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為雪姨抒情(散文詩)
肯定不是因為“雪姨”這個稱呼有多么詩意,也不是因為雪姨有著驚天地泣鬼神的事跡,我必須為之抒情??赡芪ㄒ坏睦碛?,是我從雪姨身上找到了我自己。
1
二零零八年,臘月二十九早上別人都回家過年,你踏上了去打工的路,此去遠離故鄉(xiāng)已好多年,在異地安家了,你曾把父母也接過去孝敬孝敬,享一享福。你的腳印,在走過的大路上化作一個個動聽的音符……
2
很久沒有聽你說點什么了,好像某些時候,曾經(jīng)的尖銳,棱角開始慢慢磨平,想閉上雙眼,出現(xiàn)很多畫面,要感謝很多人很多事,然后有一個人,沉浮在心底,刺激你,然后從此,變成習(xí)慣。
3
此時,看那桃葉已經(jīng)尖對尖,而柳葉也已經(jīng)遮滿了天。
雪姨,在此春天,在此春暖花開,我想為您寫一首散文詩,也許它比較潦草,或更憑添一些粗糙,但總歸來自你的經(jīng)驗與教導(dǎo),酸甜與苦辣,回味你普通而不平凡的人間煙火。而最初的恩賜來自您對我人生啟迪:成熟的意義在于,你可以試著理解原來不理解的事,嘗試原諒你以前不曾接受的人,在難過和委屈面前還依舊可以保持樂觀的態(tài)度,獨立的人格和勇敢善良的心。
一個人背負著一成不變的生活,但仍然期待著總會有改變的人生,也許這就是一個人每天步履不停的意義。
4
你曾對我說。無情的現(xiàn)實,生活的壓力,你那曾經(jīng)自由奔放的夢想已被柴米油鹽擊得粉碎。盡管你精心策劃好了一切,也抵不過命運的安排。
什么都是小心翼翼,最困難的時候,你就連哭都是小心翼翼地找個沒人的地方。
什么夢想什么說走就走的旅行,什么奮不顧身的愛情,都已成過往云煙,中年不惑的清醒在你肩上放置了一座座大山,壓得你只剩眼前的茍且,你心底還偶爾復(fù)活的詩和遠方,已不再像18歲時和人談起的那樣,激情飛揚。
歲月侵蝕了你的青春,愛情和夢想,留下了失意掙扎的往事一幕幕。
5
往事鋪就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從春走到夏,走到秋,走到了冬季。攥緊了拳頭,時光卻從指縫中溜走,掌心的溫度,已被飄飄落下的雪花掠去,疲憊的身軀,搖晃在歲月的路口,命運跌宕,總是只差幾步。不愿回頭,害怕眼睛的余光,再一次撿起那一頁頁沁滿汗水的印跡。這條路,走了多少次,摔倒,爬起;再摔倒,再爬起,從少年走到青年,走到中年,走了半個世紀(jì)。季節(jié)的輪回重復(fù)著,相同的軌跡,變換的色彩,上演著半幕悲劇,半幕喜劇,淚水和笑語搭建的舞臺,永遠都是如此。
命運之神演繹著黑白角色,何日閉幕?不敢想,更不愿想,任憑季節(jié)的故事里,一路陽光,一路風(fēng)雨。
這條路,幾多坎坷,幾多歡喜,撕掉的一張張紙片,撕去堅強和脆弱,撕去了多少苦澀的記憶。
春的嫵媚,夏的青澀,秋的成熟,冬雪飄來的卻是沒有開花的詩句。希望在失望中燃起,追求在平淡中失去,匆匆的腳步,從沒停息,一路追尋,那串或深或淺的腳印,追尋著拐彎處的幸福,哪怕一路荊棘。這條路,還要走多遠,溫一壺老酒與寒風(fēng)對酌,看雪花飛舞,冬有多遠,春就有多近,你不喜歡天長地久的說辭。
一年又一年,變換著一本又一本日歷,愿你常常頭枕花香而眠,愿你在一個平淡的日子,挽著相愛的手,相擁取暖,健康平安。
6
聽往事如風(fēng),如歌,如你封印在心底的故事。
聽著,聽著不知不覺潸然淚下,你真想到一個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場,人生苦短,充滿坎坷無助,一晃就老了,眨眼瞬間,回首自己過得小心翼翼,唯唯諾諾,活得謹(jǐn)小慎微,卑躬屈膝,一切委屈不能言表,光活著就拼盡所有力氣,你也不敢停歇,因為一停歇就沒有了收入,家里還有幾張口等著你喂食,你不敢生病,因為一生病就會囊空如洗,因為明天就是重擔(dān)和苦難交織在一起,你就像一頭掮著重擔(dān)向陡坡爬行的牛,喘息著拼盡了全力,一步一步掙扎向上走,不敢退后,退后一步就會車毀人亡,用兩個字形容自己再不為過,那就是茍且,茍且偷生,茍且殘喘,茍且活著,生活還得繼續(xù),因為自己不光是一個人,還有老,還有少,他們都在等著你,是啊,只有抖落異鄉(xiāng)的塵土,繼續(xù)背井離鄉(xiāng),餐風(fēng)露宿,吞下那份茍且。
7
睜開眼只有茍且。茍且地活著茍且地賺錢,只為讓家人能過上好一點的生活。
若有好的生計,誰愿意顛沛流離?為了碎銀幾兩,不得不背井離鄉(xiāng)。
那一年,你在深圳做工,路上車禍差點死掉,為了不讓父母擔(dān)心,沒有告訴父母,第二天動完手術(shù)就自己撐到一樓辦手續(xù),疼得整夜睡不著,上個廁所小便都要十幾分鐘。一日三餐自己點外賣……
你還告訴過我,有一次,你爸回老家照顧你爺爺去了,跟你一起吃飯,你媽做的飯很咸,你發(fā)了脾氣,你不是為你自己,而是為了父母,你一年在家才吃幾頓飯,而你父母天天這樣怎么能行。突然看到母親低頭不說話,斑白的頭發(fā),你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猶記得姥姥去世的時候,母親說她成了沒有媽的孩子。你突然想到你也會有那一天,突然會特別無助。而你本意是應(yīng)該用更溫柔的方式,提醒母親應(yīng)該清淡一些。注意身體……
8
你說,現(xiàn)在的手機日歷真厲害,如果五十這個數(shù)字,還不能讓人心感驚悚,那么可以跳到一個人出生的那天。
一萬五千余天,足夠你悵然無措,年少不知其中意,聽懂已是年屆遲暮。
9
是的,歲月悠長,我們總是在追憶昨天,卻忘了自己早已不是曾經(jīng)的自己,那些抹不去的點滴,那些無法忘懷的記憶,都悄悄地消失在時光里。
人活著真累,嘴在剛強,眼淚卻在投降;笑在臉上,傷痕卻在心上。有些情緒,是不能說的。痛而不言,是擔(dān)心影響了別人的心情;笑而不語,卻又憋屈著自己的心情。偽裝的笑容下,有多少隱藏的心痛;岔開了話題時,又有多少的言不由衷。總是為別人著想,卻要獨自去療傷;一直在嘴上逞強,心卻沒那么堅強。因為善良,所以選擇原諒;其實,常常笑的人,最需要人疼;默默承受的心,最需要人懂!
10
雨敲長街樹相迎,都市夜色人影重;
翹首凝望歸來路,空街風(fēng)雨一孤燈。
雪姨,你一個人走過多少這樣的夜晚。
你是自己的燈,你的影子把它高高舉起。
11
去過那么多的異鄉(xiāng),走過那么多的陌生的路,從不敢讓自己停下,到頭來是那么擔(dān)心沒有足夠的物質(zhì)條件,怎么面對自己的父母與孩子?
遙想當(dāng)年如你。一個十四歲的少女因家境貧寒輟學(xué),在家務(wù)農(nóng)一年多,十六歲偷著跑出來打工。十六歲到二十六歲,十年間,顛沛流離,用雙腳丈量了好幾個城市。飯店服務(wù)員、工地當(dāng)小工、賣盜版磁帶、賣盜版光盤、賣水果、賣菜、賣熟食、發(fā)傳單……低級苦累的活,基本都干了一個遍。個中滋味,只有經(jīng)歷過的人才有體會。26歲到36歲,十年里,經(jīng)過你和愛人的打拼,你們有了自己的公司、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自己的車,也添了一個可愛的兒子,一個優(yōu)秀的男孩。轉(zhuǎn)眼間,你已過不惑,及至天命之年。真的是如像曹操所言,“對酒當(dāng)歌,人生幾何”。祝愿你所有的努力都能有美好的收獲。
12
人生其實就像一首歌,這一路走來,或起早貪黑、風(fēng)餐露宿、嘗盡艱辛;或為了繁衍生息、衣錦還鄉(xiāng)、出人頭地;只是這一路上有人如愿,有人失落,有人跌倒;但無論我們經(jīng)歷了什么,結(jié)果怎樣,人生路漫漫,我們都不可能少走一程和懈怠,偷懶。親愛的雪姨,這是你留下的一段最深刻的金句。我為此堅信——未來,我們的婆媳關(guān)系會和諧相處,越來越好!“五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