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奇特的鼻子(散文)
他是我的一個老顧客,一個很特別的老人。一個與眾不同的老人。在我所有的顧客中是唯一的一個挺獨特的老人。
周二是我們店里的休息日。雖然店不大,又沒有雇員工,長年累月地干活不休息誰也受不了。何況錢也永遠賺不完,就得想開點勞逸結(jié)合,身體健康是第一位。
那天下午,一個電話打了過來,一個底氣十足的中年男人說,你的店搬哪里了?我找了半天也找不到。我在你那里還有卡呢。
我趕忙說,還在老店附近,離人人樂超市也不遠,你就找這附近有一個修電動車的,我的店就在他們隔壁。你明天過來吧,今天我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不到七點,我就被沒完沒了的電話聲叫醒了。又是昨天打電話的那個人,這么早又打來電話了,你幾點開門?。?br />
我睡意朦朧地說,九點開門,心中一百個不耐煩,這個營業(yè)時間一般顧客都知道的。
這么多年干美發(fā),我們習(xí)慣了晚睡晚起的習(xí)慣。開門早了也沒有客人,所有的發(fā)廊大部分到九點半十點才開門營業(yè)。
一旦美夢被打擾了,就再也睡不著了。醒醒盹七點半起來了,八點半就去店里開門營業(yè)了。
我正在掃地做衛(wèi)生的時候,一個穿著時尚的大爺拉著買菜的小車進來了。他是我的老顧客,他一邊放好小車一邊說,我打了電話一聽時間還早,又去菜市場轉(zhuǎn)悠半天了。我說,昨天也是您打的電話???他說是啊,我都找了好久,都走到前面的加油站了。我笑著說,大爺這個店您來過的,卡都是在這里辦的。大爺還說不是這里。人上了一定歲數(shù),記憶力都減退了,他沒有一點印象了,所以也就不和他計較這個了。
我的店在這一塊二十幾年間搬了三次家,他每個店都去過。但是他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他雖然歲數(shù)大了,但他是一個為數(shù)不多的一個愛講究的老人。腳穿一雙白色旅游鞋,下身著這一條淺藍色牛仔褲,上身穿著一件粉紅色短袖體恤,顯得年輕時尚而干練。
給他剪發(fā)時他說,我今年都七十八了。
我說,在電話里聽著分明就是一個小伙子,完全聽不出是一個老人。
每個人都喜歡夸獎,他開心地笑了。
我對他印象深刻極了。
不是因為他一頭不是很多的頭發(fā),大部分都白了。也不是他臉上越來越多的老年斑。最為特殊的是他那獨特的鼻子。他那個很特殊的鼻子頭尖尖的,努力地往下探出去。讓我想起了天空中飛翔著的老鷹。他的這個鼻子,在他臉上占據(jù)著很大的比例。把他的眼睛和嘴巴的影響力都減弱了不少。七八年前他第一次來我的老店里,他的鼻子就刻在了我的腦海里。偶爾一想到這個老爺子,首先出現(xiàn)在我腦海里的就是他那獨特的鼻子。我在心里琢磨,這個老爺子祖上可能不是我們東方人。還有一個就是他的手,每當(dāng)拿東西的時候,他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這些看在眼里的事情不好過問。
今天他是來剪發(fā)的,并且要再染一下。他說人活著就得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能邋里邋遢的。人活著就是一個精氣神。
春節(jié)前的時候他在這里燙了頭發(fā)。當(dāng)時他說要燙頭的時候,我懷疑聽錯了。我問,您燙頭啊大爺。這么大歲數(shù)的男人,他是我遇見的第一個,這么講究自己形象的人。卷杠子的時候,他讓我把兩側(cè)的頭發(fā)往上卷。一般的短發(fā),不需要特殊的發(fā)型,正常情況下都是往下卷杠子。他說,我的頭發(fā)我清楚,你聽我的。就如同我們正常情況下走路都是往前走。而他讓你倒退著往前走。雖然一樣都能到達終點,就是那么的別扭和不舒服。沒有辦法人家是你的客人,我們的衣食父母,只能聽他的。燙完后吹風(fēng)造型他讓兩側(cè)往上吹,頭上面往后吹。我一切都按他的要求去做。發(fā)型做完后噴了發(fā)膠定型后,一個精神十足的老人出現(xiàn)在眼前。我笑著說,您有點愛因斯坦的感覺。他很滿意。然后他開心地說,小伙子我就認準你了,只要我不死今后就在你這里做頭發(fā)。給我辦一張卡。
他雖然將近八十的老人了,可是思想意識還是遠遠超出同齡人的,沒有那么多的舊觀念和意識。
閑談中得知他老伴兒早去世了,自己一個人生活。我問怎么不和孩子住在一起?他說,我自己一個人住是很自由的,誰也不約束誰,這樣挺好的。自己歲數(shù)大了也不會讓人家隔應(yīng)。
聊天得知,他說自己有很嚴重的睡眠障礙,都有好幾十年了,每天得靠著藥物維持,最多的時候晚上要服用五六片。他抬起來自己的手說,這就是常年吃安眠藥的副作用,這是震顫。去好多醫(yī)院,治不好。隨他去吧。
當(dāng)他問我孩子多大時,結(jié)婚了嗎?我說去年剛首付給買了一套。你還給首付?讓他自己買去?!皟簩O自有兒孫福,休為兒孫做馬?!蔽业膬蓚€兒子都是他們自己買的。就連我的房子都是他們給我買的。
我很佩服老大爺,除了記憶力減退外,他的思維是很超前的。他雖然已經(jīng)快進入耄耋之年了,可是你看他的衣著服飾,是他這個年齡的人無法相提并論的,他活出了自己的風(fēng)格,活出了自己的風(fēng)范。也活出了屬于自己的別具一格的精彩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