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悲哀的選擇(小說)
麗絲為什么會死?
她接受不了一個不正常的家庭,一個背叛情感的媽媽。她不能理解為什么最親的媽媽會選擇那樣的生活。媽媽的婚外戀是非常不道德的行為,是世人所不齒的行為,那不光彩的感情根本見不得光,不敢拿到太陽下曬。
她糾結(jié),思考,反復思考,不愿意承認媽媽的不堪,因為她最愛的人是她的媽媽。這樣的問題始終在腦海糾結(jié):媽媽沒有錯,感情是真實的,努力也是真實的,對孩子的愛也是真實的,對家庭也非常盡力地工作掙錢,想盡一切辦法把日子過好。媽媽錯了,婚外情本身就是錯的,是不道德的,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可是爸媽的感情實在不好,爸爸辦事太離譜,媽媽也委屈啊。
媽媽為了改變生活的苦難,在孩子身上寄托了太多的希望,希望孩子能學習好,長大有所作為。孩子身上承擔了媽媽的希望,這是沉重的包袱,孩子害怕媽媽失望,一直努力努力……
這樣的家庭,對孩子的影響是致命的,小小的心靈承擔了那么多那么多。
她想不通,就一直想,反復論證,反復思考,想的太多,想的太久,走不出來了,她求助學校的心理輔導,求助一些心理學的書籍……
抑郁癥了。她覺得自己需要到醫(yī)院看精神科,和媽媽一起去看的醫(yī)生,心理咨詢科,確認是有心理問題,需要藥物干預的。
家庭問題還沒有解決,麗絲還沒有想明白,她想逃,想離開家,離開這個是非難分清的家。她想到了出國留學,為了學業(yè)有所作為,也為了逃離這個家。
18歲的女孩子,背著三個重重的行囊,帶著治療抑郁癥的藥,獨自去了地球的另一面,一個文化、生活、語言完全不同的陌生國家,舉目無親,只靠國內(nèi)學的一點點語言,生活的困難,學習的困難,一切都要靠自己。
四個月了,媽媽想念麗絲,給麗絲發(fā)郵件。
身在異國他鄉(xiāng),沒有生活經(jīng)驗,沒有豐富的資金支持,學業(yè)任務異常繁重,語言障礙重重,不堪重負的麗絲回來了。
媽媽感到很輕松,和孩子一起沒有相思之苦。也緩解了經(jīng)濟壓力。
麗絲想考好點的大學,從小就想做個文化人。重新開始參加高考,她聽從媽媽的選擇,上個普通的大專院校,離家不太遠,學習也輕松。但是她心中的失落,和理想中的大學有很大差距,她不能接受這樣的學校,毅然退學回家要復讀。學習是持續(xù)的過程,轉(zhuǎn)了一圈再回來,仍然是困難重重,學習也不容易。
家里的問題還沒有解決,麗絲還沒有想明白怎么接受媽媽的婚外情,和家里爸媽的貌合神離,學習的困難,和同學相處也困難,抑郁癥更嚴重了。經(jīng)過幾次住院治療精神疾病,也沒有根本好轉(zhuǎn)。其實她最需要的是心理疏導,把自己家里的事情理解明白,找到合適的理論依據(jù)證明這樣的家庭也是可以的,她沒有找到。她需要知道上不上好的大學,甚至是上不上大學都是一種人生選擇,但是她沒有轉(zhuǎn)過來這個腦筋,媽媽也沒有能讓她轉(zhuǎn)變思想。
麗絲的媽媽蕭然心里也不清楚該怎么捋出頭緒,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離婚沒有那么簡單,牽涉到經(jīng)濟基礎,錢是生活的基本保障,家里的收入來源主要是夫妻店的經(jīng)營,離了婚就要分開,且不說麗絲爸爸若旺會不會同意離,即是同意離婚,媽媽蕭然的身體也沒有那么強壯,體力和精力都不一定能跟得上,一個人掙錢難以維持生活和治病所需,困難可想而知。不離婚這就還是個完整的家,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愿意家庭破碎,兩個人的力量總比一個人要好,孩子是倆人親生的,原生家庭會更簡單一點,更團結(jié)一點,這是不離婚的理由。
想離開婚外情人牛牛,回歸家庭安穩(wěn)踏實的過日子,心中多么的割舍不下??!這見不得光的感情真摯熱烈,這不道德的關系相處起來那么的溫馨愉快,能解生活中的苦惱,能有心靈的慰藉。他們倆一起奮斗,有共同的愛好,共同的追求。對未來也有小小的規(guī)劃,甚至能看到希望。蕭然和牛牛在一起互相欣賞,共同進步,生活的質(zhì)量和精神層次都感覺提高了很多,是各自家庭中不能擁有的感受,不該有的婚外情,蕭然怎么也舍不得放手,因為太甜太美太幸?!?br />
蕭然也糾結(jié),不知道該怎么給麗絲說這些事情,只好避而不談,不談不是不存在,麗絲更糾結(jié)了,病得更重了,經(jīng)過四家精神病醫(yī)院治療都沒有好轉(zhuǎn)。經(jīng)過三年的治療經(jīng)濟壓力越來越大,心理壓力也越來越大,醫(yī)生說得了這個病需要終身服藥,蕭然看不到希望,精力和體力都有點力不從心了,去醫(yī)院的路那么長,和醫(yī)生說孩子的病情需要那么長時間,好累好累……
麗絲和媽媽都進入了人生的至暗時刻。
精神壓力和經(jīng)濟壓力雙重大,壓得人要崩潰,要瘋狂。這個時候,麗絲說:媽媽,咱倆一起去死吧。
蕭然不想死,她還有割舍不掉的,心中牽掛的,那婚外的戀人牛牛,牛牛的體貼和溫存,在一起的甜蜜,還想一起享受人間美好。
蕭然太糾結(jié)了,解決不了所有的難題,壓力好大,她選擇了逃避,害怕和孩子在一起,因為無法解釋,無法申辯,無法給孩子交代,所以就躲著麗絲,盡可能少見面,不見面,逃避現(xiàn)實。
媽媽逃避了,孩子往哪里逃啊。
無處可逃!
麗絲的最后一句話:“媽媽,陪陪我?!?br />
語氣很輕很輕,氣若游絲,像是白云在天空飄著,似動非動……
在那個雨雪交加的下午,媽媽沒有理會麗絲的孤獨和無助,轉(zhuǎn)身去換個地方放松心情了。留下了絕望的麗絲自己在初冬的房間里。
麗絲拿著傘離開家,她沒有帶手機,沒有再說一句話,直接到了那個她已經(jīng)去了很多次的樓頂,這次她沒有猶豫,縱身從18樓跳下去了。
全家沒有人攔著她,或者是不相信她會自殺,或者是她的病給全家?guī)砹藟毫Γ瑳]有人能從她身上看到希望,隨她去吧!
6小時后,已是晚上9點,麗絲還沒有回來,手機在桌子上放著,聯(lián)系不到她。蕭然得知孩子沒有回家,第一反應就是給110打電話,問問今天下午有沒有跳樓自殺的人,因為蕭然知道麗絲有可能真的會跳樓自殺,同時又不相信她會這么做。這孩子真的走了絕路。蕭然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是什么感覺:心疼、害怕、悲哀、解脫……
說不清楚都有什么感覺在胸中,可能整個人已經(jīng)空空,沒有瘋狂的痛哭,也沒有過激的情緒,只有沉默,沉默……
晚上,父母兄弟和牛牛在家,弟弟問蕭然:“姐,麗絲走了,你下來有什么的打算?往后余生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吧?!笔捜徽f:“我想和牛牛在一起?!?br />
最終,蕭然沒有看一眼已經(jīng)面目全非的麗絲。
不敢看……是心疼,還是害怕?或者是不忍心告別。
接下來的日子,蕭然以為,前半生為了孩子,為了家庭,沒有痛快地為自己活一回。接下來為了愛情好好過幾年舒服日子。沒了孩子離婚就簡單了,很快辦了離婚手續(xù)。單身女人,沒有任何牽掛,再也不用為了和牛牛在一起,說謊話騙孩子,騙老公,開始輕松地享受愛情。也不在乎他還有家庭,有老婆有兒子,只求在一起安心舒適。為了愛情痛快地活幾年,這是蕭然活著的唯一追求。
新的問題在不久后就出現(xiàn)了。
誰也逃不過人間的套路。
單身狀態(tài)的蕭然唯一的感情寄托就是牛牛,牛牛是她的唯一精神寄托。這讓牛牛感覺壓力山大,他不打算離婚,一直是說了謊話瞞哄著老婆出來和蕭然一起的,18年的相處早已習慣的生活習慣,是有一定的感情,但是為了這感情破壞家庭,他不能接受。
面對蕭然的深情,牛牛害怕了,他怕影響家庭牽扯太多,害怕傳到單位人設崩塌,影響前程。他想離開蕭然,他說:“我離開你,忠孝能兩全。你把我當個屁放了吧?!边@唯一的精神支柱眼看要崩塌,蕭然哭了,哭得昏天地黑,她為自己感到不值,為孩子麗絲感到不值,自己的選擇終究沒有逃出套路。
該怎么活下去?
孩子沒了,愛情沒了。
這都是蕭然的選擇,該為自己的選擇買單。
靈魂對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時光變得更豐盈和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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