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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曉荷·舊時光】一只鴨子(小小說)


作者:寧星 秀才,1563.45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5433發(fā)表時間:2023-08-08 07:52:16

那是物質(zhì)匱乏的年代,殺一只雞或一只鴨子吃就能大補身體。
   那天傍晚,放養(yǎng)在小山溪里十只番鴨回家了,一搖一擺的,還有一只田鴨子隨尾。田鴨不是自家的。它倒不見外、生疏,一起與一群番鴨、雞在盆子里吃米糠拌稀飯,和諧相處。這只田鴨一連幾天都來家里,也沒有人來家里尋找和認領。它毛羽光滑,身體強健,動作靈敏,三呀子很喜歡。云英覺得奇怪,莫非是野鴨子?
   雞、番鴨肉,不是任何體質(zhì)人都可以進補的,而田鴨肉幾乎任何病人都可以進補。這一年家里沒有養(yǎng)田鴨子,云英想,他爸患肺結(jié)核住院剛回家,身體很虛弱,這不正是老天爺送來了一只田鴨子嗎?準備把它殺了,給他爸補補。
   鴨肉在小泥爐的鐵鍋里燉著,香氣彌漫。而恰巧,田嫂則來家里尋找一只丟失的田鴨子。三呀子童言無忌,小嘴里漏出一句:有一只野鴨子……云英白了他一眼,小鬼頭不要亂說。
   田嫂心里咯噔一下,聞著肉味的香氣,似乎明白了什么。說:“天山叔的肺結(jié)核病好了一些沒有?”云英不自然地說:“正躺在床上靜養(yǎng)呢,他一人一臥室。也要定時吃藥的?!?br />   之后,田嫂再沒有挨家挨戶尋找鴨子了。
   為了防止傳染,天山指定用了餐具,并自覺盡量少接觸人。云英把一碗連湯鴨肉端給天山,但他很不高興,不停地嘆氣,說:“這不是偷人鴨子一樣嗎?”
   第二年,天山的病終于痊愈。集市日,到鎮(zhèn)上購了二十只小田鴨。村里人說,養(yǎng)這么多干嗎?養(yǎng)大了生蛋賣錢?天山說,殺了給自家人吃。村里人說,須稻谷喂養(yǎng)它們,現(xiàn)在稻米連人都不夠吃。當時,村里盛產(chǎn)番薯,稻谷的確很缺乏。
   然而,天山自有他的辦法。每天到荒菜地里、垃圾堆里等地方挖蚯蚓,還有到河里捉小魚小蝦、泥鰍給這些小田鴨吃。久而久之,這些小鴨子通靈性,每當天山扛著鋤頭,拎著廢舊火籠缽,走出門外時,它們就嘎嘎地隨尾,跟到荒菜地里……
   這樣給它們增加了豐富的蛋白質(zhì)營養(yǎng),所以成長得非???,而且大大減少了稻谷的飼喂。云英常說,天山呀,今年養(yǎng)鴨子特別上進哩,每天一有空,不是去挖蚯蚓,就是捉小魚小蝦。
   田鴨漸漸長大了,每天早晨,家人把它們趕到清澈的小山溪里,覓食、游泳、嬉戲,傍晚,它們嘎嘎的,自己歸家。
   到秋冬時節(jié),一個個田鴨子被飼養(yǎng)得體魄強健、毛羽光滑、活蹦亂跳。若親戚朋友生病了,去看望時,天生有時會拎只鴨子贈給他們,說:“這是放小山溪里養(yǎng)的田鴨子,很吃補的,最適宜病人吃。我身有體會嘞。”
   有一天清晨,天山叫云英捉兩只田鴨,他要送給田嫂,賠償去年被我們當野鴨子吃掉的那只鴨子。
   云英說:“已經(jīng)一年多過去了,田嫂又沒說什么,我看沒有這個必要!”
   天山卻說:“我總覺得心里有東西欠著田嫂呢,這‘債’不還清,我不得安寧??!”
   云英不肯去捉,說:“風平浪靜的,你偏要鬧出事來,這叫不打自招!”
   “你不要啰哩啰嗦!鴨子是我養(yǎng)的!”
   云英見丈夫發(fā)火了,一邊說:“是是,是你養(yǎng)的?!币贿吶プ进喿?。之后把鴨子的雙腳用繩索捆住。
   天山拎著鴨子往田嫂家走去。途中,鴨子又顛又叫,嘎嘎,嘎嘎……天山說:“不要叫,到這個人家不會殺你,是叫你下蛋的?!?br />   “田嫂,真對不起啊,去年把你家迷失回家的鴨子,當成野鴨子給吃了!我今天把自養(yǎng)的鴨子賠償給你!”
   “天山叔,你干什么?我不要!還用得著賠嗎?!你是我們家的恩人,當年你說了一句公道話,我家樹寶才渡過難關的!”繼續(xù)說,“你生病時我叫死鬼樹寶來看你。他說忙抽不出身子,空閑時再來看望你。死鬼一直沒有來看你吧?這個沒良心的!”
   “不用的,這病會傳染,當時我叫他們都不要來看望我?!?br />   五八年三年自然災害,田嫂的公公餓得奄奄一息,家里一貧如洗,眼看父親要被餓死了,樹寶就到生產(chǎn)隊的地里,偷偷挖了一籃五六十斤的番薯。父親連皮吃了這些煮熟的番薯,才活了下來。
   結(jié)果被人發(fā)現(xiàn)了,樹寶低頭認罪說,愿年成好時以雙倍番薯賠償給公家集體。但是,有些干部、社員還要說批斗,罰款他,有的揚言要把樹寶送去勞改。那時候,天山當兵退伍后,就當上了年輕的村支書。天山便在公開場合站出來,說:“人命關天,樹寶為救父親的命,去偷挖一籃番薯,情有可原,再說,他以后用雙倍的番薯來賠償,我看這事就不要追究了?!边€拍著胸脯說,“如果到時樹寶賠償不了番薯,那就我來賠償好了!”
   ……
   “田嫂,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我只不過說了一句良心話!”
   “天山叔,把鴨子拿回去吧,不拿,以后我們兩家就不要來往啦!”田嫂下了“最后通牒”。
   無奈,天山只好拎著兩只鴨子回家。終于解開繩索,鴨子歡快地向小山溪奔跑而去。天山的心情像春天一樣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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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小說用一只鴨子為線索,以物質(zhì)匱乏的饑荒年月為時代背景,扒拉出一個十分感人的故事。天山大叔得了肺結(jié)核病,正需要營養(yǎng)補充身體,恰巧有田鴨子來家里找食物吃,一連幾天都是這樣。家人以為是沒人養(yǎng)的野鴨子,就殺了一只,煮熟給天山滋補身體。天山知道這只鴨子是田嫂家的后,總覺得寢食難安,對田嫂家心懷虧欠。于是,天山養(yǎng)了一群鴨子,叫家人捉兩只去賠償。田嫂無論如何都不愿意收這兩只鴨子,天山曾經(jīng)幫過自家渡過難關,那是一筆莫大的恩情呀。一篇文字雖短,但內(nèi)容飽滿的佳作,都是感恩圖報的好人,非常正能量的作品,力薦賞閱。感謝賜稿曉荷!【曉荷編輯:芹芹森】【江山編輯部?精品推薦F202308120007】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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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芹芹森        2023-08-08 07:54:46
  拜讀佳作,受益匪淺。小說很有張力,故事情節(jié)生動感人,感謝無私分享,敬茶!
回復1 樓        文友:寧星        2023-08-08 12:42:51
  喜歡老師干脆利落而準確的編安!謝謝!
回復1 樓        文友:寧星        2023-08-11 05:26:56
  不好意思,是編按。
2 樓        文友:陌小雨        2023-08-08 16:58:09
  很感人的一篇小說,問好老師!
山本無憂,因雪白頭……
回復2 樓        文友:寧星        2023-08-09 05:48:06
  謝謝老師點評鼓勵!
3 樓        文友:前進        2023-08-12 23:49:12
  恭喜老師奪得精品!欣賞學習!問好老師!
農(nóng)民,以種地和打工為生。愛好文學,休閑時搞點業(yè)佘創(chuàng)作,望多加批評指導。
回復3 樓        文友:寧星        2023-08-13 08:37:38
  謝謝老師的祝賀!
4 樓        文友:何葉        2023-08-13 00:08:14
  恭喜精品,感謝老師對社團的支持!期待老師更多精彩!
何葉
回復4 樓        文友:寧星        2023-08-13 08:39:05
  謝謝何葉社長的祝賀!
5 樓        文友:至簡至愛        2023-08-13 07:25:43
  恭喜老師獲得精品!
回復5 樓        文友:寧星        2023-08-13 08:38:02
  謝謝老師的祝賀!
6 樓        文友:勞神        2023-08-13 08:02:07
  特殊年代,一只鴨子凸顯普通人的人性之美!拜讀學習了。
回復6 樓        文友:寧星        2023-08-13 08:43:34
  謝謝點評鼓勵!一個民族只停留在經(jīng)濟物質(zhì)層面是不夠的,還需要精神的富有。
回復6 樓        文友:寧星        2023-08-13 08:44:27
  謝謝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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