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生命中的過往(散文)
又檢測出兩例陽性。早醒的我,在習慣性的操作中,看到了院群里的這條通知。
為此,醫(yī)院暫停夜班,全體工作人員即刻投入戰(zhàn)斗。追陽小分隊去追陽,一些同事拿著洗漱及衣服去了酒店,全力服務(wù)隔離人員,有的去了居民點展開新一輪的核酸檢測。我的家由于處在防控區(qū),就不能參加醫(yī)院的這次行動了,只好乖乖地呆在家里不給政府添亂。
習慣了這種狀態(tài)的我,這個時候最好的精神守望,就是靜下心來讀讀書,或在電腦上敲出些文字,寫寫日常,寫寫心得,寫寫人生中的一些遇見,寫寫從故鄉(xiāng)一路走來的心情……
窗外的夜色還沒有退去,愛人睡得正酣,白天的一切喧囂都淹沒在了夜色里。已無睡意的我索性來到書房,讓那些在昏暗中如幼蛹悄悄顫動的遐思,隨著鍵盤的敲擊聲穿透夜的寧靜,激活了那些即將失散的記憶。
思緒就這樣在黑暗中漫游著,那些深藏在歲月中的笑聲,哭聲,嬉鬧聲在這個夜里依次復(fù)活。
……
母親經(jīng)過再三思考,決定辭去學校的工作,去深圳同家人會合。我提前請假從學校回來為母親送行——家徒四壁,確實是到了揭不開鍋的地步,房間已沒有一件像樣的東西,也就沒有什么可以給父親他們捎帶的。
我們是匆忙趕到縣城坐直達深圳的大巴。母親的心情很沉悶,我想,她的心情一定很復(fù)雜,有對家庭前途命運的憂慮,也有對留守的我牽掛與不舍。車開動的那一刻,母親默默流下了眼淚,我們什么都沒有說,確實也不知此時此刻該說什么才好。母親透過車窗望著窗外的我,把手貼在玻璃上,算是對我最后的道別。
我的心情卻是出奇地平靜,甚至還有一種解脫的輕松——為我的家人不再受封門的困擾,為我看到了家在遠方的希望。
我是在當?shù)刈x的大學。那時學校的條件遠不如現(xiàn)在大學這么的好,大一新生住的是大的集體宿舍,全班女生住在一起,上下鋪,床上用品是各自從家里帶來的。由于受家庭條件的限制,我的床鋪是沒辦法同其她同學相比的,每個月僅靠學校發(fā)的二十元飯票來生活。夏天沒有空調(diào),別人都鋪上了席子,可我因拿不出買席子的錢只能鋪著棉被過夏,牙刷斷了我就用火燎給它粘起來接著用,別人掛得起蚊帳,我是用破床單把床四周圍起來……這一切對我來說都算不上什么,想想一家人的曾經(jīng),我對眼前的生活已是很滿足。一家人在生活面前從不言棄,哪怕如履薄冰如臨深淵也必須要走到頭,正是這份堅持,我對什么事情都能樂觀對待,也造就了我的精神世界。
青年的我,也偶有迷茫的時候。不知道自己的信念與現(xiàn)實有多大的距離,不知這個迷惘的世界在未來的時光里,能否待我以溫柔。而我的處境,像極了每天遇見的那位老人,他在慘白的路燈下拉著弦子……
但我需要這個世界。
記得每晚街燈亮的時候,他總是弓著個腰,一手提著一個小板凳,一手拿著一把弦子,步履蹣跚的來到天橋上,那如泣如訴的弦音,像無巢可歸的鳥,在暗夜里迷失。我看到,他蒼老的目光深隧,里面一定有太多的人生經(jīng)歷與冷暖故事。他坐不太久,每天固定兩個小時,時間一到,就會拖著沉重的身體慢慢消失在路的轉(zhuǎn)角……那些彌散在空氣里的弦音,殘留在每天必經(jīng)這里的我耳邊,融進了我的世界。
我是一個人,有所視有所感,每天路過就會在此稍作停留——惺惺相惜的感覺,使我與老人達成了默默無言的守望盟約,我因此不再孤獨,偶爾投下的一枚硬幣,是對老人的支持,也是一份感激,是他讓我重拾自信,從而發(fā)現(xiàn)了失而復(fù)得的自己??粗先藴嫔5娜蓊?,我不免會想,幾十年前的他,保不準是一位萬人傾倒的才子呢,造化弄人,讓他在無情的年華里如東逝之水,伏惟天地。
現(xiàn)在的他,現(xiàn)在的我,依然在人生漫無邊際的旅程中努力,若干年后,我會不會是若干年前的他呢?命運有時候真像火山熔巖的流體,能把人灼的遍體鱗傷。都說再熟悉的路,也會有盡頭;再難走的路,也要走三遭,所有的路,注定都會沉淀在歲月的長河中,留下不屈的標記。為此,我愿意尋求這些路標,探知永恒的意義。盡管是孑然一身獨行在這條路上,可不愿低頭的靈魂,就在我這遍體的灼痕里成熟。
這么多年過去了,老人的影子還會時不時在眼前浮現(xiàn)。他的存在,對那時的我來講,起到無足輕重的作用,他的卑微,他的堅持,他的沉默無言,是對我人格的一種尊重和再次啟蒙。從他身上,我看到的是彼此間的平等,沒有那些高高在上的盛氣凌人,沒有眼睛里的鄙視與可憐的施舍。他的存在,是冬日里的暖陽,是暗夜里的一束光,他的身上,有我精神的寄托,讓我知道這人世間,有人與你同呼吸,有人同你共命運,這種認知讓我對未來生活有了希望,不再迷茫。
如今的我走在天橋上,還會時不時遇上一位拉弦子的老人,在他堅定目光的巡視下,弦音是那樣的低沉,又是那樣的幽遠。老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弦音里,他好像不是在為誰演奏,也不是為了那幾張票子,反而讓我覺得他是在享受生活,在向這個世界傳遞著一份人間的美好。我也總會走過去,蹲下身子,向老人表達著尊重和欣賞,以此傳遞了流光歲月里的一絲溫柔。
那時的我最怕的就是節(jié)假日,別人都歸心似箭,我卻如枯藤老樹上的昏鴉一樣無處投林。學校假期飯?zhí)貌婚_,宿舍也不讓住人,我還要像鳥雀一樣,在茫茫的雪地上覓食以求果腹。為了有一個棲息之地,就去學校旁邊一個在我眼里可謂是大戶的人家去當家教,每天晚上輔導(dǎo)三個學生,他們少爺千金的做派,以及不同的年級和不同的性格,讓我很無奈——若有一點辦法,打死也不會接這個活。房東是不管吃的,更別說輔導(dǎo)費用了,他們夫妻說是因為可憐我才收留的我,我也從不苛求。在我看來,能讓我有個睡覺的地方,他們是如此的好,以至于到現(xiàn)在我都念念不忘。
住的地方有了,白天閑余的時間我只能再打份工以求溫飽。當看到一個私人的診所招工時,我毫不猶豫地去應(yīng)聘——我的工作是拿藥兼護理,一天十個小時,吃飯也是自己解決。工資按天計算,十個小時下來是十元錢,這對我來說已是不小的一筆收入了。但我記得,兩個月下來,領(lǐng)到手的錢不到三百元,說是扣除遲到早退的錢。對此,我只能無奈。上班要穿大半個城,還要擠公交車,下午又不能回的太晚,家里有三個學生在等著我去輔導(dǎo)。
現(xiàn)在想來,那算得上我人生中的悲壯時刻吧。
數(shù)年后,我同愛人再次回到我的母校,學校的規(guī)模擴大了不少,校舍全都是煥然一新。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看著從我們身旁走過的一個個大學生,我試圖從他們陽光朝氣的臉上尋找回我曾經(jīng)的青春。拜訪了我的幾位恩師,再提起當年的那些種種,他們是那樣的驚詫,性格開朗的我背地里有那么多的鮮為人知……
我說,快樂可以分享,苦難一個人扛著就夠了。我說的云淡風輕,老師聽的是唏噓不已。
在愛人的一再堅持下,我們約了我曾經(jīng)當家教的房東,還有診所的醫(yī)生一起吃了個便飯,他們不停地說著當年對我的好,我笑著說一直惦記著。必竟是他們的收留,才避免了我露宿街頭和餓肚子。心存感恩,所有的遇見都值得珍存。正如魯迅先生說的:無窮的遠方,無數(shù)的人們,都和我有關(guān)。
現(xiàn)如今,我看似活成了曾經(jīng)夢想的樣子,可我始終對生活懷著敬畏之心。抬頭望向窗外,東方已泛白,清晨的微亮正像一個忠實的朋友,把我和我的明天默默地聯(lián)系在了一起。
這是一個清冽的清晨,是一個不含雜質(zhì)的清晨。
思緒追逐著光的蹤跡,在歲月深處,在水之外,在風和煙靄之外,這之中有我的笑聲,哭聲和嬉鬧聲。我同過去對望,于冷暖的時節(jié)里,感慨著所有的過往——人生中許多的得與失,說是劫數(shù)也好,說是上蒼的恩賜也罷,經(jīng)歷過的都是好的。
這些過往,幫我成長,教會了我愛,讓我成熟,讓我學會了珍惜。耳邊又響起了那弦子聲,依舊悠長。
(原創(chuàng)首發(fā))
目前,因病毒株突變,產(chǎn)生又一新更猖狂毒株,疫情一時又起。
上個月,我們院內(nèi)發(fā)現(xiàn)有陽性,于是,我們迅速被關(guān)在醫(yī)院內(nèi)三天,不許回去。三天后,我們又被黃碼。全院停工一周多。
現(xiàn)在,外圍又有陽性,我們科有多位同事被關(guān)在家內(nèi),醫(yī)院又抽我科多名同事,去增援市核酸檢測,因而我們國慶,周末沒了休息與休息補休,加班加點。真羨慕您可以在家多休息休息寫作寫作。
童年的苦難,是一種磨煉哦。
苦難讓人接地氣,讓人貼近生活,貼近現(xiàn)實,貼近群眾,讓人思考,讓人奮斗,讓人成熟。
您的苦難,也讓我了解了,貧下中農(nóng)在離開人民公社后,所經(jīng)歷的痛苦以及血與淚……
我記得您以前,還寫過一位修鞋匠的
目前,因病毒株突變,產(chǎn)生又一新更猖狂毒株,疫情一時又起。
上個月,我們院內(nèi)發(fā)現(xiàn)有陽性,于是,我們迅速被關(guān)在醫(yī)院內(nèi)三天,不許回去。三天后,我們又被黃碼。全院停工一周多。
現(xiàn)在,外圍又有陽性,我們科有多位同事被關(guān)在家內(nèi),醫(yī)院又抽我科多名同事,去增援市核酸檢測,因而我們國慶,周末沒了休息與休息補休,加班加點。真羨慕您可以在家多休息休息寫作寫作。
童年的苦難,是一種磨煉哦。
苦難讓人接地氣,讓人貼近生活,貼近現(xiàn)實,貼近群眾,讓人思考,讓人奮斗,讓人成熟。
您的苦難,也讓我了解了,貧下中農(nóng)在離開人民公社后,所經(jīng)歷的痛苦以及血與淚……
我記得您以前,還寫過一位修鞋匠的故事,那故事與經(jīng)歷同今天的那老人一樣也很感人。
謝謝您的賜教與分享,晚安吉祥。
寫吧,您寫出的一定會養(yǎng)眼養(yǎng)心,我很是期待,靜等您的佳作。
問好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