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落雪(散文)
一
雪的飄臨總能寬慰著情緒。那一片片鵝毛般的雪花于宇空中飄舞,不一樣的斑斕色彩,在裝飾著別樣的奇幻世界。烏蒙的山巒此時似有等待,以一種坦蕩的心境,在迎接著,在企盼著。雪的飄落,張開手掌,袒開胸懷,以火熱的情結去恭迎,這一年的回歸,畢竟有些遲了。
我想象中的白色絢爛在四處游蕩,無需日光便把整個世界都耀得通明。立于落雪的間隙里,心里便有一絲的不潔,都會在這一刻被蕩滌干凈。此時的整個身軀,仿佛已經幻化成一朵朵雪花,飄零于空,輕輕飄飄,曼妙心間。雪落的日子,總是給人無限空凈的感覺,一顆心也仿佛隨風飛舞起來,隨著雪花落去,鋪滿整個世界。此刻,我常常生出這樣的感慨:我擁有了純潔無瑕、恣意曼妙的世界!
雪來雪往,在修飾著世間的灰暗色調。據(jù)說,它是天上司職清潔的公差,降臨人間,恪盡職守,以職責為先,絕不摻假。一朵朵雪花在用潔白,一遍遍地擦拭著世間的角角落落,小而密的雪花充盈在宇世間,不渺小,這是一種沉靜的力量?!班赅辍保宦暵暭毼⒌囊糍|,癢人心,動魂魄,那只勤勞的小手,細致入微,漸入心靈深處,好像一直擦到那里去了。
雪落的形式看似零零碎碎,卻以積厚為原則。當大地上只有一層小薄毯那么厚時,大地起伏的曲線還是很曼妙的,仿佛那里所裹蓋著的是一位知心愛人,在甜甜酣睡。當一條大棉被從空中落下,周周正正地捂嚴了河流山川,這條棉被里的棉,可是最好最暖的棉了。我想的是母親的手,把這條棉被的棉,一層層地鋪絮得完完整整,怕她的孩子被冷寒侵襲到。行囊在背,像一個大大的蝸殼,有了這個行囊,便大膽地向寒山深處走去吧,腳步輕快,有這樣的暖,可以驅散無邊的寒。
二
落雪讓森林發(fā)生著改變。昨天的北風像一頭孤狼,站在山巔的最高處嗥叫著,它的統(tǒng)治地位不可撼動。林枝被凍得“嘎嘣”響,迎著風,最前排的樹木,都背過身去,以厚實的背去抵御刺骨的寒冷。后面的樹們相互依偎,相互取暖,恨不能抱成一團。
沒想到,幸福來得太突然,這軟軟綿綿的大棉被,讓整個森林都縮進被窩里,懶懶地睡了一覺。日光大亮,還遲遲不愿醒來。這場雪讓森林一下子膨脹起來,原本瘦弱的身材,迅速豐腴起來,一塊塊肌群凸顯著,里面所包含著的力量,在通絡著每一條神經。此時的森林變成了超級健美的酷男。
白雪是一位細心的保潔員,是因為職責所在,讓它沒有一絲懈怠。清潔不留死角,一截截樹干是很蒼黑的,便想著如何能夠清潔到位呢?它便去順著一陣疾風,把自己變成一支支冷箭,硬是把整個樹干都覆蓋住。這是雪和樹木的游戲,也是一種執(zhí)著和公平的精神。
風起,森林大動。枝條脆弱,折斷有聲。厚雪踏落,雪粉飛揚,光亮便順勢跳入林間。云杉林的堅挺是不可征服的,尖錐形狀是突破厚雪重量的要點,任爾厚雪從天降,都如銀瀑一般傾瀉而下,收于腳底,如高墻壘砌。
三
白樺林來自于夢幻的世界。滿世界都是重疊起來的白色,不知道該如何區(qū)分呢?還是留下個思維空間,去想象吧。堅硬的是樹,柔軟的是雪,似軟還硬的是風。
在這個世界里漫步,是件非常累的事情。怎么就感覺走不到邊界,也走不到盡頭呢?于是,思想也就沒有了盡頭。白色還是白色,萬丈的白鋪天蓋地,迷幻了眼睛,迷幻了神經。視覺在傳輸著錯誤的導向,讓我不斷地犯糊涂。碰到堅硬就轉個彎,思緒也跟著轉個彎。
白樺樹佇立在那里,一身光華,純潔無邊??梢哉夏康臇|西很多,白雪絕對不是一種障礙。光影的作用,讓目光失去了辨別能力,風景被一層偽裝覆蓋著。脫去偽裝,風景卻又不再,這竟然是不能兩全的事情。虛幻之中的風景,是以一種非常實際的方式存在著,看風景的出發(fā)點,在決定著風景的存在本身。其實,風景的變換是四季的語言,是大自然通用的色彩。以四季的色彩為風景,是世間最樸實的風景了。這片白樺樹,春天萌芽,便一片嫩綠。秋天來臨,是一片杏黃。此時的白雪覆蓋,它們所彰顯出的美感,把風景的至善至美推到了日臻完美的境界。白樺林的美,就基于這個基礎之上。
身處在這個角度去看森林,是最完美的。白雪下的一切是最美的形態(tài),我們的眼力和思維應該穿透白雪的覆蓋,去獲取不一樣的精神境界。
2021年8月5日首發(fā)江山文學網(wǎng)
白樺林與白雪賦予了冬以剛柔并具的美。
在悶熱的城市,我渴望來一場纏綿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