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城堡幽魂(微小說)
一
金黃的秋天,燦爛炫目,溫暖的夕陽穿過樹葉間的空隙,一縷縷地灑下來,像一個巨大的閃著金光的籠子,困住了淡淡的草木香味。
我背著個大大的畫架子,走在郊外,慢慢找尋著與心靈相惜的地方,準備將其畫下來。走了一段路,夕陽暗淡了許多,火一樣燃燒著天邊的云。忽然,我眼前一亮,一座有些破舊的城堡,是它古樸的氣息吸引了我。
走向城堡,越走越覺得似曾相識,還有一種親切的溫馨感,難道是在哪里見過嗎?可又想不起是什么地方。走近些,我放下畫架,調(diào)好顏料,正要下筆時,一股寒氣突然襲來,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噴嚏。噴嚏爆發(fā)力十足,驚飛了一群小鳥,呼啦啦甚是驚人。最糟糕的是,糟蹋了一張畫紙。
我皺了皺眉,把筆重重放在筆架上,極其不快地抽下畫紙,準備再放一張的時候,突然看見城堡里跑出一個人。他以微弱聲音的聲音喊道:“快……快離開……”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站在我面前的這個柔弱男人,他身形瘦小,臉色憔悴,蒼白的臉頰深深陷了下去。細看他眼窩發(fā)青,印堂發(fā)暗,渾身不住發(fā)抖,正喃喃地沖著我說:“快逃,有鬼……”說著砰的一聲栽倒在我面前。我被嚇壞了,慌忙扶起他。他看著我,氣息十分微弱地說:“別管我,你快跑……”
我怎么能不管他呢?要是他死了,我豈不是間接害死了一條生命!不能這樣,我的良心會不安的。我用盡全力扶起他,大聲告訴他:“別怕,我們快走!”
這時,身后的城堡里又隱約傳來呼叫聲。我一愣,飛快轉(zhuǎn)頭掃視著城堡,夕陽褪盡的城堡顯得詭異恐怖,似乎正靜靜地看著我。我心一慌,慌忙扶著他逃離了。
二
我把他帶回了家,那是一間我獨自居住的小別墅。自從父親娶了比我還小一歲的后娘,我就搬到了這里一個人住。父親偶爾會過來看看我,鐘點工會幫我打理一切,倒也清凈舒心。
把他扶到客房的臥室里,他虛弱地抬頭問我:“這是哪呀?”
我微微笑了笑說:“這是我的家,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叫醫(yī)生過來看看你?!?br />
“別!”他拉住了我的手,支撐著坐起來說:“我沒事,就是嚇壞了?!?br />
“???”我疑惑地看了一眼他蒼白的臉,皺著眉問:“你到底遇見了什么?”
“鬼……”他輕輕地吐出了這個字。
我們都沉默了。其實,我不太相信這個世界存在鬼怪,可是他的神情那么恐懼,臉色又是那么蒼白,如果不是有所經(jīng)歷,他一個大小伙子如何能嚇成這樣呢?
“真的假的?你不會是眼花了吧?”我心里毛毛地問道。
“我看見了一個女鬼,白衣女鬼,很漂亮,長得……長得……就像……”他的話說了一半看向我,眼神中閃過一絲懼意。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冷冷地說:“你不會是想說長得像我吧?”
誰知他點點頭,幅度不大,卻讓我的心咯噔一下。我趕緊閉上眼睛,然后馬上睜開,十指緊緊地握在一起,如果和我長得像的人,只有……只有我的媽媽,她失蹤了,在我五歲那年。隱約記得那天她和爸爸吵得很激烈,還摔了一個很貴的花瓶,爸爸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再后來,她就失蹤了,這么多年音信全無,難道是媽媽?如此一想,我竟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一把抓住他說:“你確定?你確定城堡里的人和我很像?”
他被我搖晃地一愣一愣的,點點頭,吃驚地問我:“你什么意思?。坎粫窍肴ヒ姽戆??”
“是的!”我的話音一落,頓時覺得有股陰風(fēng)從腦后吹過,微微打了個寒戰(zhàn)??晌也⒉煌丝s,站直了身子說道:“那個城堡,看著有點面熟,我一定要去看個究竟,你會幫我的,是吧?”說完,我看向他。
他的目光游離,躲避著我的眼睛,嘴里驚呼道:“不,我?guī)筒涣四?,我不會再去那里了!絕不會去的……”或許因為喊得急促,他有些接不上氣,說完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我眨了一下眼睛,笑著說:“放心,不會讓你白冒險,我會給你報酬的,一萬、兩萬、三萬……十萬?!彼念^終于重重地點了一下。我臉上泛起笑意,錢果然是個好東西,它無所不能。
他也笑了!我能看出來,似乎他很滿意。很快,他又全身無法控制地顫抖著,像是壓抑不住心中的惶恐,就聽他自言自語道:“怎么去見鬼,太荒謬了!”
我輕嘆一聲,喃喃道:“不是去見鬼,也不是我膽子有多大,我是想見我媽媽。她在我五歲的時候失蹤了!”
他抬起了頭,默默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三
一夜相安無事。
次日清早,我早早叫醒了他,他看上去精神好了許多,只是見到我時,臉色又變得有些蒼白。我們匆匆吃了早點,就向那座城堡出發(fā)了。到城堡時,太陽已經(jīng)老高了,我小心翼翼推開了門。
“吱呀呀……”門發(fā)出衰老沉悶的聲音。一股塵土掉下了,弄了我一頭一臉。我慌忙捂住了臉,突然聽見砰的一聲悶響,后腦一痛,身體晃了晃,一頭栽倒在地……
醒來時,我躺在冰涼的地上,那個把我騙來的男人,正看著我冷笑。他拿起手機,聲音冰涼中帶著一絲憤恨:“你的女兒在我手上,準備一百萬,我會隨時聯(lián)系你的?!?br />
綁架?我的心忽悠一下,暗罵自己太笨,怎么會相信陌生男人的話,讓自己陷入絕境。我深吸了口氣,對他說:“一個大男人為了點錢,就干這么下流的事,你不覺得羞恥嗎?”
“羞恥?”他的目光倏地一凜,緊盯著我恨恨地說,“你以為我要的是錢?哼!那你錯了!我根本不在乎錢?!闭f著,他伸手從衣兜里掏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一對情侶親密地摟在一起,那男人是他,那女人……
我的脊背一陣發(fā)涼,那女人是我的后娘!
“你們串通好的?”我驚恐地叫道。
他仰著頭笑了,笑得異常詭異地說:“那個賤人,她更該死!如果聽我的,還用走到今天嗎?我就是要讓自己成為殺人犯,讓她成為幫兇!”
聽他說完這些,我的身體抖得更厲害。我知道,此刻他肯和我說實話,就說明,我不會活著走出去了,不管我的父親是不是肯給他錢?!澳銡⒘宋?,你也得不到一毛錢,我父親更不會放過你,警察也會到處通緝你!”
我嘶聲大喊……
他不慌不忙地笑了笑說:“我從沒想過活著?!彼f著從懷里掏出一把刀,刀尖直直地逼近我脖子上的動脈,我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似乎刀遲遲沒落到我的脖子上……
我慢慢睜開眼睛,只見一白衣女子翩然擋在我的面前。他被嚇得抱頭鼠竄,嘴里發(fā)出非人般的尖叫,只聽砰的一聲,他的頭重重撞在了墻上,頓時鮮血奔流,昏死了過去了。
白衣女子慢慢回過頭,看著我。那臉龐和我約有七八分的相像,我激動地叫了一聲媽。那女子的眼圈紅了,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臉,哽咽地說:“孩子……我的孩子?!彼氖直鶝龃坦恰N也挥傻脺喩硪活?,哭道:“媽媽!你這么多年到哪去了?為什么不回來看我?”
她微微一怔,苦惱地說:“傻孩子,我何曾離開過你?我每天都陪在你身邊,看著你長大成人,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苦嗎?只恨我當(dāng)年因為和你爸爸吵了幾句嘴,一時想不開就自殺身亡,尸體就在這座城堡的地下室里。這里以前是我們的家,那時你還小,可能你沒有印象?!?br />
“我看著有點面熟,只是記不起來了!”
“后來,你父親帶著你搬家了。這么多年了,沒有人知道我死在這里?!闭f完,她凄慘地一笑。我也愣了,做夢都想不到,媽媽竟然死了,就死在這里,為了我媽媽竟然顯身了!
“媽媽,那這人壞男人是怎么回事?”
“他是你后娘的情夫,剛才你已經(jīng)看到照片了。這個男人覬覦你父親的財產(chǎn),就密謀想利用你害死你父親。好在你的后娘并不同意他喪盡天良?!?br />
我走過去,朝著那個昏死的男人狠狠踢了一腳,罵了一聲:“真該死!”
“我察覺到這個男人的陰謀后,就想辦法嚇唬嚇唬他,本想讓他放棄害你的想法,不曾想他在城堡里被嚇跑了。更想不到的是,他會遇到了你,而且賊心不改。”
我完全明白了,剛要張口說什么,就聽見外面有動靜。
警察撞門撲了進來,正巧撞在媽媽的身上,她被撞成了千萬個顆粒,隨著陽光蒸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