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與子書(散文)
孩子,你自認為自己已經(jīng)長大了,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不需要我這個做父親的教了。其實,我也不想教,就像我每天面對的那些孩子,誰叫他們是我的學生,你是我的兒子呢?俗話說:子不教,父之過;生不教,師之惰。我不想擔無教之過,更不想,以后你走上社會后,到處尋買后悔藥!
是的,你現(xiàn)在是大學生了。但考上大學,就是人生學習的終點站,就萬事大吉,高枕無憂了嗎?不是,即使考上名牌大學,也不是就不用學習,可以隨便游玩了。更何況,你考上的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二本,在九百多萬同屆大學畢業(yè)生的激烈就業(yè)競爭中,你上的大學毫無優(yōu)勢可言,它就像海灘上千萬粒砂子中的一粒,毫無吸引人之處。你跟別人競爭的資本,只有你這四年大學所得知識。
孩子,父母不可能養(yǎng)你一輩子,也養(yǎng)不了你一輩子。其實,絕大多數(shù)父母,也都養(yǎng)不了子女一輩子。你終歸要走上社會,有你自己的工作,有你自己的事業(yè),走你自己的人生道路,就像絕大多數(shù)做子女的,都要走自己的人生道路一樣。
可是,你現(xiàn)在的言行,讓我實在害怕。不說在學校,單單放假這一個多月,你的表現(xiàn)就讓我十分害怕,甚至是恐懼。我始終認為:學生的本職就是讀書學習,不管小學生,中學生,還是大學生,就像家長應該掙錢養(yǎng)家,不管他是農(nóng)民、工人、機關干部、小攤小販,還是豪商巨賈都一樣。別說我省吃儉用幾十年積攢的數(shù)百冊藏書,你沒有讀過一頁,你自己帶回的一本書,總的不到四百頁,一個多月過去了,回來時你看了多少,返校時還是多少。這是課外書,讀不讀,似乎無關緊要,專業(yè)書又如何呢?你帶回的兩本專業(yè)書,你同樣沒有讀。課外書和專業(yè)書都不讀,你想讀什么?你什么書都不想讀。
從一月九號到家,你干過什么有意義的事?沒干過。哦!準確說還是干過一點,那就是你表姐結婚,收彩禮,你記帳;你加明大舅家殺豬,你去拉過豬;你大姨家殺豬,你去削過幾個洋芋。此外,你除了睡覺就是打游戲,早上睡到十一二點才起床,起床又接著打游戲,除了吃飯上廁所,晚飯后出去打一陣籃球,其他時候你的眼睛都盯在手機上,你的手指都戮在手機上。
讀書寫字似乎與你無關。讀書的時候,你對讀書都沒興趣,沒激情,你什么時候?qū)ψx書感興趣?等畢業(yè)?等就業(yè)考試?現(xiàn)在不做好知識儲備,你拿什么應對考試?你說掛不掛科,都能拿到畢業(yè)證、學位證。我相信??墒菍W院發(fā)得了畢業(yè)證、學位證,發(fā)得了知識和技能嗎?答案是否定的。知識和技能,必須靠學生自己學。
你說學也學不到什么,老師也不會教。你學了嗎?你轉(zhuǎn)變角色了嗎?大學生都是十八歲以上的成年人。大學教育不像中小學教育,老師成天盯著你,給你布置作業(yè),你不完成或不認真完成,便會批評你,教育你。大學,學什么,怎么學,完全由你自己決定。大學里對教師的考核,也不像中小學是按學生考試成績,而是按教師的科研成果,發(fā)表論文篇數(shù)與級別,出版書籍多少。這讓許多大學生迷失了方向,整天把自己埋沒在睡眠里,埋沒在游戲里,埋沒在戀愛里,惟獨沒有埋沒在知識的海洋里。這就造就了不少名不符實的大學生,物理系畢業(yè)接不了家用燈泡,中文系畢業(yè)寫不出總結報告,化學系畢業(yè)弄不清硫酸的用途等等。這叫人家怎么用你?天生我才必有用,首先是這個“我”要有才!
二十年前,大學里就提倡一專多能,即大學生必備一項專業(yè)知識與技能,同時還要具備與之相關學科的本領。技多不壓身,多掌握點本事,不會壓著你。社會在不斷發(fā)展進步,也許你在大學里學的知識,在實際工作中可能用不上,但那也只是可能,而不是絕對用不上。不然,大學還設專業(yè)分科干什么?本專業(yè)的知識技能,都不會,你還能會什么?就會打游戲?游戲是什么?游戲是一種休閑,一種娛樂,它不能創(chuàng)造社會財富,也不能帶動社會進步國家發(fā)展。機關也好,企業(yè)也罷,招的都是有一技之長的人,能勝任某項工作的人,并非只會打游戲的人。人生價值,說到底就是能被人利用的價值,能被人利用的越多,你的人生價值就越大;如果誰也用不著你,你就毫無價值,也別想得到別人尊重,你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多余人。
孩子,無論何等級別的大學,都只是給你提供學習場所,學習氛圍,學習機會,而不是給你提供你想輕松獲得的任何東西。機會靠自己把握。沈從文只上過小學,在北大任過教,成了我國現(xiàn)代著名作家;魯迅起初學醫(yī),后來成了我國現(xiàn)代偉大作家;毛澤東只上過兩年長沙師范,博古通今,許多名著倒背如流,詩詞文章冠蓋古今。這些偉人大師的本領,都不是靠誰教出來的,而是靠他們自己努力得來的。怎么努力?首先就是讀書,除專業(yè)書外,還要讀其他書籍,不是走馬觀花的讀,而是要有思考有心得有獨到見解地讀。
你怎么讀書的呢?那天,我轉(zhuǎn)發(fā)一篇小說給你。你不到十分鐘就讀完了。天吶!那可是一萬多字的短篇小說!不是三五百字的閃小說,一目十行,也得多少目呀!我讀至少半天,再快也得兩小時。讀這么快,你知道這篇小說表達的主題嗎?你知道它的敘述線索、藝術特色嗎?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讀它有什么意義?文學作品之所以被稱為精神食糧,就因為它能帶給人們精神享受,帶給人們?nèi)松乃伎己蛦⒌?。一個高中文科畢業(yè)生,還沒讀過《水滸傳》、《紅樓夢》、《三國演義》和《西游記》等中國四大古典名著,已夠可憐?,F(xiàn)在叫你讀一篇萬把字的小說,也這么沒耐心。該奮斗的時候,你卻選擇了安逸。我真替你感到害怕!一個編輯出版學畢業(yè)的大學生,不會寫文章,不會讀文章,哪家出版社哪家報社敢要你?
你說你不想當編輯當記者。這是你不讀書的理由?你干什么不要讀書?你說當個老師,教個書也行。行,但老師是任何人想當就可以當?shù)??老師也需要廣博的知識,而且進入教師行業(yè),現(xiàn)在已越來越難。首先要有二級甲至少二級乙的普通話合格證書,要有相應的教師資格證,才有資格參加教師招聘考試筆試,筆試通過了,還要經(jīng)過面試,筆試面試都通過了,你才能成為一名老師。
進入教師隊伍后,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如何把你掌握的知識傳授給學生?如何讓學生聽你的話,不跟你對著干?如何與領導與同事處好關系等等,都在等著你。稍不留意或運氣不好一點,學生就可能打你罵你,學生打你罵你,白打白罵,但你若打著學生,就是闖了大禍。學校、中心學校、教育局,家長告到哪里都是你的錯,都是你倒霉。你不能打?qū)W生,不能罵學生,甚至不能批評學生,還要教出好成績來,這個本領從哪里來?只能從書本中來。
也許你會說,可以向同事請教?當然可以,你請不請教是一回事,但人家告不告訴你,又是另外一回事。學校老師要考核排秩。告訴你,讓你把人家的好方法學去了,你班上的學生成績搞上去了,不是就把人家比下來了?成績在前與在后不僅是位置排列先后問題,還牽扯著評優(yōu)晉級,牽扯著績效工資問題。誰也不是傻子,拿錢的事誰不爭先?
記得多年前,我在某中學教初三政治,期末考試要考時事政治,而我沒有這方面的資料,幾位上初三政治的同事中只有一位有,他還是我高中的同學,我想單憑我們的同學關系,他也應該借我用用。但出乎預料的是,我這位同事兼同學,寧可請我吃一頓飯,也不愿把手中的時事政治資料借給我用。
從那時起,我便明白一個道理:在具體的現(xiàn)實利益面前,或可獲得的利益面前,平時積攢的那點私人感情,什么也算不上。
還是回到向人請教,現(xiàn)學現(xiàn)用教學方法技巧上來。你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有多大作用?不要說人家不愿身邊出現(xiàn)一個威脅自己利益的人,不傳授給你人家的教學致勝法寶,就算人家愿意告訴你,人家巴心巴肝的傳授你,但人家?guī)资瓴盘剿骺偨Y出來的經(jīng)驗技巧,短時間內(nèi)你就能迅速領會掌握,在教學工作實踐中靈活運用?我看未必。
最保險的是,你從現(xiàn)在就開始認真讀書,多讀書,不管專業(yè)書還是非專業(yè)書。你只有認真讀書,多讀書,才能通過普通話等級考試,也才能通過嚴格的教師招聘筆試與面試;你只有認真讀書,多讀書,才能達到教學中所要面對的知識面與知識點;同樣,你只有認真讀書,多讀書,才能獲得盡可能新的教學思想,科學、全面的教學技能和方法,從而在日益激烈的教學競爭中贏得立錐之地??傊?,一句話,無論你想從事什么行業(yè)的工作,都必須讀書,多讀書,讀好書。
中文專業(yè)是使用范圍極廣泛的一個專業(yè),雖說你學的編輯出版學不是標準的中文專業(yè),但也是中文專業(yè)的一個分支,跟新聞專業(yè)也非常接近,就業(yè)范圍十分廣泛,畢業(yè)從事教育也可以。這個專業(yè)你不想學,你想學什么?它每年學費是你院不少專業(yè)的兩倍,說明它是你院的較好專業(yè)。我們每年節(jié)衣縮食三四萬塊,讓你縱跨神州大地四五千公里,不就是讓你去讀書學知識嗎?如果僅僅是去睡覺打游戲,大可不必。在富源黃泥河可以,在新坪都格那個鍋底塘里也可以,在富源任何地方都可以,有必要跑那么遠?
孩子,現(xiàn)實是殘酷的。當今社會需要的不是有大學文憑的大學生,而是有真才實學的大學生。為什么有的人出大學校門,甚至沒出大學校門就能考上眾人眼紅的高薪崗位。而有的人大學畢業(yè)多年,公務員,事業(yè)單位,年年考,處處考,報考費車旅費食宿費花去不少,卻什么也考不上?有的還怪大學不好。大學是你隨便怪的?北大清華復旦浙大好嘛!想上,你得拿出全省最優(yōu)秀的高考成績來。十多年來,誰叫你不一步一個腳印,把各科基礎知識抓好,中考考出好成績,上曲一中曲二中;高考考出好成績,上一本上重點上名牌?做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就像種莊稼,你哄地皮,地皮哄你肚皮。你小學貪玩籃球,初中錯過重點班;初中放棄英語,怠慢物理,中考錯過重點高中;高中又無心補英語,英語不幫你拿高分,其他科也不特別優(yōu)秀,總分也就不高,沒有高分,理想的大學熱門的專業(yè),你便只能想想罷了!不能上優(yōu)秀高校熱門專業(yè),你就得直面現(xiàn)實!
與重點大學相比,普通大學是有不足,名聲也不夠響亮,所在地方也不夠顯眼,但普通高等院校,照樣出人才,同一所高校同一個專業(yè),甚至同一個班,有的人畢業(yè)即失業(yè),有的人畢業(yè)就上崗,還不因為二者對待讀書學習的態(tài)度不一樣?現(xiàn)在大學生就業(yè),最公平,筆試面試通過,上崗;沒通過,對不起,你學藝不精,哪來回哪里去。大學里得一天混一天,就別怪社會對你不公。你沒真才實學,就別怪人家不用你。一千三百年前,李白說:“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蹦鞘侨思依畎子胁拧,F(xiàn)在你想要理想的工作,你想要高工資,也得有才,首先便要證明你有才!最基本的專業(yè)知識都不懂,你的才在哪里?
沈從文先生,是我國的一位現(xiàn)代著名作家,但安排他從事歷史研究工作,照樣成就斐然,這與他閱讀的廣泛,知識的淵博密不可分。魯迅先生,早年學醫(yī),后來棄醫(yī)從文,創(chuàng)作出《狂人日記》、《孔乙己》、《社戲》等諸多膾炙人口的名篇佳作。當代也有不少人從事與本專業(yè)不一致的工作,不少文藝工作者便是如此。曾任曲靖市文聯(lián)主席的楊卓成先生,大學學的是美術,后來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成效依然顯著??梢姡芏鄬W術是相通的。
孩子,立足當下,向旁拓展,這才是你的最佳選擇。如何立足當下,向旁拓展?認真學好你專業(yè)內(nèi)的各門功課,多跑圖書館,大量讀書,做好相關筆記,豐富你的每一天。如果你能在大學認真讀書五百部,出大學校門時,你就能自豪地說:我讀過大學了!那樣,無論找工作,還是考研,你都不難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