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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星月大地】趕著黃牛遍地走(散文)


作者:走過四季 秀才,1715.72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5214發(fā)表時間:2019-03-16 11:32:31


   每每看到日歷上說到了九九了,就想起那句諺語,九九加一九,趕著黃牛遍地走。陰歷的九九到了,就是到了該春耕的時候了。多少年沒見過耕牛了,很久以前每年的早春時節(jié),耕牛都是大地上的主角。
   冰雪消融,土地開始變的松軟了,大地上就有了耕牛的身影。說是耕牛,它們也干拉車的活。過完年,有性子急的莊稼人就開始趕著牛車送糞了。對,是糞肥。是積攢了大半年的牛,豬,雞鴨的屎尿。年前就用泥土攪拌了,發(fā)酵好了,那可是莊稼上好的肥料。趁著土地還沒解凍就送到地里,解凍了就該耕地了,就沒時間送了。牛一個冬天沒干活了,也該讓它們伸展伸展,運(yùn)動運(yùn)動了。為后邊的耕地做好準(zhǔn)備,牛養(yǎng)了一個冬天,膘肥體壯的,春天正是它們大顯身手的時候。趕著牛車不緊不慢地在田間小路上走著,背陰處還有沒融化的積雪。樹上,路邊的的枯草上掛著濃厚的霜。小麥田里的小麥苗上也覆蓋著霜雪,看著這景象,好像還是隆冬季節(jié)呢。路上不見幾個人影,有的也是去走親戚的。騎著自行車,或者背著籃子走著的。看見了,互相打個招呼。
   牛車吱吱扭扭地響著,牛在前邊邁著不大不小的步子,慢慢騰騰地走著,趕車人跟在后邊,拿著鞭子也不著急,就那么任牛任意走。一個冬天沒干活了,怕牛走急了,受不了。鞭子拿在手里,也就是個擺設(shè),怎么也不舍得抽在牛身上。上午兩三趟,下午兩三趟。趕著耕地以前能都送到地里就行了,偶爾的家里來客了,那就歇一天,陪客人吃飯,喝酒,拉呱。還沒過十五,活不急。
   等過了正月十五,就該收拾耙,耢,鏵犁,準(zhǔn)備耕地了。該修補(bǔ)的修補(bǔ),該換新的的換新的。九九到了,就該耕地了。不用誰下命令,到了什么季節(jié)該干什么活,都知道。東家牽著牛出來了,西家也牽著牛出來了,問一句,耕地呀?回一句,是啊,到時候了。女人在前邊牽著牛走,男人在后邊推著小推車,車上放著,耙,耢,鏵犁,還有化肥。雖然地里有自己攢的農(nóng)家肥,化肥還是要用的。莊家一枝花,全靠肥當(dāng)家。一點(diǎn)都不錯的,沒有肥料,哪來的好莊稼。這時候的田間小路上人就多了,男人,女人,笑語喧嘩。到了各自的地頭,男人套牛耕地,女人撒化肥。
   耕地是個累活,人累,牛也累。天空瓦藍(lán)瓦藍(lán)的,陽光暖暖的。遠(yuǎn)處的山坡上還是光禿禿的,不見一絲小草的影子,樹上的枝條也不見綠芽。不過,小麥苗可是開始返青了。女人圍著花頭巾在地里拋灑化肥,男人一手扶著鏵犁,一手舉著鞭子,隨著一聲吆喝,開始耕地了。牛使著勁開始往前走了,男人人在后邊緊跟著。天氣暖和,走上幾個來回就出汗了,脫下外邊的衣服,繼續(xù)耕地。地里露出新耕的泥土,濕乎乎的,散發(fā)著泥土的清香。踩上去軟軟的,抓一把在手里,搓一搓,感受一下早春時節(jié)的泥土。整個山野里都在耕地,到處是吆喝牛走,牛停的聲音,還有女人的歡聲笑語。耕上一段時間,該讓牛歇息一下了。人不累,牛可累啊。讓牛在地頭上停下來,相鄰地塊的男人坐在一起抽煙,聊天。女人也坐在一起聊天,有時候也相伴著去麥田里挖薺菜,挖麥蒿,去山洼地里挖苦菜。牛在地頭上站著休息,站一會也會躺下來,慢悠悠地反芻。過上半個小時,一個小時,牛反芻夠了。男人也抽完了煙,女人也挖了不少野菜,就又開始耕地了。這樣的場景在三十年前是,最常見的。耕完一片地,還要耙地,耢地,那都是牛的干活。那是早春時節(jié)最美的一幅畫,一幅散淡的春耕圖。
   牛,是家家戶戶都要養(yǎng)的,黃牛,花牛,黑牛。那得看各人的喜歡,每家每戶門前都有牛欄,院子里都有牛棚。忙的時候,牛是家里的主要勞動力,在家里也是最受關(guān)注的。干活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喂牛,給牛槽里添上篩干凈的干草,那草一般是用鍘刀鍘的不粗不細(xì)的玉米秸。喂上牛才能去干別的。牛吃飽了,再給它喝上一大桶用玉米面,麥麩子,花生餅攪和的水。吃飽了,喝足了,牛才能有力氣干活啊。就是不干活的時候,對牛也不能懈怠。牛是大牲畜,不光指著它干活。每年還能生個小牛犢,還指著它生錢呢。早春時節(jié)牛耕地,到了該播種的時候,還得牛犁地,種莊稼。到了麥?zhǔn)盏臅r候,牛還得把割下來的小麥拉回家。等到種上了夏玉米,牛也該歇息了。這時候山野里的草正是豐美的時候,孩子們也放暑假了。一早一晚的牛就被牽著到山坡,野地里去吃草,放牛那是孩子們最愛干的事了。把長長的韁繩拴在樹上,或者大石頭上。有的就從家里拿一個鐵簽子,把韁繩拴在鐵簽子上插在地里,孩子們就一起玩去了。讓牛自己悠閑地在那兒吃草,把身邊的草吃的差不多了,孩子們再過來給它們換個地方。牛吃飽了,躺在樹蔭下反芻,孩子們在不遠(yuǎn)處快樂地玩耍。到了要吃飯的時候,孩子牽著牛去水塘邊,讓牛飽飽地喝上一肚子不涼不熱的水。然后一前一后地走回家,一個暑假過去了,孩子曬黑了,牛卻長得膘肥體壯的。
   暑假過完了,秋收也該開始了,牛也跟忙秋收。花生得用鏵犁耕起來,才能拾掇,收完的莊稼也得用牛車?yán)丶?。人起早貪黑地忙碌著,牛也起早貪黑地忙碌著。人累了,可以抱怨幾句。牛卻是無怨無悔地,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或拉犁,或拉車。收完秋,種上冬小麥。人該歇歇了,牛也跟著歇歇了。初冬的山野里那一垛一垛的玉米秸子,干的差不多了。得套上牛車?yán)貋?,這是牛大半年的草料。這些活干完,牛就徹底的歇息了,每天早上八九點(diǎn)鐘的時候,吃飽了喝足了。被主人牽出來,拴在大門前的牛欄里,曬太陽。身上被勤快的主人刷得干干凈凈的,旁邊臥著小牛犢。那是牛最安閑,最自在的時候。牛閉著眼睛慢慢地反芻,聽著人們咯咯啰啰地說話,討論著今年的收成,說著家長里短的閑話。也說著牛的長長短短,互相夸贊著各家的牛長的好。小牛犢幾個月了,年底就能賣了,又能賣一大筆錢。估摸能賣多少錢,每年都賣,價格心里都大約有個數(shù)??粗谂诶锉谋膰}噠的小牛犢,似乎看見了那花花綠綠的鈔票在眼前飛舞。有時候也討論老牛,幾年了,還能干多少年好活。老了,就該淘換了。趁著冬閑有空,去牲口市上看看去,有合適的,就買回來,把老了的牛換掉。養(yǎng)了許多年了,真要賣了它,還真舍不得,叨咕著,多大買來的,干了多少,多少活,這幾年幸虧有它,少出多少力。真老了,干不動活了,沒辦法買了吧。一早起來,把它喂飽了,洗刷干凈。牽著它慢悠悠地往集市上走,走幾步回頭看看,說聲,老牛,你真是老了,走路都不行了。到了集市上,看著滿市大大小小的牛,聽著人們討價還價的聲音,看著自己身邊的老牛,估摸能賣多少錢,還得添上多少錢,再買一頭合適的牛。有人過來打聽老牛的價格了,經(jīng)過幾番討價還價,老牛賣掉了。看著牛被牽走了,心里有幾分不舍,知道老牛這一去就進(jìn)了屠宰場,沒人會養(yǎng)一頭不能干活的牛。看著老牛越走越遠(yuǎn),閉閉眼睛不再去想,回頭去找合適的牛,再買一頭牽回家,不能讓牛欄空著。
   一年又一年的時間過去,牛在土地上耕耘。人在土地上揮灑汗水,每年如此。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有人買上了手扶拖拉機(jī),那家伙,能耕地,能拉貨,又快又省力。東家買了,今年的活干的比往年快多了。西家看著眼饞,打聽著價格,問著在哪兒買的,第二天也去開回一輛來。慢慢的手扶拖拉機(jī)越來越多。耕地的時候,只見滿地跑著拖拉機(jī),響著的是馬達(dá)的‘突突’聲。牛是越來越少了,偶爾有牛在耕地,也是慢的讓人心慌,人家拖拉機(jī)一上午耕的地,牛一天都耕不完。不行,還是機(jī)械化好啊,再倔強(qiáng)的人,也強(qiáng)不過事實(shí)。那就買吧,買了拖拉機(jī),得有地方放啊,把牛賣了,牛棚改造一下就成了拖拉機(jī)的車棚。牛一年,一年的少了,不知是誰家把最后的一頭牛賣掉了。牛就從村里徹底消失了。
   手扶拖拉機(jī)成了早春時節(jié)田野里的主角,后來有了大型的拖拉機(jī),那家伙,一個來回能耕一畝地,更加省時省力。大型的拖開機(jī)又占據(jù)了,早春時節(jié)的田野,三五天的時間,大片大片沒耕過的土地就被反耕一新了。九九加一九,趕著黃牛遍地走,就成了記憶里一幅久遠(yuǎn)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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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這篇文記錄了作者有關(guān)農(nóng)家耕牛的記憶。以前到了農(nóng)歷九九,耕牛就要開始發(fā)揮作用了。初春農(nóng)家人趕著耕牛,行走在未融盡的冰雪中,一派輕松閑適的風(fēng)景。過了正月十五,男男女女牽著自家的牛,開始勞累的耕地活計。間或休息一下,東家西家說說笑笑。構(gòu)成一幅忙碌而溫馨的農(nóng)耕圖畫。秋收時牛又派上了用場,任勞任怨的和人們一起勞作著。耕牛是農(nóng)人的好伙計,好幫手。后來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以及科技的發(fā)展,耕牛漸漸被拖拉機(jī)取代。耕牛成為了記憶,但是耕牛不怕勞苦,踏實(shí)肯干的影子一直留在作者心中,也讓作者憶起曾經(jīng)艱辛卻快樂的歲月。很多舊的事物都會隨著時光的推移而漸漸成為歷史,這是新時代繼往開來的收獲。而那些逝去的舊事物,連同舊時光,一起成為內(nèi)心深處的珍藏。一篇樸實(shí)生動的佳作,欣賞!【編輯:欣書】 【江山編輯部·精品推薦201903180002】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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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欣書        2019-03-16 11:33:05
  感謝來稿支持。
欣然,愛書。
回復(fù)1 樓        文友:走過四季        2019-03-16 12:43:26
  謝謝欣書,辛苦了。
2 樓        文友:欣書        2019-03-16 11:34:21
  年輕的我從作者文中讀到了曾經(jīng)的歲月,回味很久。欣賞!
欣然,愛書。
回復(fù)2 樓        文友:走過四季        2019-03-16 12:45:14
  謝謝欣書,編按寫的很精彩。
3 樓        文友:紅塵有愛        2019-03-16 17:32:59
  還是挺懷念曾經(jīng)的農(nóng)耕記憶的,也懷念那些養(yǎng)過的牛。
輕擁滄桑,笑語流年
回復(fù)3 樓        文友:走過四季        2019-03-16 19:52:43
  紅塵也養(yǎng)過牛嗎?我養(yǎng)了二十多年牛呢,都是大黃牛。
4 樓        文友:彩蝶飛舞        2019-03-18 08:29:24
  耕牛曾經(jīng)是我們的主要生產(chǎn)力,如今已經(jīng)退出人們的生活了,只剩下回憶。
愿做一株野草,簡單,自然,寧靜,美好。
回復(fù)4 樓        文友:走過四季        2019-03-18 10:21:37
  是啊,現(xiàn)在只剩下了,回憶。
5 樓        文友:柏丫        2019-03-18 21:32:49
  恭喜獲得精品,為星月添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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