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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寧靜·暖】舅媽和舅舅(散文)


作者:千翻 布衣,298.45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5554發(fā)表時間:2023-02-28 14:21:10

人說,舅媽和舅舅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
   舅媽人長得漂亮,五官精致,笑起來右面臉頰有一個深深的酒窩。她身材保持的很好,不胖不瘦,風姿綽約。
   舅媽還年輕,不到四十歲。她為人熱情大方,說話辦事挺有趣的。尤其是做得一手好菜,所以她開的麻將館生意不錯。我媽媽和她的姐妹經常去舅媽開的麻將館,打打小麻將,休閑娛樂,最主要的是蹭飯吃,因為舅媽燒的菜確實好吃,當然母親她們每次都帶足禮物,不讓舅媽吃虧。
   不知道是不是與這個酒窩有關系,舅媽喜歡喝酒,又常常喝醉。舅媽有二十年的酒齡了,每天晚上要喝,有時宵夜還要喝。說起來,還挺奇怪。舅媽喜歡穿高跟鞋,喝醉時,路上走的東倒西歪,這么多年卻沒有一次因為鞋跟高而將腳扭傷,真是幸運相伴。
   對于舅媽喝酒醉酒一事,一家人好不氣惱,甚至是深惡痛絕,卻又無可奈何。舅媽對別人苦口婆心的勸說,要么嗤之以鼻,要么報以仇恨。常常是兩句話回懟過去:“我喝你家的嗎?我就只有這個愛好而已!”其實,舅媽說的沒錯。這么多年來,沒聽說舅媽是因為感情受挫或者“苦大仇深”,而借酒澆愁,舅媽就是好喝酒,用她自己說的“愛好而已”??墒?,生活繁復,人性難測,有時“愛好”的種子也會長出苦瓜。
   舅媽喝酒真是沒有節(jié)制,甚至可以用沒完沒了來形容。晚上喝二兩,大家還可以接受,但是她非要喝半斤,這就有些過分。麻將館包飯,因此就有那么兩三個固定的酒友,每天晚上陪她喝。夜里麻將結束了,還要整宵夜,這宵夜可就沒有時限了?!白砗笄ご?,壺中日月長”,舅媽的宵夜酒更長。有幾次,舅舅早上六點起來上班,他們的酒局還沒散。開始舅舅忍著,但三番五次后,脾氣再好,也忍不住發(fā)火,大發(fā)雷霆,將一干人趕跑。這之后,情況稍有好轉,但僅僅是稍微好轉,舅媽的酒依然無人可禁。
   舅媽醉酒后脾氣暴烈,愛找人茬。有一次喝高了,到門口的超市吵鬧,由頭是兩年前我三歲的小侄子去買東西,被超市老板以為白拿,實際上舅媽付給老板娘錢就先行離開了。舅媽記性比我們一般人都好,喝醉了她就要翻舊賬,便要興風作浪一番,替小侄子出一出被“誣陷”的氣。舅舅得知后,迅速趕到,將準備對超市進行打砸的舅媽拉住。剛好110出警到現場,要不是舅舅當著警察面踢了舅媽幾腳,小侄子又在一邊哇哇大哭,舅媽當晚就得被拘留了。
   其實,舅媽是被拘留過一次的。舅媽除了喝酒還有一個愛好,就是打麻將。以前家里沒有開麻將館的時候,去別人家打,白天和人家起了糾紛,占了上風。晚上喝醉了,想起白天的事,意猶未盡,竟然還要到人家去撒潑。當時舅媽是動了手的,警察將舅媽抓到派出所呆了一個晚上。第二天酒醒后,舅媽依然振振有詞,說不是她的錯,她去講理僅僅是為了自衛(wèi),保護自己不受污蔑。村里有一位大娘在派出所做飯,悄悄告訴辦案警察,這是俺村里的一個酒瘋子。警察看在孩子的份上,通知舅舅把舅媽接回家,要求舅舅以后要監(jiān)督好酒后的舅媽,千萬不可讓醉酒的她造成什么大案慘案。
   然而,舅媽從來不懼畏舅舅的勸告。一般性的好言好語相勸,舅媽都當成耳旁風。若是舅舅敢動手教訓她,舅媽下手會比舅舅更狠。有一次,舅舅將酒后鬧事的舅媽打傷了。舅媽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恢復后一切照舊。舅舅與舅媽是自由戀愛,舅媽嫁過來時,和舅舅吃了好幾年的苦,好不容易熬到小日子有模有樣。現在小侄子才上幼兒園,舅舅自然舍不得和舅媽離婚,何況舅媽直言:“想離婚,除非我先不要你,否則拿命來談?!?br />   舅舅是村里公認的好男人,勤快、善良、紳士。舅舅與我母親感情甚好,有什么事都會和我母親商討,也時常向我母親傾倒舅媽醉酒的苦惱。母親在聽聞舅媽醉后的糗事之后,常常都是先嘆口氣,再勸說舅舅要繼續(xù)包容。倒也不是因為舅媽對我母親極好,只是可憐那可愛的嫩娃娃。母親說:“做兒女的,總是要跟著自己的母親才好過?!?br />   舅媽也不是每天都醉,一年醉個五六次。不醉的時候,酒意濃了,也會在大家面前癡癡地望著舅舅,重復講述自己和舅舅相戀的故事。我很納悶,既然愛的那么深,為何不能為他戒酒?母親說:“酒癮和毒癮一樣,要戒像抽筋剝皮,談何容易!”舅舅也是愛著舅媽的吧,舅媽喝醉了走不動,舅舅開車去接,不管多遠。舅媽惹事了,舅舅就給人家賠小心。不管舅媽喝酒不喝酒,舅舅在外面一接到舅媽的電話,都會馬上趕回家。
   不幸的是,舅舅還是出軌了。當舅舅打電話告訴母親,外面有女人稀罕他時,母親思考了一會兒,說了這么一句:“給你三個月時間,三個月之后,你告訴我是家里的好,還是外面的好?”
   三個月后,舅舅請母親吃飯,竟然說家里的、外面的都想要。母親給了舅舅一個大耳刮子,怒道:“如果你覺得不疼,你就繼續(xù),如果你覺得疼,就給我照顧好家里的老婆孩子。”小母親十歲的舅舅,還是有些頭腦的,直接對外面的女人說:“我姐姐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咱倆的事,姐姐說如果我們繼續(xù)聯(lián)系,她會見我一次打我一次,恐怕連你也要遭殃。”那女人是隔壁村的,也認得我母親,便心中積怨。自此偶遇母親,她的眼里仿佛要沖出火來,趁人不注意,就往我母親背后吐口水。
   母親感嘆:“男人果真薄情!”
   我卻不以為然。我覺得,這個世界的事,大多是相輔相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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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我把這篇短小精悍的散文,稱之為小說體的散文。估計作者老師認為這些故事都是真事,就寫成散文了。其實,生活中多少事情真實得很像小說,小說不敢寫,生活可敢真實上演。于是,我們在真實的白描的語言敘事中,看到了一個好喝酒又常常喝醉的舅媽,一個很年輕卻不時發(fā)飆的“酒瘋子”。作者的描寫極為平淡,也極為簡練,然而讀來卻有波瀾壯闊之感。對舅媽不喝酒時的熱情、喝酒后沒救的描寫,對舅舅的愛戀與無奈的描寫,對舅舅出軌的描寫以及對作為姐姐心碎的描寫,都在三言兩語中完成,卻令人不勝唏噓,感慨良多。這本來就是生活最真實的一面,這本來就是人性中某些弱點的呈現,現實而殘酷。最后,作者才發(fā)表一句感慨的議論:這個世界的事大多是相輔相成的。收尾含蓄,意味深長。美文共賞,力薦閱讀?!揪庉嫞汉泼烊魤m】【江山編輯部?精品推薦F202303070005】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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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浩渺若塵        2023-02-28 14:22:48
  一篇值得人們認真思考一番的散文,充滿人間煙火氣。感謝投稿寧靜社團,期待精彩繼續(xù)。
浩渺若塵
回復1 樓        文友:千翻        2023-02-28 16:58:02
  春暖花開,得老師美譽,恰甜蜜蜜的歌。謝謝!
2 樓        文友:浩渺若塵        2023-02-28 14:23:18
  佳作欣賞,已向精品審核組申報!
浩渺若塵
3 樓        文友:小豬她爸        2023-02-28 14:30:54
  很有意味的散文,短小精悍,卻暗含豐富的內容。拜讀,學習。
一本正經說胡話,嬉皮笑臉吐真言。
回復3 樓        文友:千翻        2023-02-28 16:59:18
  千翻懶惰,……謝過老師耽時查閱。
4 樓        文友:想飛的企鵝        2023-02-28 14:40:02
  玩物喪志是古人說的,肯定有道理;人有七情六欲,這是造物主安排的,也無可厚非。不過,凡事都要有個度才好。希望舅舅、舅媽都能反思一下。
告訴你多少次了,1+1=3,怎么還成天2、2、2的?能不能長點兒心?
回復4 樓        文友:千翻        2023-02-28 16:59:53
  得老師點評。不勝榮幸。
5 樓        文友:郭永滌        2023-02-28 15:48:11
  文章很短,寫情很深。大約乃出于邊陲少數兄弟民族同胞的熱情似火、慷慨如鐵,敢愛敢恨,仗義執(zhí)著,也不乏舅舅的紳士和“薄情”。此雖系散文,一如小說,一如小說人物形象塑造般須眉畢現,磬咳猶聞,呼之欲出。讀此文,宛若得一塊價值連城的璞。
副高職稱,著述多部。
回復5 樓        文友:千翻        2023-02-28 17:01:09
  有勞老師費心點評,猶如沐浴春風。謝老師。
6 樓        文友:開心的秋蟬        2023-03-08 08:49:21
  獨特舅媽故事,令人有一番思考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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