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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八一 ? 情】欽州往事(散文)


作者:南素 白丁,10.40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2126發(fā)表時間:2021-02-26 07:57:26

【八一 ? 情】欽州往事(散文)
   一
   那天,我正在野外的工地上忙碌,突然接到李奶奶長子的電話。他告訴我,三天前,奶奶走了。我停下了手中的活,看著路邊盛開的紫花三角梅,仿佛又看見了奶奶那慈祥的笑臉。
   李奶奶不是我的親奶奶,是我在欽州時認識的房東。那時我剛在鐵路工務(wù)段謀了一份協(xié)外工,又在白水塘的城中村一座小院里找到一個落腳點。
   院內(nèi)的正屋,是一幢兩層構(gòu)造的小洋樓,兩邊則是當(dāng)?shù)厝私凶隼任莸男⊥叻?。正房和廊屋合圍出一個不是很寬敞的院子,院子里排列著式樣不一的板車,空氣里充滿著各種蔬菜和各類水果的味道,但泛白了的水泥地還是被房東打掃得頗為干凈。
   二樓陽臺上,有幾盆很特別的三角梅長得十分茂盛。那藤狀的枝條攀援在防盜網(wǎng)上,碧綠的葉芽間怒放著紫色的花朵,一眼看去,似花也似葉,十分養(yǎng)眼。
   房東是一位與我奶奶年紀(jì)相仿的老太太。她衣著整潔,慈眉善目,說話慢聲細語,一看就是個善良和藹的老人。她把我領(lǐng)到過道上的樓梯間旁,指著一房間,笑瞇瞇地對我說:二樓是她自己和家人居住,其余的房間分別都租給了來欽州做小生意的人了?,F(xiàn)在只剩這間,本來打算堆放雜物,你要看著合適就便宜點租給你吧。
   房間里放了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好像就沒多余空間了,門頭上有個用來透氣的水泥花窗。于我來說,能有一個落腳之地足矣,何況這里租金便宜,于是就痛快地租下了,從此和老太太有了不解之緣。
  
   二
   因為工作需要,我時常在晚上做夜工,圈內(nèi)的術(shù)語稱之為晚封點。說白了就是工務(wù)段受到調(diào)度的指令,我們乘坐工具車進入限時限點通行的鐵路段進行搶修。時間緊,而且勞動的強度大,出工前如果不能好好休息,身體吃不消不說,一個小小瞌睡都會出岔子。
   剛開始感覺挺好,白天那些做小生意的叔叔阿姨都早早出攤,直到我白天收工后出夜工前還沒有打烊收攤。我在外面的小攤胡亂吃上幾口糊弄肚皮的飯之后,還可以回到“家”里小睡一會。
   隨著假期的到來,叔叔阿姨把小孩子帶來出租房,房東老太太的兒女也常把孩子帶回來。老太太為了方便自己的孫子孫女和那些叔叔阿姨的孩子一起玩耍,就把通往二樓的樓道門打開。玩得熟絡(luò)起來的小孩子們像點燃了引子的鞭炮,不出幾天,清靜的院子隨之炸開了窩。
   天性調(diào)皮的孩子們在樓道上玩鬧奔跑,樓道上咚隆咚隆的聲音從東頭滾到西邊,由北回流到南。孩子們大呼小叫的嘻鬧聲中,摻雜著老奶奶呵叱某個小頑皮的語音,從小小的水泥花窗穿刺進來,不間斷地轟炸著我的耳膜。
   我沒有理由去抱怨什么,畢竟他們都是小孩子。實在睡不著,索性走出院子來到大街上溜達。入夜的街頭依然熱鬧非凡,溫馨的路燈照亮了一串串掛在夜幕里的三角梅,橘紅橘紅的色彩如同對岸柑橘般的點點燈光,但這一切似乎與我格格不入。我像一葉沒有方向的小船在茫茫的海洋里飄,也似迷了路的小狗一樣蜷縮在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我想家,也想如何能賺到更多的錢,以便有能力讓自己另找一處環(huán)境稍好些的出租屋。但協(xié)外工這點工資要維持現(xiàn)狀都是捉襟見肘,老太太的房租都欠了好幾天了。
   臨近春節(jié),鐵路上的維護工作緊張得象打仗,我盤算著在這段時間加班搶點就可以多賺點錢,把房租結(jié)清,然后高高興興地回家過年??墒瞧谶@個節(jié)骨眼上,我卻在一次收軌的過程中,被意外滑落的鋼軌砸傷了腳。當(dāng)時感覺沒有大礙,可收工回來,被砸傷的腳踝開始隱隱作痛,第二天竟然紅腫得連鞋都穿不進去,那疼痛讓我直想哭。
   因為工作時間不長,加上日常開銷,口袋里的錢所剩不多了,只好去小診所簡單處理一下后,回到出租屋里靜等傷勢好轉(zhuǎn)。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城市里,傷痛在身的我越發(fā)孤獨難捱。天一亮我就無聲無息地出門,拖著瘸腳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挨到天黑時,才悄悄溜回出租屋。一是心里煩,二是怕跟房東老太太打照面,避免因到期不交房租而尷尬。
   一天傍晚,我像往常一樣悄悄回到小院。突然發(fā)現(xiàn),我那小屋里的燈亮著。我苦笑著想,一定是我出門時忘了關(guān)燈。我走進屋子,卻見老太太坐在小板凳上,前面放著一個用毛巾掩蓋著的瓷盆。微微的燈光下,有一縷縷的熱氣從毛巾細細的眼縫向上氤氳。
   老太太看見我就站了起來。我一愣,心想,來討房租了。她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微笑著說:“聽說你腳腫了?把鞋脫了,給我看看?!彼盐野丛诎宓噬?,卷起我的褲腳看了一眼,緊跟著雙眉皺了起來?!岸寄[得像饅頭了,還東竄西蕩的。”她一邊責(zé)備我一邊端過瓷盆放在我腳前,用手探了探了水溫,接著說:“這是用紫花三角梅的根莖煲出來的水,能消淤止痛。你們這些孩子呀,出門在外,遇上什么困難,不似在家里?!?br />   我不好意思地把腳放進盆子里。老太太的雙手在我砸傷的部位輕輕揉搓,裊裊升起的霧氣在面前繚繞,紫梅花特有的淡淡清香在小屋里彌漫著,悄悄地填滿了這個小小空間,受傷的腳裸輕松了許多??粗矍斑@位慈祥的老太太,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秀遍g,我回到了小時候,奶奶給我洗腳的情形……我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奶奶?!?br />   老太太看著我笑了?!昂煤灭B(yǎng)傷,待傷好后勤勤力力地去工作?!?br />   接下來的日子里,奶奶早晚兩次用三角梅煮水幫我泡腳,給我推拿受傷的部位。在奶奶的精心照顧下,我的腳傷很快痊愈了。
  
   三
   鐵路維護工是沒有節(jié)假日的。記得有一年的大年夜,我下班回來,饑腸轆轆地跑向幾家平常就餐的小食店和快餐攤檔,可他們都早早收檔回家過年了。無奈的我在小商店買了一包快食面,想著西游記中的“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來調(diào)侃自己??墒秋h香的飯菜味道從別家的廚窗里溢出,讓我心里滿是酸楚。
   我低著頭走進小院,走到小屋門口時,頭頂上傳來一聲清脆地喊聲:“奶奶,大哥哥回來了?!蔽姨ь^一看,是李奶奶的孫子。緊跟著,奶奶的笑臉出現(xiàn)在我眼前?!熬偷饶懔?,快上來一起吃年夜飯?!?br />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很想立刻跑上樓去,但我卻忍住了。“謝謝您,我在外面吃過了。”
   “你這孩子,大年夜的,外面哪會有現(xiàn)成的飯菜呢?不說做生意的了,就是乞丐都回家過年了?!蹦棠滩洳涞叵铝藰堑?,拉著我的手。“跟奶奶還客氣呀。”李奶奶的手和我奶奶的手一樣溫暖,讓我沒理由也不想拒絕。
   客廳里,明凈的餐桌上擺滿了誘人的菜肴。老太太的兒子和女兒都在,他們坐在餐桌前,未曾動筷,似乎在等著親人回來。他們看見我,都說:快坐下,就等你了。這一聲招呼打消了我的拘謹。我知道,李奶奶一家人真的沒把我當(dāng)外人。眼淚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老太太的孫女問:“大哥哥你怎么哭了?”
   沒等我回答,李奶奶的孫子大聲回答:“大哥哥累了一天了,餓了,聞到飯菜香饞哭了。”孩子的話引得所有人哄堂大笑,僅有的一絲生疏感徹底消失,我很快融入到了這個溫暖的大家庭里。
   “這大過年的,外面也沒什么吃的,你暫時來我們家吃飯吧。不過要交伙食費哦?!崩钅棠痰呐畠盒ξ卣f了一句。
   “我大姐是和你開玩笑呢,我們都聽我媽說了,你一個人在外不容易。我們商量好了,以后你下班回來就在這吃。看你也挺單薄的,鐵路上的工作辛苦,外面東西沒營養(yǎng)也不衛(wèi)生。至于伙食費,那就隨你的意就行了,有空你就幫我媽打掃家里的衛(wèi)生就行?!崩钅棠痰膬鹤优挛译y堪,趕緊跟我解釋,坐我身旁的奶奶也示意我趕緊答應(yīng)。我還能說什么呢,只知道嗯嗯地應(yīng)下。隨后,奶奶還讓她的兒子和女婿拿出一些衣服,讓我上工的時候可以穿上御寒。
   在那一刻,我覺得全天下的好人都讓我這個鄉(xiāng)下仔遇見了,一股暖流在心中流蕩。這份情誼是無價的,我將一輩子銘記在心里。
   隨后的日子,我和李奶奶一家相處的像一家人。后來,我從做生意的叔叔嬸嬸口中得知,奶奶不僅是對我好,對他們也很好。有時候這些叔叔阿姨的生意不靈便,她得知后就會從收取的房租中拿出一部分來資助他們,或者直接免了房租,幫他們渡過生意上的難關(guān)。
   幾個月后,鐵路工務(wù)段換點,我離開欽州,來到貴州茂蘭段。幾年間,我和李奶奶還是不斷聯(lián)系,期間也抽空回去探望。因為工作關(guān)系,我像浮萍一樣,隨著風(fēng)越飄越遠,看望老人家的機會也越來越少。但只要不忙的時候,我就會打電話問候奶奶。每次她都說沒事。還囑咐我,讓我注意身體安心工作,有時間再回去看她。
   本來,我想等眼前這個工程結(jié)束后,再回趟欽州。去看看奶奶,也讓她看看現(xiàn)在的我。雖說我不是什么大富大貴的人,但憑借自己的努力,也過上了好日子,我想讓她老人家也分享我的成就、快樂和自豪。沒想到,她卻沒等到我回去看她的那一天。
   摘下幾朵紫花三角梅,我沖著欽州的方向拋入空中?!澳棠蹋宦纷吆谩!?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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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這是一個充滿溫情的故事,相信很多人都有過類似的經(jīng)歷和感受,盡管那時候我們在各方面的條件都不是很好,但越是在這種時候,這份溫情就越是顯得難能可貴。這是蘊含在平凡生活中的大愛,這是在普通人身上折射出的人性的光輝。作者用最普通的手法講述了一段最不普通的故事,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的是,美好離我們并不遙遠,她就在我們身邊。本文敘述有條不紊,內(nèi)容生動感人,全篇猶如陰霾后的陽光直接溫暖了人心。感謝作者的巧思,也感謝他有一雙善于發(fā)現(xiàn)美好的眼睛,有一顆積極向上的的心,所以,他筆下的世界都是美好的,溫馨的,充滿正能量的。這樣的文章,才是能打動人心的。感謝賜稿八一,期待更多更好的作品?!揪庉嫞貉嗌娇汀俊窘骄庉嫴?精品推薦F202103040005】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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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淡淡的云彩        2021-02-26 16:55:37
  人間自有真情在,好人是世界的魂。李奶奶用實際行動書寫了世間溫暖的愛,觸動心弦,讓人淚目。生動感人,筆觸細膩的好文章,擺渡學(xué)習(xí)了!祝老師元宵節(jié)快樂!期待更多精彩!
淡淡的云彩
回復(fù)1 樓        文友:南素        2021-03-04 23:07:39
  謝謝鼓勵
回復(fù)1 樓        文友:南素        2021-03-04 23:08:01
  謝謝鼓勵
2 樓        文友:上官歡兒        2021-02-27 17:19:00
  美麗的三角梅和善良的李奶奶一起留在了我們的心中,溫暖著我們的平凡的生活,絢麗著我們豐盈的內(nèi)心,問好南素老師,新春愉快!
上官歡兒
回復(fù)2 樓        文友:南素        2021-03-04 23:09:43
  謝謝鼓勵
回復(fù)2 樓        文友:南素        2021-03-04 23:10:24
  謝謝鼓勵
3 樓        文友:小小蓮兒        2021-03-04 19:01:37
  樸實溫暖的文章,感動欣賞。祝老師佳作連連,問好。
小小蓮兒
回復(fù)3 樓        文友:南素        2021-03-04 23:11:01
  謝謝鼓勵
回復(fù)3 樓        文友:南素        2021-03-04 23:12:16
  謝謝鼓勵
4 樓        文友:黃金珊瑚        2021-03-06 16:47:51
  讓人感動的好文章,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都能體現(xiàn)出一種愛,這種愛很平凡,卻很暖心。恭喜老師文章摘精,珊瑚欣賞學(xué)習(xí)了,期待老師更多精彩。問候老師下午好,遙祝春安。
生活,一半煙火,一半清歡。 人生,一半清醒,一半釋懷。 ——楊絳
5 樓        文友:華為        2023-03-16 16:03:28
  感人至深,令人動情!
文章是心靈的窗戶,以文發(fā)聲,以文生情,以文為友,相伴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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