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天怒(微型小說)
玉帝小家子氣的一個(gè)誤會(huì),心生報(bào)復(fù),讓鳳仙郡人民遭殃。人說大人有大量,又說將軍頂頭堪走馬,宰相肚里好撐船。可連玉帝也不可得罪,得罪了稍加懲罰,讓上官郡候難堪,讓他麾下人民跟著吃虧受罪。
這故事出在西遊記第八十七回中,講天竺外邦鳳仙郡的一段故事。唐僧師徒路過城邊,城門邊貼有一告示曰:
“鳳仙郡候上官為榜聘明師,招求大法事。茲因郡土寬弘,軍民殷實(shí),連年亢旱,累歲干荒,民田蓄軍地薄,河道淺而溝澮空。井中無水,泉底無津。富室聊以全生,窮民難以活命,斗粟百金之價(jià),束薪五兩之資。十歲女易米三升,五歲男隨人帶去。城中懼法,典衣當(dāng)物以存身;鄉(xiāng)下欺公,打劫吃人面顧命,決不虛言?!?br />
唐僧大徒弟孫悟空,也叫孫行者、粉絲們稱他孫大圣,上前看罷榜文,向唐僧作了匯報(bào)。唐僧素來慈善,見此城中萬民饑餓,故而郡主懸榜招賢求雨。這正好派孫悟空干這件善事。這正是孫悟空的買賣到來,求雨是他的拿手活。孫悟空也樂意去幫忙求雨,要解救黎民百姓干旱之苦。
正好孫悟空是個(gè)喜歡出風(fēng)頭顯本事的人,有了師傅之命,他乘眾人觀看之時(shí),正好賣弄一下本領(lǐng),我老孫就是個(gè)呼風(fēng)喚雨降妖捉怪的人。只見他一個(gè)筋斗云翻上云端,念動(dòng)真言咒語,招來四海龍王。
龍王們聞聽是孫大圣呼喚,不敢不來。一個(gè)個(gè)上前打拱拜見大圣。大圣開口說道:“有勞各位故友,今有鳳仙郡久不下雨,萬民遭災(zāi),特請你等四海龍王前來廣施甘淋,以救黎民?!?br />
龍王回道:“大圣休怪我等老龍,不是我等不肯施雨,皆因上天管束甚嚴(yán),上天沒有御旨,我等豈敢違命司雨。當(dāng)年涇河龍王在洛陽城中私自多施雨水,淹死臣民百姓,被魏征所斬的故事,你難道不知道嗎?我等豈敢違犯天條,給鳳仙郡隨便降雨。你若真有善心,就去上天求玉帝開恩罷。”
大圣奉承道:“不用下雨,憑你等本事,一人一個(gè)噴嚏,灑點(diǎn)雨星子就夠了,何必讓老孫又往上天去一趟,多麻煩。”
東海龍王熬廣道:“豈敢噴嚏?咱們一個(gè)噴嚏出去,能倒海翻江,到那時(shí)百姓反遭洪水之害,豈不罪過。何況光下雨不打雷、打雷不放電、放電不放風(fēng),每一項(xiàng)都不可或缺,就這雷公、電母、風(fēng)婆子不來,我等焉能司雨?”
大圣聞言道:“說得在理,待老孫去去就來。說完,一個(gè)筋斗云直上西天門外。早見護(hù)國天王,引天丁力士上前迎接道:“大圣別來無恙?”
孫大圣道:“我久不來此,今找玉帝老兒打官司來了?!?br />
護(hù)國天王道:“玉帝又把你怎么了,有何理由同玉帝理論。你跟著唐三藏去取經(jīng),不侍侯他來此攪鬧天庭,這樣不好吧?”
大圣道:“哎!別糾纏我,快快通報(bào)玉帝去,就說我老孫來了?!?br />
護(hù)國天王道:“快去快去,玉帝剛才派我前來迎接大圣呢!”
……
玉帝見猴子跪在階前問道:“好好的西天路不走,又來我這里做甚?”
“找你老兒理論理論,你身為天帝,且不體察下界民間疾苦,如今有天竺國鳳仙郡人民三年無雨,遭此大災(zāi)你可滿意了?特來興師問罪,你老當(dāng)作何解釋?”
玉帝笑道:“哦!原來為此事而來。要告狀?你且先告那鳳仙郡上官郡主,那廝三年前十二月二十五日,朕出行監(jiān)觀萬天,浮游三界,駕至他方,見那上官正而不仁,將齋天素供,推倒喂狗,口出穢言,造有冒犯之罪,朕即立以三事,在于披香殿內(nèi)。汝等引孫悟空去看,若三事倒斷,即降旨與他;如不斷,且休管閑事。他對天不敬,本該有此劫難,這難道不該懲罰他嗎?你這猴頭又來天宮生事,再不走,上界一天,下界就到一年,不知還會(huì)餓死多少人呢?快些回去勸上官郡主虔誠敬天敬地罷!只要……”
孫悟空聽罷,暗想,原來是這樣,即跟隨四天師至披香殿里看時(shí),見有一座米山,另有一只雞,在那兒緊一嘴,慢一嘴,啄那米山吃。右邊一座面山,一只金毛狗,在那里用舌頭舔那面吃。左面一鐵架子,架上掛一金鎖,鎖梗有指頭粗細(xì),下面有一燈,燎著那鎖梗。
孫行者不知其意,天師們介紹曰:“直等雞啄完米、狗舔盡面、燈焰燎斷鎖梗,方才會(huì)下雨呢!”
行者聞言大驚:“要等那雞啄完米、狗舔完面、燈燎斷鎖,得等到何年何月?。俊?br />
天師在行者耳邊悄聲道:“大圣不必惱,這事只宜多做善事,一念善慈驚動(dòng)上天,米、面山自然就倒了;鎖即時(shí)就斷?!贝笫ヂ犃T恍然大悟,拜謝天師而回。
大圣來到師傅面前稟明上天之意。唐僧聽罷:“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連忙跪地懇請上天早赦萬民,早降甘淋挽救百姓?!?br />
大圣聽得唐僧念佛道:“不濟(jì)不濟(jì),皆因上官郡主對上天不敬,應(yīng)該是郡主改過自新才對。請問郡主,三年前你推倒供桌,好吃的東西都喂了狗,可有這事?”
上官方才回顧道:“果有此事,那是三年前十二月二十五日,獻(xiàn)貢齋天,因妻不賢,惡言相斗,一時(shí)發(fā)怒推倒供桌,素饌果被狗吃了,豈不知上天怪罪,遺害黎民,今遇老師降臨,萬望明示?!?br />
行者道:“那天正是玉帝下界,見你將齋供喂狗,又口出穢言,才降罪于你。如今你若回心向善,此天災(zāi)解亦何難?!?br />
郡候聞言,隨即啟建道場,寫發(fā)文書,申奏上天。在唐僧念經(jīng)的協(xié)助下,在全郡百姓焚香跪拜下,方才讓玉帝息怒。
不多時(shí),只見電掣紫金蛇,雷轟群蛩哄。熒煌飛火光,霹靂崩山洞。列缺滿天明,震驚連地縱。紅銷一閃發(fā)萌芽,萬里江山都撼動(dòng)。
鳳仙郡城里城外軍民人等三年不曾聽聞電閃雷鳴,一齊跪下,頭頂香爐,手拈柳枝,都跟著唐三藏念那“南無阿彌佗佛”!這一陣轟動(dòng)之聲,善念果然驚動(dòng)上天,正是那古詩云:人心生善念,天地悉皆知。善惡若無報(bào),君王也有私。從此解除了天災(zāi),風(fēng)仙郡恢復(fù)了往日的繁華。
唐僧師徒辦完風(fēng)仙郡事,辭別郡王百姓不表。單說師徒四人又往西行。一路上談?wù)撝L(fēng)仙郡之事。唐僧道:“難怪上皇怪罪,原是一場誤會(huì)。”
悟空道:“任何人有地位了,難免有些小家氣,見下界對他不恭,他也會(huì)小心眼報(bào)復(fù)?!?br />
唐僧道:“也包括我玄奘么?”
“師傅,你說呢?你常念緊箍咒,害我頭痛難禁,就沒有不滿和報(bào)復(fù)?”猴子點(diǎn)到唐僧私處,只好沉默無語。
豬八戒見師傅處在尷尬境地,于是把話扯開道:“想當(dāng)年我本天篷元帥,皆因戲過常娥仙子,還不是玉帝忌妒我老豬,才將我貶職下凡間……”
沙僧不等八戒說完,搶著道:“想我老沙當(dāng)年在天當(dāng)卷簾大將時(shí),不過打爛了幾只琉璃盞花瓶兒,亦是受玉帝所貶下界,在流沙河中受盡苦難……”
悟空道:“不是么,玉皇老兒只準(zhǔn)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diǎn)燈。想我老孫不過自稱大圣,與他玉帝何干?竟然派出十萬天兵將我捉拿上天,丟進(jìn)太上老君八褂爐中,煉了七七四十九天也沒奈何于我,反而將我煉成了火眼金睛,如今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辨認(rèn)。如今見了妖精便打,可師傅就……別說了,說多了,師傅又要報(bào)復(fù)?!?br />
“你這猴子又想說我小氣是不是?連如來佛比我還小氣呢!不是么,著個(gè)經(jīng)書還讓我受盡磨難才肯傳授經(jīng)書,這不是小家子氣是什么?哎!咱們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的,別說牢騷話,不然,佛祖又要做門坎讓我等師徒去翻。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不然,天帝也好,佛祖也好,惹得他們發(fā)怒,大家都沒好日子過?,F(xiàn)在,我們性急吃不了熱豆腐,只有理解和隱忍修煉,真心努力向西走,將來才會(huì)取回真經(jīng),不然我們師徒,將一事無成?!?br />
徒弟們聽罷師傅之言,大家沉默了。只好老實(shí)地一路繼續(xù)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