像是鼓足勇氣了似的,像是存滿了水的堤壩一下子傾瀉出來一樣,“我說,你在學(xué)校能不能稍微學(xué)習(xí)一下?咱媽因為你都愁死了,什么題不懂了就問,不要覺得自己笨……”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一段話給說懵了,后來反應(yīng)到他說我笨,于是氣急敗壞地對著話筒吼道:“什么我笨?我學(xué)不學(xué)關(guān)你屁事?管好你自己吧!”
   他呼了幾口氣,然后恢復(fù)了鎮(zhèn)定,重新跟我說:“我屋里有高中時做的各科筆記,你去找找看看,做題要講究方法,不要抱著課本死啃了,沒用的!”
   我氣得“啪”地把電話給掛了。
   切,我就是不學(xué),氣死你!
   為了付諸心中的這一信念,我在高二上半學(xué)期的尾巴還談了一場戀愛。
   我瞞著所有人,在假期里和那個男生每天互道晚安。寒假作業(yè)我早就抄完了,每天在家里為了顯得不太礙眼,都在客廳里裝模作樣地練著字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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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世上有多種情,能以無言柔軟心底的莫過于血濃于水的親情!小說以順序手法,采用第一人稱的表現(xiàn)形式,以兄妹兩人開始生活在一起為線索,講述了兩個人從開始討厭冷漠吵架到后來被親情牽扯著熱淚盈眶的叫聲哥哥妹妹的感人故事!小說中的朱志婷一直和外婆生活著,要上小學(xué)時來到城里的父母身邊,這是一個陌生的家,家里有一個陌生的哥哥朱志孝,初次見到哥哥朱志孝時,就對他的傲慢無禮心生討厭。后來兩個人雖然生活在一個家里,卻幾乎沒有說話與交流。直到朱志孝結(jié)婚時,壓抑在心底深處的親情才奔涌而出。小說結(jié)構(gòu)緊湊,行文如水,浪起浪落,波瀾有聲,情節(jié)簡單,細(xì)節(jié)描寫到位,心理活動細(xì)膩,感人至深,朱志孝對妹妹朱志婷的關(guān)心和愛護(hù)在無言中。小說語言精煉,人物個性演繹情節(jié),情節(jié)彰顯人物個性,塑造人物栩栩如生,躍然紙上,力薦賞析!【編輯:紅葉搖秋風(fēng)】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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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紅葉搖秋風(fēng)        2018-10-25 15:46:23
  欣賞學(xué)習(xí)精彩小說,祝老師在荷塘創(chuàng)作愉快!
回復(fù)1 樓        文友:夏白蕪        2018-10-25 17:27:09
  謝謝老師精心編輯,給您敬茶了。
共 1 條 1 頁 首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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