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歲月(散文)
歲月,因公平而可愛;歲月,又因無情而可怕。世上,只有歲月是最公正的。它不勢利眼,無論你是皇親國戚,還是乞丐囚犯,它都公平對待。都是你一天,我一天,他也是一天,沒遠沒近,沒厚沒薄,遵規(guī)恪守,人與人之間連分分秒秒的差距都沒有。因它根深,狂風拔不起。因它心正,邪惡攻不破。歲月——遵規(guī)恪守,無貪無欲;承載著世上萬物,年復一年,日復一日,高山欄不住,大河擋不了。乘風破浪,勇往直前。
一
我是一個平凡的人,十四億子民當中的一份子,踏著歲月的腳步,隨波逐流的一路走來。沒有驚濤駭浪,更沒有波瀾壯闊。沒有豐功偉績,也沒有違法亂紀。只是風風雨雨,坎坎坷坷的一路走來。一路上曾經(jīng)帶過童年的天真,也有過少年的燦爛,曾揣著發(fā)大財,做大事的美麗青春夢想,一步步的被歲月又推進了中年。中年是一段最現(xiàn)實與本真的年華。它退去了天真,丟掉了浪漫,會把你從毫無邊際的幻想當中喚醒。生活會逼迫你與現(xiàn)實去緊密的合拍;與艱苦,勤勞,節(jié)儉,為伴;敦促你要懂得理性生存的沉穩(wěn)。過起了上有老下有小,又要敬老又要養(yǎng)小的小日子。這段路上要挑起責任和擔當?shù)闹負?。摸爬滾打,嘗盡了千辛萬苦,品盡了世態(tài)炎涼。聽著鍋碗瓢盆交響曲,計算著財米油鹽醬醋茶;過起了男拼女勤兒女情長的生活。
又一晃,盼望多年的兒女長大了!孝敬多年的長輩們也先后的故去了!現(xiàn)在自己也變成了彎腰縮背,白發(fā)蒼蒼的老朽了!
勞累了一輩子的我,對整天忙忙碌碌,干扯不完,拉不斷,翻來覆去,每天不定要重復多少遍的家務活。還有風吹雨淋,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活,已經(jīng)成了我的生活習慣。當我們耕種的土地被幾座大學建的高樓大廈給“取代”了以后,我又在犄角旮旯,路旁溝邊開了幾片荒地,有時間再出去打點零工,一方面圖的是在人群里混個熱鬧,另方面,也多少賺點小收入。雖然人老了沒有太大花銷,但,一旦有個頭疼腦熱買個藥片什么的,手背朝下跟兒女要錢的滋味,就不如從自己兜里掏錢那么痛快。還有,習慣成自然,以前總忙忙呵呵習慣了,一旦什么活都不干,讓我干呆著,弄得我心神不定,抓心撓肝,還真的適應不了!
又過了幾年的功夫,當我們這個地區(qū)的土地,發(fā)展到寸土如金,后來連犄角旮旯這樣的地方,都被會撿便宜的人給廉價撿去,眨眼之間,也被現(xiàn)代建筑給“占領”了以后,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的無所事事了。
這回是真的要閑下來了!雖然去幾座大學報名當保潔員,在試用期,特意在臉上下點功夫,要來女兒的化妝品,畫點淡妝美美容。在工作期間,盡管自己在不懈的努力,表現(xiàn)得很好,讓校方喜歡,物業(yè)滿意,當用年齡一卡時,我總是被刷下來的第一名。
二
只有一次例外,記得,我在某師范大學文科樓,因試用期表現(xiàn)突出,得到物業(yè)負責人老周的賞識,我雖然年齡大點,但,五十多歲的老周,可能是因自己年齡也不小了,與年輕的領導用人觀點不一樣;年輕的領導喜歡機靈鬼,會來事,外表溜光水滑,小嘴能說會道的人??衫现芸次覙銓崳哺?,會干,我被破格利用。當時讓我管四樓五樓英語系,老師辦公室兩層樓的走廊,及八個衛(wèi)生間的衛(wèi)生。
在學校打掃衛(wèi)生,衛(wèi)生間是非常關鍵的地方,一個保潔員三分之二的工作都在衛(wèi)生間里。衛(wèi)生間打掃的是否干凈,就說明你的工作干得到位沒到位。
八個衛(wèi)生間水池子上面貼墻的那八面大鏡子,被我擦的總是錚亮,一點污點水痕都沒有。老師都下班以后,看到無人上便,我總是把衛(wèi)生間,用專門拖便所的濕拖布,挨排的擦一遍。用這個方法拖出來的便所,因無人踩踏,到第二天早上即干凈還干爽,一整天不用濕拖布拖便所。一旦發(fā)現(xiàn)臟了,用半濕不干的拖布擦擦就可以了。到老師下班再拖一遍,每天如此。
別看保潔是最不起眼的工作,可不見得人人都會干好。表面看上去它很簡單,其實,這里也有很多竅門。你要是一點技巧不掌握雖然費了很大的力氣,可保潔工作也不見得就能做好。
其她保潔員都是一早用剛洗完的濕拖布拖便所,大部分老師都住在沈陽的老城區(qū),每天都是坐校車上下班。早上老師到校后,進樓的第一件事是上便所。剛用濕拖布拖完的便所,因人多來回踩腳印,又因埋汰反復用濕布去拖,一整天,你管的便所總是濕淋淋的,一點都不干凈。濕腳印踩的連走廊和教室都不干凈。這樣的做法,一天再累,因有明顯的大濕腳印子來回踩踏,你用拖布拖多少遍,衛(wèi)生效果也不佳。
后來,物業(yè)負責人老周,用我負責的空間做樣板,讓保潔員都到我這里參觀,并號召她們向我學習,弄得我還怪不好意思的。
在學校打掃衛(wèi)生,雖然也是整天的忙忙碌碌,但與莊稼院的農活對比起來,感覺輕閑了很多。每天比老師多一個小時的工作時間,雖然也感覺與老師對比起來感覺不公平,但,被排輩多年二等公民的差距,已經(jīng)承受慣了!況且,對比日出而做,日落而歸,臉朝黃土背朝天,風吹雨淋,跟著太陽走的農活對比起來,也算是享了大福了!
因我干活實惠還會干活,英語系的老師對我非常滿意。那年是剛建校區(qū),老師辦公室需要購買教材和儀器等很多教學用品,下來的紙殼包裝盒,老師都給我。還把一個閑置房間的鑰匙讓我保管,方便我放撿來的紙殼水瓶等物品。
那時飲料瓶子很貴,一角錢一個。能喝飲料的人不多,年輕老師除外,大多數(shù)老師都喜歡喝茶水。學校有水房,有專門負責燒開水的員工,那時的學生大部分都喝白開水。那時不像現(xiàn)在,飲料瓶子隨處可見。在那個年代,我們保潔員很不容易撿到一個飲料瓶子,感到非常幸運。
辦公室有一個工作人員姓蔡,四十剛出頭,女性。聽說她是因丈夫酒后與同一個單位的女人出軌了而離婚的。聽人說,最開始她丈夫看在孩子份上本不想離婚,是她對丈夫的出軌不依不饒。丈夫曾給她下跪,哀求她原諒;并對天發(fā)誓,保證以后悔改??伤蟪粤顺禹纫粯予F了心,說什么也不原諒,一點好臉不給;最后她丈夫不得不在離婚書上簽了字。拿到離婚證書后,她丈夫痛哭失聲。
她丈夫離婚一年多時間就再婚了。當她丈夫再婚的時候她才真的后悔了!在這段時間里,她也曾處過幾回男朋友,可都是離婚的。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拿再婚當兒戲,在一起吃吃喝喝,鬧騰些日子,好了就過,不好就散。能認真相處,準備白頭偕老的很少,想同甘共苦的幾乎沒有。她后悔了,這些男人對比起來,哪個都不如她的前夫。
聽說她前夫又有了女朋友后,她主動找上門去對她前夫說原諒他,讓她前夫看在孩子的份上與她復婚。她前夫告訴她:“我已經(jīng)做了對不起一個女人的事,再不能對不起第二個女人了!她已經(jīng)懷孕了,這回我必須要對她負責任?!?br />
原來她是想拿一把,結果沒拿住,手段用過火了!一個家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這兩個年輕人的輕率給拆散了,讓孩子過起了缺爹少娘的生活。
一個人帶孩子生活不容意,因她工資不高,日子過的很緊巴。她也劃拉紙殼賣,可英語系的老師不給她,都給我,讓她很生氣。平時她就瞧不起俺們農民,竟管俺們叫農村老倒子,在俺們保潔員面前總是趾高氣揚。走對面時,甚至把頭扭向一邊,有時還捂鼻子,從不正眼看俺們。
因紙殼的事,她對我更是不滿了,見到我的時候,那個斜視的眼神,看起來還像有股恨意,讓原本就低她一等的我心生忐忑。同行們勸我不要往心里去,也不是你去搶的;老師愿意給誰,那是老師的權力,你也左右不了。
同行的勸說,不光是讓我受到安慰,也給我壯了膽。后來再與她走到對面時,我也不象原來那樣,以為她是校方的人,自己是個失地的農民,還是一個打掃衛(wèi)生的保潔員,坐地就比人家矮半截。在她面前,總像做了多大對不起她的虧心事似的,不敢與她打照面,老遠看到她象貓見老鼠一樣,早早躲開,甚至繞道而行,連頭都不敢抬。
現(xiàn)在我見到她,也學得與她一樣,抬頭挺胸,目不斜視。我心想:別看你是學校的工作人員,我是打掃衛(wèi)生的,你也沒什么了不起,我們都是社會的一份子,只是分工不同。現(xiàn)在要是沒有我們保潔員的不怕臟不怕累,給你們打掃衛(wèi)生,你會受不了的。
我態(tài)度的轉變,最開始讓她詫異,后來時間一長,她也就習慣了。一次,她上完便所后,一提褲子,也不知怎么弄的,把手上戴的金戒子刮掉到便池子里邊去了。我正在水池子里洗拖布,從墻上那面大鏡子里看的清清楚楚。她喊我?guī)退雠?,我假裝沒聽著,繼續(xù)干我自己的活,還故意把拖布在水里弄的呱唧呱唧三響。她大便后正好沒放水沖便池子,戒指就掉在了她撒的糞便上。她急壞了,平時那種高傲的姿態(tài)蕩漾無存。現(xiàn)在的她,五官錯位,達拉著眉毛,哭喪著臉,扎扎手干著急不知道怎么往出弄。我心想,這回就叫叫你那種高傲的勁,看你嫌埋汰是不要戒指呢?還是不顧埋汰撿回戒指?這是你自己應該干的事,你也有能力辦這個事,這個忙我是高低不能幫,決不能讓你瞧使喚我。后來看她實在沒招了,急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我才告訴她:“你身旁不有刷便所的刷子嗎,用那個刷子把戒指能扒拉出來?!?br />
她帶著哭聲說:“太臟了!我一勁惡心?!?br />
我說:“那是大糞,也不是蛋糕,誰瞅都惡心??赡鞘悄愕臇|西,你想要,就別嫌臟,自己把它弄出來。你要是嫌臟,那就別要了!”
這回她再也不瞧不起我了,她用一種祈求的眼神看著我,一口一個大姨的叫我,喊我時,平時的你字變成了您:“大姨,求您幫幫我吧!這是我姥姥留給我媽的戒指,我媽生前又把它留給我了!這是念性,我不能把它弄丟??!”
聽她說那個戒指是她姥姥留給她母親的,她母親又留給她了!,這是一個留作紀念的物品,這個忙還是得幫她。我放下拖布,把墻角的刷子遞給她,我對她說:“就用這個往出扒拉,一扒拉就出來了?!?br />
這時,只見那個蔡性女人,用左手捂著鼻子,用右手接過刷子,正要去便池子里扒拉戒指,還沒等往便池子里伸手呢,哇的一聲,她胃里的東西就噴了出來了。
一看她這樣我再也不能繼續(xù)裝心硬了,順她手里拽出刷子,伸進便池子,一下子就把戒指給從便池子里扒拉出來了。我對她說:“先放在這,你歇一會,等惡心勁過去后,你自己拿盆弄點水來,好好沖沖吧!”說完我就忙我自己的活去了,后來她是怎么弄的,我也沒瞅。
從那以后,她像變了個人一樣,見我面不叫大姨不說話,稱呼一直是您。不但不與我搶紙殼了,還把她們辦公室的紙殼都給我了!我沒貪心不足,她給紙殼我沒要,我說:“你留著自己賣吧!你一個人拉扯孩子也不容易。”
通過這件事,讓我領悟到:做人,被別人瞧不起并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自己瞧不起自己。當別人瞧不起你的時候,你該怎么做還是怎么做,不但要做好,甚至還要爭口氣,比以前做的更好。只有把更好的成績拿出來擺在他或她的面前,要讓他或她明白,他們的看法是不對的,眼光不準;并告訴他或她:“剝蔥剝蒜,別剝人,社會只有分工不同,沒有貴賤之分。人是變化最大最快的動物,只要努力,誰都會有出息的時候,哪行都會出狀元。不到蓋棺定論的時候,嘴再欠也要板著點,千萬不要急著給哪個人,哪個行業(yè)下結論,更不要瞧不起人。
三
在舊社會,管搞藝術的人叫戲子,社會地位最低,誰都瞧不起?,F(xiàn)在是大明星,受到千萬人的喜歡和崇拜。
更重要的是,當遇到人家瞧不起你的時候,你就泄氣了!從此不思進取,萎靡不振,你不但要成為瞧不起你的那個人炫耀的資本,那個人就像傳染性極強的冠狀病毒一樣,你傳給我,我傳給他,逐漸的會有很多人瞧不起你。因你的不思進取,瞧不起你的人卻因此而得名,被稱作是看人看的準,會預測。
原來我家鄰村,有個大家認為能掐會算之人,姓賈,人送外號賈半仙。五十年代在他三四歲的時候,一年出天花,一只眼睛全壞了,另一只眼睛落下一個玻璃花。他因視力不好,干什么都費勁,后來他與一個算命先生學算命批八字。他這個人非常聰明,雖然視力不好,但很會分析話音,做什么事情也很用心。他二十多歲時,就開始給人算命,他明白,要算命的人往往都是遇到了什么難事,他就順竿往下捋,啟發(fā)人轉變低落的情緒,鼓勵人奮進,發(fā)揮正能量。
實際上,在現(xiàn)實生活當中,你只要不怕苦,不怕累,積極奮進,百折不撓,都能走出困境,都能過上好日子。賈半仙就是抓住了人的要害,說到了點子上。
他雖然看書費勁,但他經(jīng)常聽半導體,收音機。他明白,人要活著,就得跟著時代走。去深入社會,了解這個社會,最后才能適應社會。
我村有個李姓人家,因兩口子忙于生意,生個兒子讓奶奶給帶。因奶奶溺愛,讓孩子疏于管教。孩子長到十多歲的時候,奶奶去世了!要星星不給月亮的孩子,奶奶去世以后,父母再想管教,已經(jīng)管不了了。父親脾氣不好,孩子越不聽話,父親越打。孩子比父親還犟,你越打,孩子逆反心理越強,越擰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