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金秋】滾柏(隨筆)
風,扇動著似乎就要燃燒的翅膀,把一連串夏雷的聲嘯擴散在炙熱的曠野里,不大一會時間,漫天的烏云飄來,并將一簾雨幕掛在了天地間,通往郊外的崎嶇小道頓時被湮沒在漂渺的朦朧中。遠處隱約的山帶,在雨霧中忽隱忽現(xiàn)著漸漸落帷的夜色。望著窗外,無情的雨,正在催落一片片樹葉,的我的心,突然打了個踉蹌,哀嘆、焦慮和揮不去的黯淡,化作淚水,斟滿了裝載著粉紅希翼的昨日酒杯,整個人,好疲憊,好傷痛。
難以擺脫由輝煌回到起點的唏噓和不甘,一路上,心再哭,無奈地回到曾發(fā)誓要永遠離開的窮鄉(xiāng)僻壤,用棉被蒙頭,每日間在惋嘆中怨恨。
“那座山,你是否還記得?”母親指著窗外遠處那座巍峨的山峰,慈愛地望著我,輕輕地話語,立刻驅(qū)除了被酷暑侵蝕的不安寧。
我漫不經(jīng)意地點點頭:“媽,我記得,那里有我兒時最愛張望的美麗風景。”
母親笑了:“如果,你開始登上巒端,試試看,能不能從‘滾柏’的身上找到你愿望里的前程?”
“‘滾柏’?” 我瞪大了雙眼,望著母親問道,“媽,您說的是不是那味稀有的中草藥?”
“嗯,很貴重,咱山里人叫它‘長生’。不過,要得到它,就得一步一步地爬上去,還要露宿野營,很累很苦,也會困難重重,不會比你現(xiàn)在的處境更輕松?!?br />
我自小就聽父輩講過,抓根懸崖的滾柏,它的價值非常高,它能根治許多疑難雜癥。它的珍貴,就是從不枯萎,頑強而具永恒的生命。但采集到它,付出的代價與得到的收益幾乎等同。
對于滾柏的利弊,母親沒有過多的講述,但我知道,危險就包含在其中。
“既然,城市里尋不到你的理想,沒有你的立根之地,那就重新?lián)Q個環(huán)境。大山里的孩子,山就是你的衣食,山就是你的財富,山就是你不想醒來的夢?!?br />
我怔怔地望著母親,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能任憑心潮涌動。
“昨天的種種不如意和失敗,全當是跌了一個跟頭,又能有多疼?用流過的那身汗,洗去臉上不開心的灰塵。爬起來笑一笑,咋活不都一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坎洞洞。咱這里可是金山銀水,就等著你去挖掘,等著你去開耕。”
母親的話很平淡,很土腥,可在我聽來,卻滿滿的都是詩韻,在我眼前劃出一道彩虹,讓我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睡夠了就起來,躺著不會有任何出息。媽不懂得現(xiàn)在年輕人的夢想,但知道,吃個核桃還得使出二兩力。只要按下心,用祖上遺傳下來的那把鏟子,何愁你的愿望不成?”
母親的這番話,把我還未散盡的念想和激情調(diào)動了起來,我喃喃道:“我明白了,為什么‘滾柏’會被郎中先生稱作‘九死復生’?!蔽易プ∧赣H的手,真心的激動:“我更明白了媽的母愛之情。”
“只要肯出力,就一定能成為你經(jīng)常給媽講的百萬富翁。”
“謝謝媽。”掀開被子,我興奮地跳下床,喊叫著:“媽,我現(xiàn)在最想吃您做的南瓜餅。媽,您多做幾個,我明天就攀山頂,去摘那顆最明亮最明亮的天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