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璞】愛笑的小云(散文)
一
時隔三年,再次見到小云,詫異得不敢相信,更多的是,我的心底升起了絲絲縷縷的扯痛。接連好幾天我依舊懷念過去的小云,為今天的小云而傷神。
小云性情模樣的大力度改變。我默念道:“時間啊,歲月啊,果真是一把殺豬刀,刀刀鋒刃!”
二
三年前在一個互動的活動會上見到小云。
其實那時對于小云,雖沒謀面,卻早有耳聞。胖,是直截了當(dāng)形容小云的最為直觀詞。當(dāng)然胖是分類型的,有那種癡癡呆呆的愚胖,半天都挪不開步子的,叫人看著著急上火;還有一種招人喜愛的靈動的胖子,伸手投足都是有十足的靈性,臉上永遠(yuǎn)是笑呵呵的,別人一看到會有一種情不自禁地想粘上去的那種。那天,小云從門外進來入場,一個滿臉都是笑容的胖姑娘。真的,滿臉都是燦爛的笑容!即使你現(xiàn)在正在為某件事情悶悶不樂,派遣不掉心中的郁悶時,小云的笑容保管會徹底治愈你,讓你不由自主地去迎接這樣一個歡欣的笑容,而自己也會綻放出舒心的笑。
小云的大腿被牛仔褲勒得滾圓滾圓,感覺褲子隨時都有炸開的可能,小腹顫顫巍巍地隆起,長長的亞麻色頭發(fā)飄在厚實的背上,下巴疊起的肉肉已經(jīng)不止是三層了。惟有一張胖胖的臉是白皙且透紅的。小云的笑是她的招牌,正是有這樣陽光般的笑容,讓見到她的人很容易忽略她龐大而不合時宜的軀體,牢牢地被她所吸引。
小云是個善談的女孩子,一會功夫便和我熟識起來,我手中的杯子沒有了開水,她會恰時地替我續(xù)上茶水。互動會有些雜活需要人搭把手完成,小云不惜自己的力氣,眼有活,順順凳子椅子,為后到的人引座,跑得不亦樂乎,與會的人都記住了這個胖胖的女孩子?!耙粋€性格這樣好的姑娘,為什么不減減肥?為自己的顏值添加分值呢?”大家心照不宣地想到小云的體胖,并為她惋惜。
互動會休息的間隙,我和小云便攀談著。小云心直口快,沒有設(shè)防地和我說,她的媽媽是怎么天天催婚,要她談對象趕緊嫁人。小云是不小了,奔三了。傳統(tǒng)的父母覺得女兒到了一定的歲數(shù),就該結(jié)婚,要不他們會操碎了心,甚至死不瞑目。
“我能有什么辦法啊!認(rèn)識我的男孩子都不追我!”小云半是憤怒半是委屈地說?!澳阈愿襁@么好,喜歡你的男孩一定是大有人在,但你也可以去追男孩子?。 蔽倚χo小云打氣。“父母著急上火是正?,F(xiàn)象,現(xiàn)在這個時代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男孩子長大了倒不著急,反倒是女孩子,一長大,所有的親朋好友都催你談對象結(jié)婚,哎!哪有這么容易的事情,我也想談戀愛結(jié)婚,可誰和我談戀愛呢?”小云大大方方地向我吐槽?!肮媚铮銣p減肥吧,瘦下去了,再配上你甜甜的笑容,一定會迷倒一眾男孩子的?!蔽也坏貌淮蛉さ卣f,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她既然和我說到份上了,我覺得應(yīng)該切入要點和痛點,雖然我們只是初次見面和敘話,可我們像個分開很久的朋友重又會聚在一起,我覺得小云需要甩掉肥肉這個包袱?!敖憬惆?,我最最后悔的事,是在自己沒有長胖之前沒有把自己嫁掉!誰知道一開始長胖,就像剎車失靈般地瘋狂了……”“怎么剎不??!那么多比你胖的人都能減掉肉肉,你也是可以的,但一定要有耐心和毅力……”我像個療傷的心靈大師?!敖憬悖椰F(xiàn)在找男朋友也沒有那么多框框架架的條件,我以前幻想著男朋友要長得帥,個子要高,哈哈……”小云不好意思地側(cè)過臉去,臉上漂浮著一抹紅暈,“現(xiàn)在嘛,不看顏值了,安心,踏實過日子就行了。姐姐,你身邊有合適的男孩子,幫我留意著,但這個男孩子不能是外貌協(xié)會的,我經(jīng)不起外貌協(xié)會的考察……”小云的胖臉上浮出不自信的笑容。
之后三年悄然而過,我也沒有小云的任何信息。
當(dāng)年她讓我?guī)退粢饽信笥阎?,我也沒有辦法去完成,熟識的小年輕男孩都不愿意找個胖女孩為女朋友。有時,我暗戳戳地想,小云處男朋友最好的途徑就是在同事之中俘虜一位,在共同的環(huán)境中漸生情愫的那種最為靠譜。
三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再和小云見面,模樣和輪廓依然還在的小云,已經(jīng)沒有了當(dāng)年的風(fēng)采。一個木木然,略顯呆滯的小云,給我一種皮膚粗糙,穿著服飾有中年大媽的即視感,那迷之笑容也不再臉上蕩漾。
她懶懶散散地坐在一邊,低頭滑動手機。我斷定是小云,千真萬確,就是小云,決定和她打招呼。
我在意識當(dāng)中很不希望如此模樣人的是小云!
“嗨,小云?!蔽疫^去拍拍她的肩,她驀然轉(zhuǎn)過不再水嫩的臉,這時臉上有了笑容,但已經(jīng)不是三年前能引人共鳴歡欣的笑容,而是一絲不得已的笑容。
“姐姐,我一進門就認(rèn)出了你,沒好意思和你打招呼?!?br />
“為什么不好意啊?”
“我也不知道,就是不好意思?!毙≡频皖^再次滑動手機。
我們聊不下去了。我也掏出手機滑動,可心里卻隱隱地有著滿滿的痛,為了今天邂逅到的小云。
我不清楚,讓小云在三年之間憔悴的原因?;蛟S,她的愛情、婚姻,乃至于人生遭遇了某種重大變故。有時,殺死我們的不是時間,而是命運。僅僅一個噩耗,一個挫折,都會擊潰一個人,瞬間把人打入時間的深處。在命運面前,我們都是弱者。可我實在無法接受,人生的厄運擊潰了那個燦爛的笑容。
分手時,小云默默走了,像一片云飄忽而去。
(原創(chuàng)首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