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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菊韻】三奶奶(散文)


作者:梅影荷韻 布衣,106.60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1838發(fā)表時間:2020-04-29 16:44:02
摘要:記憶中的三奶奶,和藹可親......

前院的三奶奶喝藥死了,我總覺得她的離世與我有關系。這種負罪感就像一塊巨石,壓得童年的我喘不上氣來。若干年后,這種感覺才慢慢消失。
   三奶奶是從舊社會走過來的,纏足成了小腳女人,雖然夠不上“三寸金蓮”,但是完全可以稱作“三寸半金蓮”。走路時一顛一顛地向前挪動著腳步。
   她長得俊俏端莊,慈眉善目,給人一種慈祥可親的親近感。聽老人們講,她十四歲那年,逃荒到我們村。善良的三爺爺一家收留了她。于是,后來她就成了我的三奶奶。
   三奶奶家的房子坐落在我們家南面,我們兩家是前后院。雖然我們都是趙氏家族,但是早已出了五服,算不上親門近枝。遠親不如近鄰。我們兩家關系融洽,和和睦睦。我娘跟三奶奶十分合得來,倆人一邊做針線活,一邊拉家常。我小時候從外邊玩夠了回家,只要我娘不在,那她一定是在三奶奶家。我口渴了,在奶奶家喝水。餓了,在奶奶家吃飯,猶如一家人,不分彼此。
   依稀記得那是個寒冷的夜晚,我爹娘不知道什么原因,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吵。我們姐妹貓在被窩里嚇得大氣不敢出,我更是害怕,渾身打顫。我想起以前他倆吵架的時候,只要有外人來了,馬上就不吵了。于是我偷偷地從被窩里爬出來,也沒穿衣服乍著膽子偷著跑到三奶奶家。我用小拳頭敲打著大門,大聲喊叫:“三奶奶,我爹娘又吵架了,你去看看吧!”三奶奶一家人都已經(jīng)睡下了,她們爬起來,給我開開門,看我沒穿衣服凍得瑟瑟發(fā)抖,小姑把我抱進她被窩里。三奶奶嘴里嘟囔著:我去看看,秀兒,別害怕。作孽呀,把孩子嚇成這樣。”
   三奶奶挪動著小腳去我家勸架。不知道三奶奶用啥辦法平息了爹娘的這場戰(zhàn)爭,我爹用棉衣把我抱回家。從那以后,我家太平了一陣子,偶然間聽到我爹和別人說:“不能吵架了,孩子什么都懂,嚇著孩子就麻煩了?!?br />   三奶奶育有三女倆子,印象最深的就是小姑,她經(jīng)常和我兩個姐姐在一起。聽大人說,三奶奶家的大叔有點心眼不夠用,但我一直沒覺得他和別人有什么異常。我小時候經(jīng)常和他一起玩耍,他還教給我疊紙。三奶奶的小兒子在很小的時候,就過繼給了他叔叔,所以二叔不和三奶奶他們一起居住。二叔送人這件事,成了奶奶一生的痛,自己的小兒子從來沒叫過自己一聲娘。
   記得我上小學五年級時候,村子西頭有一位奶奶喝農(nóng)藥離世了。我和伙伴們跑去看了,見有一位老太太和喝農(nóng)藥的奶奶長得一模一樣。我回來的時候,我娘和三奶奶正在小胡同里做針線活兒。我對她們說:“西頭奶奶活著呢,正坐在車子上哭呢。”三奶奶將信將疑:怎么會呢,不是都已經(jīng)走了嗎?我說,不信你們?nèi)タ纯础?br />   三奶奶喃喃自語:“原來人活得不遂心如意,可以死了再活過來,從頭再來?!?br />   萬萬沒有料到我跟三奶奶說的這些話,和后來發(fā)生的事,讓我后悔了整個童年。后來我才知道,坐在車子上哭得死去活來的那個老太太,是西頭奶奶的妹妹,她是來哭姐姐的。
   我上初中的那天中午,我回家來聽我娘說,三奶奶喝農(nóng)藥了。我很驚訝,這是為什么呀?一切不都好好的嗎?那時,小姑結(jié)婚后,領著孩子在三奶奶家住,她們娘幾個住在一起,有時小姑的男人也來。那次那個男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小姑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吵,只聽見一句:不生男孩就離婚。大人的事,我不感興趣也沒有多想。只是,我的三奶奶為什么走了這樣一條路?
   等我下午放了學,搶救無效,三奶奶被拉回來了,一家人哭得死去活來。當時,我站在一旁,眼含淚水心疼的要命。當時我就想:這輩子,無論生活多么難,我一定要好好活,決不能自己了結(jié)自己,不能把痛苦留給自己的親人。
   后來大姑二姑她們來了后,把小姑狠狠地批了一頓,說是小姑住在這里,打擾了三奶奶。我那個過繼的二叔,長這么大,第一次哭喊了娘,連他媳婦一起,都改口叫了娘,哭得甚是響亮。可惜,我的三奶奶再也聽不見了。
   我躲在小屋里,懊悔自責,掩面痛哭著為奶奶寫了一篇祭文。要不是因為我告訴她西頭奶奶死而復生,才讓三奶奶有了離世轉(zhuǎn)世的念頭,她就不會自尋死路。
   后來我聽我娘說:三奶奶心眼兒小,大兒子是個累贅,也沒成個家。把聰明的小兒子過繼給了別人,女兒又在這里叨擾,她看不到生活的希望,尋了短見。
   從此,我知道了不是我亂說話的原因,三奶奶才自盡的,心里才稍微減輕了負罪感。
   就這樣,三奶奶從我們的生活里消失了。前邊院子空了,大叔去了他叔叔家,小姑回了她婆家。我娘失神了好長時間,胡同里再沒有人和她拉家常了。
   前院的房子被二叔拆了,成了一片空地。我爹用籬笆圍起來一堵墻。
   后來我聽說,大叔在他叔叔家過不習慣,離家出走了,一直沒有音信。
   人有悲歡離合,日子一天天過去。等我家的老屋因規(guī)劃被拆了的時候,后來的人,再也看不出那里曾住過親如一家的兩家人。濃濃的鄉(xiāng)情,唯留在記憶里,在某一個時刻,想起來,回味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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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三奶奶是個非常有特點的人物,熱心,善良,寬厚。如許多老輩人一樣,她生育的兒女眾多,也如許多老人一樣,讓她在兒女面前,找不到自己的依靠。老人的失落感是非常普遍,也是讓老人非常難受的。她不知道該對哪一個孩子好,哪一個不好,畢竟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也就是三奶奶心里的失落感,讓她走上了不歸路。如何善待老人,如何排除老人的孤獨感,都是老話題了,卻要一而再而三地提起。我們國家是老齡化國度,如何善待老人,孝敬老人,真的要把這件事提到全民的議程上去了。感謝賜稿菊韻,敬茶!【編輯:孤獨小男孩】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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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孤獨小男孩        2020-04-29 16:47:59
  三奶奶非常善良,寬厚,然而在兒女們面前卻失去了自己活下去的信心,她的結(jié)局有另一種色彩,讓人唏噓萬分。文字敘述平穩(wěn),人物刻畫鮮明,推薦閱讀!
2 樓        文友:黃金山        2020-04-29 16:49:37
  三奶奶很好!善待老人
活到老學到老
3 樓        文友:飛云流瀑        2020-04-29 20:18:19
  一篇很好的回憶文章,一是作品敘述層次清楚,二是提出來一個很重要的社會問題,三奶奶善良性格好強,而孩子不隨心,老大據(jù)說缺點心眼,導致沒能成家,這就是三奶奶的主要心病,小兒子人好卻過繼于人,從不來看看親娘,小女兒住進家中,夫妻吵架也是平常,可舊觀念女兒嫁出去,是不能在回娘家的住的,幾宗事加到一起,促成三奶奶的自尋短見,其實就是家庭缺乏溝通,一個老太太拿不了大主意,各種矛盾得不到紓解。讀后令人唏噓。推薦閱讀,歡迎賜稿菊韻,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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