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下午三點鐘的時候，夏漢泉正在公園里練單杠，姚靜給他打來電話，“老公，甭練了，把身材練那么好給哪個狐貍精看？快去沃爾瑪買兩斤豬蹄兩斤排骨回來，順便在旁邊的肯德基來個全家桶。我正在做指甲，不得空，剛才動動打電話說好幾天沒吃葷了，把我臊的。”
　　 夏漢泉回到家已經(jīng)四點半了?？蛷d里的電視還放著《延禧攻略》，一角的餐桌上杯盤狼藉。側(cè)臥的門敞開著，姚動正聚精會神地趴在電腦桌上玩“英雄聯(lián)盟”，白白胖胖的身子上只穿了一條花內(nèi)褲，露出大半個肥碩的屁股。他女朋友小王則披頭散發(fā)地裹著一條毛毯酣然入睡?？蛷d和側(cè)臥的兩臺空調(diào)同時開著，陽臺上的窗戶卻也是開著的。再看腳下的垃圾桶，里面的煙頭、檳榔渣和方便面盒子以及各種包裝袋，已經(jīng)堆出了一個金字塔，塔尖上赫然耷拉著幾個安全套，仿佛在嘲笑垃圾桶的容量太小。
　　 夏漢泉把肯德基放在餐桌上，又關(guān)了客廳的空調(diào)和電視，把豬蹄和排骨拿到廚房化凍，一邊淘了米煮飯，然后就坐在沙發(fā)上和琳子聊QQ。姚動在側(cè)臥里含糊不清地說，“姐夫，這網(wǎng)速不行，你把寬帶升個級唄?！?br />　　 這時候姚靜也回來了，伸出手指問，“我這個指甲好看不？”夏漢泉正在給琳子發(fā)送一個微笑的表情，頭也沒抬應(yīng)了一聲“好看”。姚靜不滿道：“你是越來越嫌棄我了，我做指甲還不是給你看的？你和哪個狐貍精聊天那么開心，都笑出來了？”
　　 夏漢泉把手機放下，鄭重地看了看姚靜五顏六色的指甲，點了點頭，“好看，可以了吧？”姚靜圓盤似的大臉上，一雙大眼睛直直地瞪著他，嘴唇已經(jīng)微微張開，這時手機恰到好處地響了。是夏漢泉的表哥，在開發(fā)區(qū)城建辦當(dāng)一個主任，打電話說聯(lián)系好了夏漢泉單位分管人事的方局，約到一起吃個晚飯，一起坐坐。
　　 夏漢泉問，要不要準(zhǔn)備紅包？表哥回答說，再看，再看。
　　 放下電話，夏漢泉飛快地洗了個澡，又把胡子刮得干干凈凈，出來后對姚靜說：“晚上和領(lǐng)導(dǎo)吃飯，你跟著一起去吧，沒時間化妝了，簡單收拾一下?！?br />　　 姚靜嘟著嘴說：“都去了動動他們吃飯怎么辦？再說了你不一直嫌棄我胖，不帶我出去的嗎？”
　　 夏漢泉順勢說道：“那好，我就一個人去了，把工資卡給我?！?br />　　 出了門，已經(jīng)五點十幾分了，夏漢泉走得飛快，一邊打電話表哥，問定好地方了沒有？表哥說在蝦蟹樓二樓的“鼓浪嶼”包間，酒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夏漢泉上了出租車，拿著工資卡打電話查詢了一下余額，發(fā)現(xiàn)只有六千多，感覺有點不踏實，于是打電話給云子文，也不廢話，開口就是“給我轉(zhuǎn)一萬，急用，微信紅包?！痹谱游氖菓?zhàn)友，過命的交情，瞬間一萬塊就到賬了。夏漢泉這才恢復(fù)了底氣，在車上和琳子又聊了一會《芙蓉鎮(zhèn)》，并相約下一本書一起看《蛙》。下車后在“名煙名酒”拿了一條“和天下”，用黑袋子裝了，昂首闊步走進(jìn)蝦蟹樓。一路走過“黃鶴樓”、“九寨溝”等包間，終于找到“鼓浪嶼”。表哥已經(jīng)先到了，正靠在沙發(fā)上品茶，一段時間不見，他頭發(fā)愈發(fā)稀少，“地中?！钡膬A向很明顯。兩人拉了拉家常，相互問候了老人家安好，表哥說：“漢泉，不是我說你，我們這么大一個家族里面，你越來越邊緣化了，有什么事也不和我們溝通一下。比如買房子，這么大的事你都沒有和我商量，要是我早曉得，肯定不讓你買現(xiàn)在這個地方?，F(xiàn)在開發(fā)區(qū)好多好房子??！你不要事事都聽靜靜的——家庭和睦是好事，但是你一個男子漢也要有點主見?！毕臐h泉在一旁不停地“嗯！嗯！是！是！”
　　 見表哥臉色變好，夏漢泉把煙拆開，扔給表哥一包，又自己拆開一包，和表哥一人一支抽了起來。表哥從沙發(fā)上提出一個袋子，打開來看時是四瓶“五糧液”，“我也不曉得是好多錢，上面有碼，你掃來看看。”
　　 夏漢泉說：“不用掃了，多少錢表哥你說?！?br />　　 表哥說，“我不是找你要錢，只是我也好奇這個到底值多少錢——不是我自己買的。”
　　 夏漢泉拿出手機掃了掃，聲音有些澀，“七百六十八一瓶，表哥，我給你發(fā)紅包哈?！?br />　　 表哥從桌上拿起手機，給別人打電話，“我已經(jīng)約了方局，人家是看你的面子才來的，你還是要抓緊點?！狈畔率謾C后，又說“這是紀(jì)委的李哥，年輕有為，等一會就到，你要和他處好關(guān)系，將來一準(zhǔn)用得著?！?br />　　 李哥確實年輕有為，甚至可能還沒夏漢泉年紀(jì)大，夏漢泉沒有問他年紀(jì)，跟著表哥一起叫他“李哥”。李哥長得白凈瘦削，戴一副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話不多，語速極慢。表哥介紹完畢后，他看了看夏漢泉，點頭示意了一下，說，“嗯，不錯?！比缓笞潞炔?。
　　 緊接著，方局，局里的司機老陳，以及方局的太太和兒子都來了。方局一進(jìn)來就說：“小夏，吃個便飯、吃個工作餐就行了，你定的這個地方有點鋪張浪費了?！毕臐h泉忙不迭地表示今后一定改正。眾人寒暄了一陣，開始點菜吃飯。夏漢泉又給每人配了一包煙，方局的兒子還小，十一二歲的樣子，本能地拒絕，表哥在一旁說：“先存在你爸爸那里，長大了想抽再找你爸爸要?！贝蠹乙黄鹦α似饋?。
　　 蝦蟹樓的菜品以海鮮為主，方局和李哥矜持地點著菜，方局太太倒是興趣盎然地點了好幾個菜，表哥又補充了幾個菜，一邊介紹道：“海鮮吃了好，高蛋白，低膽固醇，主要是味道還不錯?！狈骄趾屠罡琰c了點頭，兩人在一邊聊開了，都是一些機關(guān)里的人事升遷和官場風(fēng)向，表哥偶爾插上一句。菜陸續(xù)上齊了，夏漢泉看了看，光蝦就上了五份，分別是口味蝦、清蒸蝦、油燜大蝦、姜辣蝦尾，以及放在餐桌正中的“帝王蝦”，點菜時他看了看菜單，這帝王蝦128一份，數(shù)了數(shù)剛好八只，在偌大的盤子里，被無數(shù)西蘭花包圍著，簇?fù)碓谝黄鹣嘁罏槊?。方局的太太和兒子對這“帝王蝦”特別感興趣，夏漢泉一連加了四五盤，母子倆還意猶未盡，老陳說：“小夏，你怎么不吃蝦?。縼?，來，搞一只！”說完給他夾過來一只。他說了聲謝謝，接過來吃了，果然味道不錯，又鮮又嫩又滑口感極佳，就是莫名地感到腮幫子有點肉痛。
　　 酒倒是喝得不快，夏漢泉開了一瓶酒，四個人一人倒了大半杯就見底了。大家先集體碰了一下，夏漢泉感謝各位領(lǐng)導(dǎo)賞光，方局感謝表哥提供這個和各位朋友聚聚的機會，李哥代夏漢泉感謝方局百忙之中來關(guān)心下屬，表哥感謝酒是酒讓大家坐在了一起。感謝完畢后，大家又集體碰了兩次杯，等到酒過三巡，大家就都算是認(rèn)識了。夏漢泉又和方局和李哥分別敬酒兩次，李哥是初次見面，和方局也是第一次喝酒，這幾口下來，夏漢泉杯子已經(jīng)見底，而方局和李哥酒杯里的酒幾乎紋絲不動，夏漢泉就有點喝不下去了。
　　 方局厚厚的眼鏡片后面，一雙眼睛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看著夏漢泉，“一直曉得小夏工作能力強，沒想到喝酒也這么強，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李哥也附和道：“嗯，方局，你們局里是人才濟(jì)濟(jì)啊，我可是羨慕嫉妒恨，小心我們挖你的墻角！”又對夏漢泉道：“小夏，來，再開一瓶，和你們方局好好喝！”
　　 夏漢泉去開酒，方局在一旁道：“小夏，我們可是要講點團(tuán)結(jié)，一致對外??！”話音剛落，眾人又是一陣大笑，包間里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第二瓶酒仍舊是夏漢泉充當(dāng)主力，他先把自己杯子倒?jié)M，又給其他三個添滿，晃了晃酒瓶，約摸還剩下三分之一的樣子。接下來，方局要他敬李哥，李哥要他敬方局，表哥要他敬方局和李哥，不知不覺，他就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了，又把酒瓶里剩下的酒倒出來喝了。他喝得有點急，喉嚨里一陣火燒火燎，正好服務(wù)員送來一份蝦丸湯，就放在他面前，他把小碗遞到前面，伸手去拿湯勺，餐桌卻旋轉(zhuǎn)開來，只見老陳笑呵呵地給方局盛上一碗湯，嘴里說道：“方局喝點蝦丸湯，喝了酒喝這個好?！?br />　　 飯局進(jìn)行了個把小時的樣子，菜已經(jīng)上了個七七八八，方局看了看手表，對太太說，“你先帶方方回去，明天他還要練跆拳道，不能耽誤——老陳，辛苦你一下了?！崩详悜?yīng)了一聲，又把服務(wù)員喊過來，點了兩份“帝王蝦”，讓方局太太打包拿走了。
　　 三人去后，包間里氛圍頓時熱烈起來，表哥和李哥方局三人比賽著講葷段子，惹得大家一陣陣爆笑，夏漢泉也陪著笑了無數(shù)次，他感覺這一年來笑過的次數(shù)加起來都沒有今晚多。方局和李哥頻繁地和他碰杯，這第三瓶酒結(jié)束得異常迅速，幾乎只用了幾分鐘。轉(zhuǎn)眼間，第四瓶酒又開始了。這時候，夏漢泉放在褲兜里的手機振動了一下，他想著可能是琳子發(fā)QQ來了，在酒局上掏手機出來不合適，就想出門回信息。他剛欠身想坐起來，表哥馬上在一旁明察秋毫地看見了，用比平時高三十分貝的聲音喊道：“不能起身，屁股一抬，喝了重來！怎么年紀(jì)輕輕就憋不住尿了，腎不行??！”
　　 夏漢泉無奈地坐下繼續(xù)喝酒，筷子已經(jīng)不怎么好使了，夾不住花生米。李哥先去了衛(wèi)生間，方局醉眼迷離地和他碰杯，他把杯子放低一點以示尊重，不料方局杯子一抬，至少倒了半杯酒給他。這當(dāng)兒，他也有點飄了，也不管是不是“喝了重來”，和方局對飲一口后，起身跌跌撞撞地去了衛(wèi)生間，一邊掏出手機，迅速登錄QQ，果然有琳子的消息，他剛發(fā)了句“琳子，我今晚又喝多了，好想你?！本秃陀娑鴣淼囊粋€人撞了個滿懷，卻是李哥，紙片一樣單薄的身體差點被他碰飛，湊過來瞅著他的手機，滿口酒氣道：“還在玩QQ，早過時了，現(xiàn)在都用微信約炮?！?br />　　 夏漢泉笑了笑，自我解嘲道：“文化低，只能用點簡單的?！?br />　　 從衛(wèi)生間出來，他去把單買了，燈。正在用微信轉(zhuǎn)賬，姚靜來電話了，問他飯吃完了沒有？說姚動想吃燒烤，要他回家時買點燒烤打包帶回去。他回答說還沒有吃完，領(lǐng)導(dǎo)酒還沒醒喝好。
　　 回到飯桌上，老陳已經(jīng)回來，正狼吞虎咽地吃著面條，表哥和李哥方局煙霧繚繞地邊剔牙抽煙邊聊天。第四瓶酒也見底了，眾人喝了“團(tuán)圓酒”后，方局似乎意猶未盡，夏漢泉試探性地問道：“方局，李哥，你們喝好了沒有？要不我們找個足浴……”李哥打斷道：“小夏，你太低調(diào)了，絕對隱藏了實力，你肯定沒有喝好，我們換個地方再喝！”
　　 老陳開車，方局坐在副駕，夏漢泉坐在后排，表哥和李哥一胖一瘦把他夾在中間，大家直奔“帝豪”而去，又一起上了三樓，進(jìn)了KTV包間。是個大包，寬敞明亮，金碧輝煌，啤酒已經(jīng)一件件搬了進(jìn)來。一個二十幾歲的豐腴女子熱情地和李哥打招呼：“李總，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帶這么多玩得好的帥哥來耍？”李哥伸手往她高聳的胸脯上一拂，笑道：“這不是想你了嗎？”這女子輕盈地避開，嗔怪道：“要死??！”李哥爽朗地笑道：“把美女們叫過來，找些胸大的?！迸游Φ溃骸胺判?，咪咪都大。”扭腰去了。
　　 夏漢泉的臉色有些難看，這樣一來保守估計要消費一萬，沒想到這個李哥看起來斯斯文文，卻這么能折騰。他突然想起關(guān)于這個李哥的傳聞：圈子里有人說他不喝酒是人，喝了酒不是人。
　　 “美女”們已經(jīng)列隊站好，擺出含羞答答的模樣接受檢閱。李哥把之前迎接他的女子牽到座位上，方局半推半就地點了一個學(xué)生妹模樣的女孩，表哥點了一個嫵媚的，老陳點了一個火辣的。夏漢泉猶豫著不想點，李哥已經(jīng)推著一個大高個女孩過來，“這是我好哥們，小夏，大帥哥一枚，你把他的酒陪好?！北砀缭谝慌耘闹绨蜉p聲道：“出來玩就要放開點，把領(lǐng)導(dǎo)陪好是重點?！?br />　　 李哥率先開嗓，唱了一首《光輝歲月》，聲音倒也中規(guī)中矩，曲終后表哥率先敬酒“頒獎”，夏漢泉也跟著過去敬酒。接著老陳給方局點了一首《小白楊》，他渾厚的聲音驚艷了所有人，大家紛紛敬酒，方局也頗為自得地大笑著一飲而盡。夏漢泉身邊的高個女孩依偎過來，問：“帥哥點什么歌？我?guī)湍泓c?！彼c了一支煙，說，不急，等一下。
　　 表哥和嫵媚女孩合唱了一首情歌，老陳唱了一首《北國之春》，然后就到了李哥和方局的表演時間，李哥幾乎把Beyond的歌唱了一個遍，方局則比較鐘情蔣大為和韓磊的歌，也唱了好幾首。期間，夏漢泉又接到姚靜打來的電話，他出門接電話的時候，高個女孩跟了出來，正要說話，被他用手勢制止。姚靜問怎么還沒有回來？都快九點了。他解釋說和領(lǐng)導(dǎo)在一起唱歌，暫時脫不了身。姚靜就發(fā)作了，在電話里吼開了：給你二十分鐘回來，回不來離婚。
　　 夏漢泉掛了電話，發(fā)了一會呆，高個女孩就過來要加他微信。他就問了一下這邊的消費情況，包廂費是2888元，送一件酒，酒是960元一件，美女是每人600元。他對高個女孩說：“你先進(jìn)去，幫我點一首《戀戀風(fēng)塵》，我抽根煙就來。”
　　 他又和琳子聊了一會QQ，說在外面唱歌，要為她唱一首歌。這時表哥在里面喊他進(jìn)去喝酒。李哥一屁股坐在他身邊，摟著高個女孩問他：“怎么不唱歌？”他說點了。李哥說，我們喝酒吧！
　　 李哥把音樂暫停了，拿著酒瓶說：“這樣喝太沒氣氛了，都沒吹瓶，要不我們來吹瓶打通關(guān)吧，小夏最小，從你開始。”
　　 夏漢泉無奈地一一和方局李哥表哥老陳吹瓶，音樂聲再次響起，大家在他身旁載歌載舞，加油鼓勁，氣氛十分熱烈。夏漢泉吹瓶時沒有絲毫痛苦，40元一瓶的啤酒平均幾秒鐘就要下肚，一瞬間讓他產(chǎn)生了月薪不是3000、而是在后面再加個零的錯覺。喝了四瓶啤酒后，卻發(fā)現(xiàn)其他人包括李哥，都沒有繼續(xù)吹瓶打通關(guān)的意思。啤酒已經(jīng)喝到六七件，口袋里的手機也一直不停地振動著，被擠掉無數(shù)次的《戀戀風(fēng)塵》終于出現(xiàn)在了屏幕上，他剛拿起話筒，就見屏幕跳了一下，換成一首情歌對唱。只見老陳拿著話筒講道：“來，歡迎方總和美女合唱一首情歌！”
　　 掌聲雷動，夏漢泉也跟著鼓掌，巴掌都快拍紅了。方局和“學(xué)生妹”唱起了情歌，老陳帶著火辣女孩在貼身跳舞，他肥胖臃腫的身材扭動起來很有些滑稽，夏漢泉想笑，卻忍住了。表哥和李哥也加入了跳舞的行列，場面熱鬧非凡。一曲終了，大家眾星捧月般把方局圍在中間敬酒，李哥高聲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莫使個什么玩意，忘了。哈哈哈，喝酒?！毕臐h泉差點脫口而出接上下半句，又硬生生地收回了肚子。
　　 歌漸漸唱得少起來了，包廂里換了柔和的音樂，男男女女們都粘糊在了一塊。高個女孩想坐到夏漢泉腿上，被他輕輕制止，她詢問他，要不要把《戀戀風(fēng)塵》再次點上？他說我自己來吧。她再次問他微信，他說，你加了我也沒用啊，我以后不會再來這里的。她笑了笑說沒關(guān)系，兩人笑著握了握手。
　　 夏漢泉去結(jié)賬，卻算出來一萬二，對方看他眉頭緊鎖，忙解釋道：“包廂費2888，酒六件，其中一件免單，4800，美女費用3000，小吃800，李總今晚不走了，定了個套房800，一共12288?！毕臐h泉無奈之下，又找云子文借了5000，云子文已經(jīng)休息了，打趣道：“你平時這么節(jié)約的人，一下拿這么多錢，不是去賭博吧？”
　　 回包廂時，又來電話了，卻是姚動打來的，帶著哭腔說：“姐夫你快回來吧，我姐跑了，現(xiàn)在到了火車站，她說，她要自殺?！?br />　　 夏漢泉給姚靜打電話，這次輪到她不接了，他就不停打，終于打通了，姚靜在電話里面歇斯底里地吼道：“這日子我過不下去了，跟著你這個窮鬼，要什么沒什么不說，還連家都不回，你不用管我了，讓我去死！”夏漢泉“啪”地掛了電話，走出衛(wèi)生間，正好《戀戀風(fēng)塵》開始了，他拿起啤酒邊喝邊唱，一首歌還沒唱完，啤酒已喝了兩三瓶?！跋嘈艕鄣哪昙o(jì)，沒能唱給你的歌曲，讓我一生中常常追憶。”唱著唱著，他的眼淚就流了下來，就唱不下去了，他笑著說：“這酒喝得，眼淚都嗆出來了?！?br />　　 包廂里所有的人都大笑起來，熱鬧非凡，開心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