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立秋時節(jié)(散文)
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有一陣陣的涼風(fēng)襲來,驅(qū)走了連日來的暑熱。忽然有種清爽的感覺,沒有了昏昏沉沉的睡意。拿起床頭的手機,打開日歷,立秋兩個字赫然入目?;腥幻靼?,怪不得風(fēng)帶著涼意呢;怪不得雨聲變得淅瀝了,卻原來是立秋了。立秋節(jié)氣到了,感覺就不一樣。
早起,雨還在下著,外邊的樹,草坪都濕漉漉的,水泥地上有大大小小的水洼。從廚房的窗子望出去,能看見一個公交站臺,站臺上停著早班公交車??床灰娚宪嚨娜?,只見公交車停在那兒,一會開走了,一會兒又來一輛。五點半,不是起早趕路的,都還在睡夢中。垃圾車倒是轟轟隆隆的開過來,又開過去。城市早晨是被清潔工的掃帚聲,垃圾車的轟鳴聲喚醒的。
今天立秋,居住在城市里的人,有幾個人知道呢?城市不知季節(jié)變換,每天都投入在忙忙碌碌地生活中,誰去關(guān)心節(jié)氣的變化??粗膺叺挠?,想著,立秋了,該種秋菜了白菜、蘿卜、胡蘿卜、香菜、菠菜……秋豆角等一切秋冬天要吃的菜,都在立秋前后種下。春天種的菜,都完成了它們的使命,成為了餐桌上的美味。到了秋天不能沒菜吃,勤快的人,立秋之前,就趁著一早一晚涼快的時候,趕著拾掇菜地。把敗了勁的黃瓜秧子,豆角秧子都拔掉,雜草清理干凈。撒上肥料,把菜地深翻一遍,弄松軟了,就等節(jié)氣到了,下種了。
種菜是個細致活,白菜、蘿卜、胡蘿卜尤其得細致。種的深了,不出苗,種的淺了,根扎不下去,容易死苗。那就得認(rèn)認(rèn)真真,仔仔細細地去種。立秋前后雨水頻繁,種菜就得趁著雨來之前,或者下雨之后,天晴的時候盡快種下。早把菜地翻深的,直接去種就行。拿著菜種闊大的梧桐葉子,南瓜葉子,或者舊的蘋果袋子。到了地里,先用塊平整的磚頭,把菜地砸出一個一個整齊劃一的小窩,再澆上水。等水滲透下去了,均勻地撒上白菜種子,覆蓋上一層細軟的泥土,再蓋上一片梧桐葉子,南瓜葉,或者別的闊大的葉子,或者拆開的蘋果廢袋子。種菜一般是傍晚的活,種上了,等過上一夜一天,在第二天的傍晚去把,上邊覆蓋著的葉子拿掉。再過一晚就會發(fā)現(xiàn)幼小的菜苗,頂著菜種的殼鉆出了地面。細小的菜莖,細小的嫩葉,看著就讓人心生愛憐。這是種白菜,蘿卜就得起隴種了,用镢頭把菜地聚攏成大小差不多的隴,在隴上種蘿卜。蘿卜種在平地里,長不大,長大了也不好收。蘿卜種在隴上也得蓋上點東西,闊大的葉子,或者是干草。蘿卜,白菜種上了。胡蘿卜,芫荽也也要種的。蘿卜白菜雖然種的時候有點費工夫,可是種下去了,就會出苗。胡蘿卜跟芫荽就不太好種了,種上了,苗也不好出的。有時候很仔細地種上了,苗不出。有時候無心去種,卻能整整齊齊的長出來。就像有心種花花不出,無心插柳柳成蔭一樣,是一種驚喜。
立秋時節(jié),除了種白菜,蘿卜,胡蘿卜,芫荽這些菜。還有秋蕓豆,秋黃瓜。立秋時節(jié),天還熱著,這些菜種下去,長的也快,中秋節(jié)的時候就可以吃了。秋菜種下去,田地里沒有什么大的活。只在早晚的時候去地里看看莊稼的長勢,地里有零星的野草拔拔。這時候花生開始結(jié)實了。拔出一棵花生,那嫩嫩的莢果開始成熟。玉米也越長越高,越長越粗壯。開始抽出了紅櫻,開出了花,一切都在成熟的路上。早熟的蘋果開始變紅,梨子也開始膨大,一副欣欣向榮的初秋景象。
立秋時節(jié)還有一個不得不說的節(jié)日呢,就是七月七日,乞巧節(jié),現(xiàn)在成了情人節(jié)。在農(nóng)村這是一個每年都過得節(jié)氣,不說多么隆重,可是也不會小覷。莊稼人喜歡過節(jié),五月五,六月六,七月七。每個節(jié)日,有每個節(jié)日的含義,每個節(jié)日有每個節(jié)日的過法。七月七是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那個美麗的神話故事,講了幾百年,口口相傳。讓許多孩童對天空,有了說不出的向往。七月七的牛郎織女,八月十五月亮里的嫦娥吳剛,搗藥的玉兔,都讓他們覺得天空是另一個世界,里邊有許多看不到的美麗。都想在七月七的晚上,聽到牛郎織女的悄悄話。都想看一看,那上百成千的喜鵲,搭設(shè)的橋。
七月七最誘人的,還是那香甜可口的巧果。小時候白面還是稀罕物,最盼望的就是過節(jié)能吃上白面做的吃食。清明節(jié)的面做的燕子,六月六白面包的包子,七月七白面烙的巧果。那小巧玲瓏的巧果,用線穿成串,掛在孩子們的脖子上。又好看又好吃,有的人家巧果中間夾上幾個紅艷艷的海棠果,或者幾個中等大小的巧果做間隔,更是好看。惹得別的孩子眼饞,想嘗一嘗海棠果酸甜的味道,也想看看那大一點的巧果是什么樣子的,是小魚,還是小鳥,還是別的什么。不管大巧果,還是小巧果,都是用白面發(fā)制成的。剛磨下來的白面,又細又白,用溫水加上面引子,放上一點糖精。白糖太貴了,舍不得放。糖精又經(jīng)濟又實惠,一樣甜絲絲的好吃。面發(fā)開了,使勁地揉。揉得又勁道又光滑。把它們揪成一個個小劑子,再揉光滑了,放在模具里,一個個都放好了,用手輕輕按一下,然后磕出來,一個個精巧的巧果就做好了,有樹葉,有花朵,有鳥,有魚,有蟲。各種可愛的形象,讓人愛不釋手。
巧果做出來,用鐵鍋烙。鍋底下燒的麥秸草,用不了多少麥秸草就烙熟了。熟了的巧果外邊金黃,內(nèi)里酥軟。還有一股甜甜的味道,有一股麥香味,讓孩子們吃的停不下來。大人分幾個給孩子香香嘴,剩下的放涼了,用線穿起來。等七月七的那天,給孩子掛在脖子上。孩子們掛在脖子上一邊玩,一邊吃,都不用吃飯了。有的孩子不舍得吃,等七月七過完了,就放起來。日子一長,就變得硬邦邦的,跟石子有的一比。記得弟弟小時候,就被跟他一起玩的小朋友,用巧果打破了頭。想想都是三十多年以前的事了,頭上至今留有一個疤痕,那也是一種久遠的記憶了。巧果是做給孩子們的,大人們就做火燒吃。用紅糖,白糖,炒熟的花生芝麻做餡。烙出酥軟可口的火燒,那也是一種技術(shù)。多數(shù)人都是兩邊烙一下,放在鍋里蒸熟了。能把火燒放鍋里烙熟了,考驗的不僅是技術(shù),也是耐性。如今誰家都有電餅鐺,用它們烙火燒,烙巧果,又快又方便??墒菂s沒有了,鐵鍋烙的那種特有的味道。
如今的七月七還是喜歡做巧果,不是給孩子吃,給孩子玩的?,F(xiàn)在的孩子有吃不完的零食,玩不完的玩具,沒有誰會喜歡那干巴巴的巧果。做了就是自己吃,是一種對節(jié)日的敬重,也是對往日時光的一種懷念。
乞巧節(jié)如今成了年輕人的情人節(jié),這天是玫瑰,巧克力的天下。他們卿卿我我地過著這個節(jié)日,是不是也會想起那個古老的神話故事,想起過去少女們在夜里摸黑穿針,在太陽底下曬一盆水,漂針乞巧的故事?大概不會,時代發(fā)展到現(xiàn)在,女孩子不會再為女紅針黹費心。
立秋時節(jié),心思飄渺,寫下這些文字,以慰自己的心。立秋過后,秋天就一步一步地走來了。當(dāng)種下的白菜一天長大,茁壯。長成綠油油的一片,秋天也會越發(fā)的深重。秋天到了,冬天就在眼前,一年的時光就這么慢慢過去了,時光就是這么任性的,不復(fù)返地溜走了。任誰也無法挽留,無法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