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一念天堂一念地獄(賞析) ——淺讀臨風聽雪老師的精品小說《站臺》
四月。暮春。清晨的陽光,明媚而溫暖。坐在電腦邊的我,忽然被一篇小說的題目所吸引,腦海中瞬間回想起那熟悉已久的旋律:長長的站臺,漫長的等待,長長的列車,載著我短暫的愛,我的心在等待,永遠在等待……收回思緒,我滿懷期待地點開了這篇名為《站臺》的作品。瞄一眼作者:臨風聽雪,好像沒怎么聽過,偏中性化的名字,似乎也不好判斷男女。名字下面的插圖是一排黑黢黢的房屋,只透出微弱的燈光,心里不免有些小嘀咕:這是一篇暗黑系的小說么?果不其然,開篇“管教”兩個字印證了我的猜測:這是一篇與監(jiān)獄、看守所有關(guān)的作品。
小說用插敘的方式講述了一個讓人悲傷的故事:花季少女的寧小蘭每天除了照顧自己,還要在中午放學(xué)時匆匆趕回郊區(qū)的家里給弟弟做午飯并喂豬等等。日子緊張而又匆忙,就是在這份匆忙中,她不小心碰到了李虎的摩托車,卻被李虎裹挾而去,徹底改變了她的人生:李虎不但強奸了剛剛14歲的她,還逼迫她走上了攔路搶劫的道路。更加令人可恨的是三年后,李虎借口風聲緊,生意(搶劫)不好做,把寧小蘭賣給了一家專做“皮肉生意”的洗浴中心。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剛剛在洗浴中心工作一年的寧小蘭就染上了性病。萬念俱灰的她選擇了死亡。然而死神卻拋棄了她。
寧小蘭被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救了。男人把寧小蘭送去了醫(yī)院。從醫(yī)院出來,男人把寧小蘭帶到了兩個人合開的洗浴中心。在這里寧小蘭遇到了在冷飲店門口徘徊的小女孩。11歲的小女孩讓寧小蘭回憶起了曾經(jīng)以為再也不會想起的那些往事:曾經(jīng)她也是個如此單純的女孩啊,雖然生活貧窮而忙碌,但畢竟她還有家,還有親人,甚至還有一點點的夢想??墒乾F(xiàn)在呢?除了這個骯臟的身子,她失去了所有!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是李虎,就是眼前這個11歲小女孩的父親。
無邊的恨意和不甘蒙蔽了寧小蘭的眼睛和內(nèi)心,讓她徹底走上了黑化的道路。她僅僅用了一周時間就收服了這個名叫小英子的女孩,把當初李虎對付她的手段,用在了他女兒的身上,11歲的小英子過早地走上了“工作崗位”。一年之后,同樣病發(fā)的小英子被母親發(fā)現(xiàn)了異常。氣怒交加的李虎找到了寧小蘭,爭斗中,寧小蘭用事先準備好的伸縮刀劃傷了李虎的腹部,也切斷了他的命根子。寧小蘭因此被帶到看守所,出現(xiàn)了小說開頭的一幕。
緩緩啟動的囚車,車里車外是不同的人,也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時隔六年,寧小蘭終于看到了苦苦尋找和等待她的白發(fā)蒼蒼的父母,內(nèi)心波瀾起伏,洶涌澎湃??词厮皇且粋€中轉(zhuǎn)站臺,等待李虎和寧小蘭的還有法律的嚴懲和內(nèi)心的煎熬……
整篇小說色調(diào)灰暗沉重,讓人憋悶的幾乎喘不過氣來,然而緊湊的故事情節(jié),卻又讓我不忍放棄,只能一遍遍審視、咀嚼、回味。
一、獨辟蹊徑的開篇成功捕獲眼球
管教拿出鑰匙,啪——鐵鎖打開,接著,咣——鐵門推開。我被推進了那扇鐵門里,身后傳來管教冰冷的聲音:“再仔細檢查一下,看身上藏沒藏違禁品。”
小說的開篇明寫管教給“我”(寧小蘭)打開了鐵門,??但同時也是作者給讀者打開了一扇門,一扇關(guān)于未知世界的門。門內(nèi)是看守所,門外是花花世界。相較于更加廣闊的花花世界來說,看守所(包括監(jiān)獄)便是一個小眾的世界。門里的人雖然千方百計地想出來,門外的人主觀上卻并不想進去,但這絲毫不影響人們對里面世界的新奇與關(guān)注,畢竟好奇心和獵奇心理是很多人都存在的。因此,這一扇門便很好地吸引了讀者的眼球。而管教冰冷的聲音,又為故事埋下了伏筆。檢查違禁品不該是進入鐵門之前的事么?不該是管教的事么?那管教這樣說,又是什么意思呢?誰又是將要執(zhí)行這種檢查權(quán)利的人呢?有著這樣的疑問,相信你不可能不閱讀下去,有幾個人愿意放棄這種親眼揭開謎底的機會,而讓問題一直困擾著呢,至少我沒做到。
鐵門里發(fā)號施令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婦女,執(zhí)行者卻是以姚玉花為首的三個女人。起初,寧小蘭也是有所反抗的,畢竟也在社會上呆了六年,誰還能沒有點小脾氣呢?但好漢架不住人多,很快寧小蘭便敗下陣來,無條件屈服了。這種屈服不禁是身體上的屈服,更多是心理上的屈服和麻木。窺一斑而見全豹,這種性格特點是寧小蘭早就養(yǎng)成的,是根深蒂固的,這也是寧小蘭最初走上悲劇道路的內(nèi)在因素。
二、高度契合的寫作手法令文章一波三折
看守所里的日子如復(fù)制粘貼般機械地重復(fù)著,毫無新意,卻又不得不隨著日歷一天天走過。直到七天后,又進來了一個新的和寧小蘭年齡相仿的女子,毫無懸念地,她接替了寧小蘭的位置,成了每天被“檢查”的對象。而寧小蘭也隨著進階,開始了每天隨時擦拭地面的工作??粗桥友劾锏牟桓剩瑢幮√m似乎看到了當初剛進來時的自己,不禁笑了。只是這笑容僅僅停留在臉上,無法抵達內(nèi)心。
一個月后的提審讓寧小蘭暫時走出鐵門,見到了久違的陽光。陽光雖暖,卻是短暫而無法觸及的。程式化的提問絲毫提不起寧小蘭的興趣,卻在某一瞬間揭開了早已結(jié)痂的疤,鮮血汩汩地流淌出來。
聯(lián)想式的追敘讓小說脫離了原來的既定軌道,一峰突起,鋪展開寧小蘭是如何從一個初中的校園女孩,一步步朝著這冰冷厚重的鐵門走近的過程。通過寧小蘭與李虎等人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的糾纏,抽絲剝繭地刻畫了寧小蘭從一個受害者到一個害人者(罪犯)的心路歷程,通過對不同人物的語言、動作、行為的描述,展示了他們不同的性格特征。寧小蘭的軟弱和無知、李虎的狠辣無情、洗浴中心老板的貪婪、小英子的天真無邪全都入木三分,淋漓盡致地凸顯出來。
峰回路轉(zhuǎn),一波三折的鋪陳,讓文章脈絡(luò)更加清晰,情節(jié)更加完整,不但極大地提升了讀者的閱讀興趣,也讓作品更加飽滿豐潤,令人印象深刻,回味無窮。
三、生活真實與藝術(shù)真實的完美結(jié)合
在對《站臺》的評論與回復(fù)中,臨風聽雪老師有這樣一段話,讓我很受啟發(fā)?!斑@篇小說寫的時候很糾結(jié),爛尾了快半年,后來再度寫,還是很糾結(jié)。前幾天,一位母親來我們辦公室,案例與此相同,聽完她的案情,我還是決定寫完這篇。”
這兩句話透露了兩個信息:一是聽雪老師寫這篇將近七千字的小說,用了差不多半年之久,期間內(nèi)心的糾結(jié)一覽無余,我想也正是這份糾結(jié)深深地融入于作品,才與讀者產(chǎn)生了強烈的共情,讓人在閱讀的時候忍不住悲憤、痛苦、壓抑、氣怒、可憐……所有的情緒隨著情節(jié)的展開而轉(zhuǎn)換,水到渠成,不著痕跡;二是透露了聽雪老師的職業(yè)范疇,大體上是位法務(wù)工作者。當然,這里的法務(wù)工作者并非是專有名詞,而是作為普通人的我對涉及法律工作人員的一種統(tǒng)稱,可以是國家各級公檢法部門的工作人員,也可以是堅守在監(jiān)獄(包括看守所)的一線人員,甚至可以是各類公司單位的法律顧問等等。當然,我們的目的不是探討老師的職業(yè)問題,而是透過職業(yè)去看作品。
我們在寫一篇文章或者創(chuàng)作一部文學(xué)作品的時候,經(jīng)常會不可避免地涉及到我們生活中不接觸,不了解的內(nèi)容,以前的作家老師們會專門出去采風,或者說體驗生活,而當網(wǎng)絡(luò)盛行之后,我們大多數(shù)人更習(xí)慣于百度??梢哉f兩種方式各有利弊,只要運用得當,無所謂孰優(yōu)孰劣。怕就怕原本一知半解,卻又不肯虛心去求教,只靠著自己的臆想,想當然地安排作品中的人物和情節(jié),很有一種我的作品我做主的意味,殊不知這種臆想式的安排,往往會使作品失去某種程度的真實性。真實,恰恰是一篇(部)作品最能打動人心的地方,而這種無意識的失真常常令讀者在閱讀中失去興趣,甚至產(chǎn)生啼笑皆非的感覺,更遑論會與作者產(chǎn)生共鳴了。
還有一種情況,是將生活中的真實,直接搬入作品。這種作品固然是真實的,但卻缺少打動人心的力量。我們經(jīng)常會聽到一些“真的,我寫的都是真的”“這事兒就發(fā)生在我們隔壁村兒,很多人都知道的”說辭,仔細想想,其實我也曾這樣說過。但是這種說法真的很不理智,甚至也不禮貌。但凡能對我們的作品提出意見的,都是朋友,尤其那些因為文章內(nèi)容產(chǎn)生不同意見而愿意花時間私下與我們交流、探討的,那必是極好的朋友。所以,我們真的應(yīng)該虛心以待,努力讓自己的作品更加豐富、好看,更加打動人心,以期與讀者一起產(chǎn)生強烈的共鳴。好像扯的有點遠,但我其實真正想說的,就是臨風聽雪老師,在這篇《站臺》中,通過自己的職業(yè),很好地把握了作品的真實度,將生活的真實與藝術(shù)的真實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四、深刻而厚重的主題令人警醒
寧小蘭是可憐的,卻也是可恨的。她的可憐在于她是被害者;她的可恨在于她同時又是一個害人者,她把小英子變成了另一個更加縮小化版本的“寧小蘭”。誰也無法預(yù)料將來等待小英子的又是怎樣的人生旅程,但我們可以預(yù)知的是這條路上將會少了很多原本應(yīng)該屬于她的鮮花和微笑,而會多了許許多多她不想看到和經(jīng)歷的挫折與磨難。而導(dǎo)致她不得不面對這些的,除了直接的罪魁禍首寧小蘭,還有她是非不分,為禍一方的父親李虎。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犯罪是一個社會不可避免的社會現(xiàn)象。而越來越多的成人罪犯將罪惡的魔爪伸向了沒有自我保護意識,沒有自我保護能力的青少年。因為他們更容易被忽視,又恰恰更容易被控制,這為犯罪分子提供了多次重復(fù)犯罪的便利。
孩子是祖國的花朵,更是一個國家和民族的未來和希望。如何保護我們的孩子不受侵犯,也不去侵犯他人,這不單單是某個家庭和孩子的責任,還是學(xué)校的責任,甚至是全社會的責任!如果我們的家庭和睦,父母能夠在平時的日常生活中及時有效地像孩子灌輸法律意識和自我保護意識;如果我們的學(xué)校能夠在分數(shù)教育的同時,多注重孩子的素質(zhì)教育和品德教育,不定期地開展法制教育和安全防護措施的普及教育;如果我們能動員全社會的力量,凈化社會環(huán)境,杜絕各類無形污染對孩子們的影響,是不是更能保護我們的孩子,有效地控制和減少青少年犯罪呢?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一念花開一念塵埃。臨風聽雪老師的《站臺》???,是一篇非常優(yōu)秀的小說,主題深刻厚重,具有積極而廣泛的社會意義。文章構(gòu)思巧妙,情節(jié)安排曲折合理,令人讀后久久沉浸其中,或回味,或思考,無法遠離,亦不想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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