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再悼憶長兄(散文)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間我們那可敬可親可愛的可士大哥已仙逝三周年了。從長兄走到現在這三年里,親人們無時無刻都在懷念您,您那音容笑貌始終縈繞在我們的腦際,銘刻于我們心中。
往事如煙,去而不返,但我們怎能忘卻您在世時一樁樁歷歷在目的往事……
曾記得,長兄您前往廣州去探望身患絕癥病重的父親,在廣州陸軍總院陪伴了父親彌留的十天,最后為死不瞑目的爸爸撫平戀世的雙眼,您承受巨大的悲痛,為父親擦洗凈身,又給父親穿了一身新軍裝。在部隊的協(xié)助下,您圓滿的辦理了爸爸的后事,讓父親走得光榮,走得體面。那時您才剛滿二十歲呀。
當您懷著萬分悲痛的心情攜帶亡靈的骨灰返程,到北京站倒車時,連日奔波操勞加之滿懷傷感之情的您,在候車室等車時,不知不覺地睡著了。一覺醒來,竟然發(fā)現裝有父親骨灰盒的旅行包不見了,您頓時急得嚎啕大哭起來?!笆钦l偷走了我的手提包?。 痹谀氵B連焦急聲嘶力竭地呼喊聲中,終于引來了車站民警的關注,在警察的幫助下,在候車室另一排座椅下找到了裝有亡父骨灰盒那個提包??赡苁悄莻€盜竊賊還未完全良心泯滅吧,否則他的損可做大了。據大哥回來講如果找不到裝有爸爸骨灰盒的提包,他也不想活了。從此他一路上都緊緊地把那個提包摟在懷里,一直安全到家,不敢放松半步。
大哥在高中班級里學習成績一直是名列前茅的,由于去廣州湛江前后耽誤了近一個月課程,來年暑期又面臨高考,學校勸他辦一年休學,考慮家庭的困境,大哥一口回絕了。他說:“父親沒了,我在兄弟中又是老大,我不能再拖累家里了,還有半年呢,我會把失去的課程趕上去的!”就這樣,在高考時,您以能考上復旦、南開大學的高分數被沈陽農學院水利系錄取了。那可是您的第二自愿?。∈羌彝コ煞肿屇鷽]有如愿進入一流大學,又是父親被追認為革命烈士,我們家這塊烈屬招牌才使你沒有名落孫山,得以考上二流大學,這已是不幸中之大幸了。您被沈農錄取,轟動了整個村野,那時在鄉(xiāng)村能考上大學的簡直是鳳毛麟角屈指可數的。我可敬可愛的兄長不僅為我們老邊家增了光,也為老家大張郎村添了彩。
您上大學后,仍不忘顧及家中母親及弟弟妹妹,經常寫信問候母親是否還咳嗽,鼓勵弟弟妹妹要努力學習,照顧好祖母和母親。每當寒暑假放假回來,您都親自下廚,尤其是春節(jié),你總怕母親累著,除夕晚上,當你把香噴噴的水煮餃煮好后,把母親安頓在炕上坐好,領著我們兄弟跪在地上給老人家磕頭拜年。母親那慈祥略帶辛酸的笑容,我們磕頭時那咚咚的感恩聲,那溫馨的場景是令我們終生難忘的。
斗轉星移,生不逢時的你大學畢業(yè)后,竟被安排到遼西北一個偏僻公社水電站工作。接著清蘭大嫂也調到那里的一所中學任教,你們夫妻才得以團聚。七五年因中學缺乏教師,我才有幸去那里做代課教師。記得辦五七大學那年,你們水電站也被合并到那所學校里去了。有一天我正在給初中一個班級上語文課,您在校園里散步,聽到我講課的聲音,立馬停住了腳步,靜靜地聽了起來。當我隔窗遠望,看到您的身影時,只見您一會頷首微笑,一會又眉頭緊皺,這無言的表情確實讓我緊張了好一會。為了顯示自己,我旁引博征講了許多課程外的典故知識,還自以為很得意呢。再一看,大哥竟然拂袖而去,匆匆離開了。下班后您約我去家里吃飯,深情地對我說:“三弟啊,師者,傳道受業(yè)解惑也。為師講課要抓住重點,不能過多偏離教材的。知識淵博是好事,但不能亂講,那樣會得不償失的。即使你有一桶水也不能一下子都倒在一碗里吧!與教材有關的知識可以發(fā)揮講一些,關聯不大的盡量不講?!币幌捳f得我面紅耳赤。我的大哥不僅在生活上關心我,在業(yè)務上也能及時提醒我,奠定了我以后多年從事教學的根基,立于不敗之地。
親愛的大哥,您是至孝之子,在母親患病期間,您不遠幾千里回來探望侍候老母親。等到您得到母親西游的噩耗后,立即在家里為母親設立靈堂,帶領您的全家祭奠老母親。并抒寫了一篇聲情并茂的祭母文發(fā)給我們。當三弟在給母親上祭時高聲朗讀了您發(fā)來的祭文,那悲愴的祭詞,感天地泣鬼神,回蕩在老家的天空,激發(fā)了前來吊唁親友鄉(xiāng)親的共鳴。您雖然未來得及回來送別母親,但您那盡孝之情,拳拳敬母悼念之心。卻贏得了一片贊譽之聲。您何嘗對親生自己的母親如此,對岳母也是同樣具有孝心。有一次老人家突發(fā)重病,昏迷不醒。正值您去她家,見狀,您二話不說,背起老人家就往醫(yī)院跑,幾里地的奔波,累得您氣喘吁吁,疲勞得走路都打晃了。醫(yī)生說如果再晚來分分秒秒,可能老人家就不好說了。您又在醫(yī)院忙前忙后,直至老人康復出院。醫(yī)院的醫(yī)生乃至同室患者無不對您豎起大拇指,流露出贊許之情、敬佩之意。
您不僅是孝子,還有善良之心。記得小時候我又一次隨您外出,看到一位老者艱難地拉著手推車上坡,您竟然跑上去在后面幫推了起來。還有一次您見到一個討飯的殘疾人,就把衣兜里僅有的五元多錢全部給了他。即使在六零年那樣人人困難饑餓的年頭,您也經常把自己節(jié)省下來的糧票送給遇到的討飯者。您曾經告訴過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行善之人如春園之草,不見其長,日有所增;行惡之人如磨刀之石,不見其損,日有所減。您用自己的言行潛移默化地感染著我,讓我懂得了做人的真諦。
您是四零年生人,屬大龍的。參加工作后,為人隨和,又健談善辯,具有較高的理論水平。加之工作能力很強,又能與當地群眾打成一片,故而鄉(xiāng)村大小干部把您的大名邊可士諧音為邊克思,對您都很敬仰。長風破浪會有時,巨龍總有騰飛日。十幾年后,您終于離開了建平北二十家子,調轉到湖南株洲市政管理處工作。憑借您出色的工作能力,很快就當上了市政管理處領導。您廉潔自律,為株洲市政工程建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直到您逝世,還受到很多人為之惋惜和贊賞。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退休后的你依然被返聘做工程監(jiān)理。直到逝世前兩三年才賦閑在家,頤養(yǎng)天年??烧l想到您突發(fā)重疾,竟一病不起,病危之際,你為了不拖累親人,竟然斷然采取絕食方式走上了不歸路。
親愛的可士哥哥,對于您的離去,我們所有親人是萬分不舍的。既有悲痛,也有怨意,悲痛的是我們再也見不到我們那從小到大相依為命可親可敬的長兄了。怨的是您怎么就舍得拋下親人們獨自駕鶴西游了呢?記得你的妹妹我的姐姐在探望您臨返程時,曾百般叮囑株洲親人,在您不能進食情況下,一定要輸營養(yǎng)液來維持您的生命?。∫膊恢麄兪浅鲇诤畏N考慮,竟然沒有按照您妹妹叮囑去做。這也是我們所怨的另一難解之處。難道還有什么比您的生命更重要的嗎?哪怕能讓您再多活幾天、幾個月、幾年……這才是我們所期待的!
萬般無奈痛君走,斯人已矣奈若何?!舊歷十月二十二日就是您離世三周年的忌日了,我們北方親人屆時將焚香燒紙祭奠您。愿您在天堂安好!如果有來世,我們還做兄弟姐妹。
安息吧,我們可親可愛可敬的長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