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婚后三十年(散文)
2022年元旦,我和愛人結婚30周年紀念日。1992年元旦,雪霽陽輝,臘梅盛放,我和愛人在親朋好友的祝福聲中步入婚姻殿堂,開啟人生幸福之旅。那一年,我24歲,愛人27歲,她大我三歲。俗話說得好,女大三,抱金磚。這不,一年后,我們有了一個聰明伶俐、視若至寶的兒子。如今,兒子已成家立業(yè),正值風華正茂的青年。
時光荏苒,歲月彈指。而今,我和愛人已結婚三十年。三十年,10950個日日夜夜,我們牽手在一起,不離不棄,沐朝陽,迎夕暉,經風雨,歷霜雪,相濡以沫,耕耘四季,勤心育子,共筑愛巢。
婚后三十年,柴米油鹽醬醋茶,鍋碗瓢盆交響曲,平凡日子,平凡人生,卻很真實。戀愛中的男女青年,對愛情和婚姻理想化,以為愛情就是那誘人的紅玫瑰,香醇的葡萄酒,迷人的燭光晚餐,黃昏中的竹林漫步……其實,愛情除了浪漫,就是實實在在的人間煙火,一日三餐的日子,艱辛的勞作,繁忙的工作,理不清的人情頭緒,做不完的家務活,還有小孩子的哭鬧煩擾。
少年不識愁滋味,年輕不懂生活苦。剛結婚時,父母給了我們一個幸福的家。屋里哪一樣東西,都凝聚著他們的心血和汗水。價值2500多元的大彩電,當時,我家賣了兩車(手扶拖拉機)的稻谷還不夠。嶄新的組合式家具,連材料加上工錢,花去了二千多元。妻娘家陪嫁妝——洗衣機、沙發(fā)、自行車、床上用品,價值不菲。即便如此,我們也要努力奮斗,建設家庭。
婚后一年,我們還沒有孩子。那時,工資低,物價低,我和爰人上班,拿工資,衣食無憂,沒有太大的壓力,日子過得平淡而甜蜜,覺得很溫馨。一年后,孩子降臨,給我們的家庭帶來歡樂和希望。從此,我們有了奮斗的動力,決心把孩子撫養(yǎng)成人,育成棟梁,而考上重點大學就是我們當時的目標。
理想是遙遠而飄渺的,過好眼下的日子是當務之急。不育子不懂父母的艱難。兒子出世后,生活瑣事就多了起來。那時,母親還住在鄉(xiāng)下,我和愛人住在朗峰湖湖邊,相距約15華里。母親到我們這兒住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照顧幼兒和月子里的妻子。她燒鍋做飯,洗衣做家務,給孩子洗尿布,很忙碌,很辛苦,而我白天到學校上班,晚上才能回家抱抱孩子。猶記得,孩子未滿12天前,晚上好哭鬧,我只得抱著他在屋里轉圈,哼著搖籃曲和兒歌,顛來晃去。還真靈,一會兒孩子就不哭了。
時間一長,我和愛人就因瑣事拌起嘴來。這是我不想看到的。其實,很多時候還是我的原因,吵架后我很后悔,覺得對不起愛人。愛人很賢惠,又愛干凈,家務好,平時很辛苦。我當時太年輕,比較沖動,因此,總惹她生氣。不過,夫妻沒有隔夜的仇,我們會很快和好起來。
生活是本書,它教會你怎樣立于人世間。年輕時不懂婚姻的真諦?;楹笕辏艥u漸明白責任在家庭和婚姻中的地位。
對家負責,就要努力工作,賺錢養(yǎng)家。那時,工作熱情高,教學認真負責,表現(xiàn)很出色,愛人很滿意。
對家負責,就要精心養(yǎng)育孩子。愛人負責孩子生活,飲食起居,我負責孩子學習。在學習方面,我對孩子要求很嚴。學前,我在家教孩子拼音、識字、算術、畫畫,給他講故事,啟發(fā)他的心智。孩子喜歡看動畫片,我購買光盤,用DVD觀看,像《米老鼠和唐老鴨》《黑貓警長》等。孩子上學后,我騎車帶他,早出晚歸,風雨無阻。他學習很自覺,作業(yè)會按時完成,不用我督促。不過,檢查作業(yè),我從不含糊。從小學到高中,他學習一直名列前茅。2010年高考,他考上重點大學。他多年的努力終有收獲,我們多年的期盼終如愿以償,一帆風順。
對家負責,就要盡心贍養(yǎng)老人。那時,父母身體健康,我們也沒有太大的負擔和精神壓力。父母親在鄉(xiāng)下時,我們?;厝タ纯此麄?,一起吃個飯,其樂融融。后來,他們搬到小鎮(zhèn)上,離我更近了,我和孩子經常到母親那兒蹭飯,母親也很開心。
對家負責,就要和愛人相濡以沫。快樂共同分享,困難一起承擔。人的一生,總會遇到一些坎坎坷坷,我們要學會面對,而不是逃避。孩子小時候,經??人愿忻?,起熱生病。每當這時候,我和愛人特別焦急,無論什么時候,我都會騎車帶著她娘倆到醫(yī)院看醫(yī)生,輸液,拿藥。兒子小時候特別倔強,輸液時好哭鬧,一哭就不止,直到輸液結束。我和愛人看他汗淋淋的,那個心疼和著急無以言表。困難常常有,但不是大挫折,總能克服。
婚后三十年,最大的打擊莫過于親人的相繼離世。年輕時,父母身體還好,我們從來沒有去想失去親人的滋味。直到2012年春天,母親忽然病倒,并查出肺癌晚期,那時,我忽然感覺到死亡是多么地可怕!手術、化療、服藥,這年冬月里,死神還是帶走了母親。母親的離世,讓我感到生命的脆弱和無助,上蒼的無情和冷漠。我的精神受到重創(chuàng),內心傷痕一時難以愈合。我懷念母親,懷念她的舉手投足和慈祥的面容。我和母親在一起才44個春秋,她把一生的愛無私地奉獻給我。她的愛,融在了我的每一根血管里。
誰也沒有料想,這一年夏天,孩子外婆卻先于我的母親撒手人寰。她生前很愛我們,特別喜歡她的這個小外孫。我的孩子在外地讀高中時,她和岳父陪讀三年,可以想見多么地不易。她身體一直不好,長年服藥。那年,在南京住院多日,回家后才休養(yǎng)幾天。那天凌晨,準備去醫(yī)院復查,她起得早。沒有想到,她心臟騾停,離開了人世。一年中,我失去了兩個母親,這對于我太殘酷了。兩年后,我的父親也因病離世了。
婚后三十年,我理解了生活的本真:平淡是真,健康是福。沒有了健康,一切都顯得虛妄。2017年,我查出重病,猝不及防,瞬間崩潰,心灰意冷。后來,在醫(yī)生精心治療和愛人細心護理下,我獲得了新生。生病是不幸的,但能堅持活下來就是幸運的。且行且珍惜。她對我不離不棄。我特別感激她。“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真愛無需誓言。夫妻之間的愛情,早已化為親情。親情,生命力量的源泉。
婚后三十年,我明白了信任和理解在家庭中是多么地重要。家是什么?房子?車子?票子?不可否認,金錢和物質對于一個家庭固然重要,但是,沒有了愛和笑聲,沒有了親情和溫暖,那還是家嗎?生活在一起久了,彼此熟悉對方的習慣、語言、思想、個性……每個人都有小脾氣,就看你能否泰然處之。夫妻之間要相互信任和理解,多包容。
在這三十年中,我沒有停止過奮斗的腳步。不求轟轟烈烈,但求人生的精彩。學業(yè),不斷追求,參加自考,脫產進修,提高自己。工作,十分努力,恪盡職守,甘于奉獻。
婚后三十年,世事看淡。功名利祿,身外之物,不必強求。達觀于世,悲喜不驚,“也無風雨也無晴”。
20211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