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寫手獎勵賽】學(xué)會站在拐角處(散文)
流年不利。
昨夜散步,平地上摔了一跤,笨重的身軀連連踉蹌幾步,但終究還是未能收勢,匍匐倒在石板上,四肢廢了三肢,慘不忍睹。褲子右膝破了個大洞,膝蓋處血肉模糊,左手肘關(guān)節(jié)的皮也磨破了,血絲兒一點點往外滲,右手掌皮厚,雖未被磨破,但切菜拿刀肯定會受到影響,更要命的是,還火辣辣地?zé)?,鉆心地疼。老公在一旁竊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肉沒有長在他身上,當然不知道疼,索性咬牙切齒地賴坐在地上,眼淚卻不管用地簌簌落下。天才曉得,我的痛,我的委屈,我詛咒這天殺的地面,這可惡的人,還有這場可憎的病毒。天天關(guān)在家,做飯,睡覺,長肉;長肉,睡覺,做飯,這受傷的手,瘸著的腿,每天還要去菜市場買菜,還要拿刀切肉,揮舞鍋鏟……將牙巴咬得咕咕響,我覺得,此時的我,一定就是個不定時的炸彈,不知道什么時刻會“砰”的一聲炸裂開。終究捱不過時間流逝,男人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只得慢慢站起來,狠狠地盯著地面,再次恨恨地剜了眼皮笑肉不敢笑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蹭回了家。
天才曉得,這一路上,我大腦的神經(jīng)千轉(zhuǎn)百回了多少次。
時下不是流行這句:時代的一?;?,落在個人頭上,就是一座山。自己不長眼,這災(zāi)難落在了我的頭上,我活該!我詛咒過這地,恨過當時不拉我一把的男人,但最終還是怨起自己的不長眼睛,我活該?。∥也幌肫鸫?,但不可能賴床一天,即使這樣,身體也不答應(yīng);我不想做飯,即使我不管男人孩子,但我自己也還得吃;我什么事都不想做,但班必須得上,因為生活還得繼續(xù)……我的心中此時住著幾個針鋒相對的小人,一個慫恿我不管不顧地抗爭,一個幫我腹誹那些冷眼旁觀,一個又寬慰我溫柔地放下!因為生活還得繼續(xù)……
滿以為今早醒來還會痛得更加厲害,傷處一定會化膿,會被動刀子,我堅定地想著。結(jié)果傷處已開始結(jié)痂,看上去也沒有昨日那么面目可憎了,似乎也不那么痛了,原來生活不僅僅是還原事物本身,有時還有臆想的夸張,夸大夸小全憑心意,果真是應(yīng)了這句: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纯磿r間,十點半,終還是無可奈何地從床上爬起來,將排骨燉在鍋里,再去市場買菜,腿還是有些痛,但不影響走路,左手也還是有些痛,但仍可提菜,右手倒是沒啥大問題了,看來痛只不過是一時,忍忍不就過去了嗎?
友人發(fā)來一組照片,滿架薔薇肆無忌憚地開放,似乎空氣分子里都是薔薇花的香甜。薔薇是花中我最愛之一,可是,今年的薔薇我還沒去見過!經(jīng)歷了長時間的居家隔離,才發(fā)現(xiàn)抹掉口罩,自在呼吸的日子是多么令人向往,更何況還有一列花兒笑臉相迎。今日微冷,有風(fēng),希望這些風(fēng)兒不要吹亂這片花景,又希望這風(fēng)兒吹得大些,將那滿架的花香吹到我這里來,吹散我這滿腹的幽怨。
“當戶種薔薇,枝葉太葳蕤。不搖香已亂,無風(fēng)花自飛”,關(guān)于薔薇的詩句,特別喜歡這組,有美景,有莫名的喜歡,還有莫名的擔(dān)憂,這詩,像個多情善感的女子,七分歡喜,二分擔(dān)憂,留下一分顧影自憐,矯情地寂寞。試想,有一個薔薇爬滿墻的小院,花香濃郁得讓人神魂顛倒,這是一種多么令人向往的生活,只是,花正濃時也就預(yù)示著落英滿地,總會生出些悲傷的情緒,但曾經(jīng)擁有,總比徒有羨魚情好吧!這又有啥值得矯情的呢?
嗯,曾經(jīng)擁有,即使傷情,即使有過不快,但體驗即一次生活磨礪,一種人生價值。就算這病毒突然來襲,砸到我頭上,但我們有最可愛可敬的白衣天使,有強大的祖國為后盾,又有什么值得可怕的呢?這,也不過是生活的一種磨難,跨過去了,明天就是花香滿園。于是,想起了中學(xué)時學(xué)過的一篇寓言《落難王子》,王子因為一場災(zāi)難,家破人亡,自己也淪落為乞丐,當世人都充滿了同情,感嘆命運:“天哪,太可怕了!這事落到我頭上我可受不了!”而王子卻正色告知:“先生,請別說這話。凡是人間的災(zāi)難,無論落到誰頭上,誰都得受著,而且都受得了--只要他不死。至于死,那更是一件容易的事了?!笔前?,命運無常,誰也無法預(yù)知那時那刻,厄運會降臨到自己頭上,但只要活著,就得受著,只要活著,就還充滿希望!那么,我這毫無厘頭的一點小傷情,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算得了什么呢?反而這點痛這點疤,會時刻警醒我穩(wěn)重謹慎些,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山重水復(fù)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若要嗅得花香,就要學(xué)會在站在拐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