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中國大媽(隨筆)
在我生活的許多年里,說起大媽,人們心目中形象基本都是這樣子的:慈眉善目,親切友好,說話時面帶微笑,低聲細(xì)語,遇到鄰里之間有什么事的時候,熱心幫助,時不時地會伸手幫一把,在家里吃苦耐勞,忍辱負(fù)重,在外面賢惠,會來事等等的褒義詞。可是,不知道從何時起,“大媽”已經(jīng)成了貶義詞,尤其是“中國大媽”,人們普遍地會嗤之以鼻,甚至面露反感,似乎他們已經(jīng)成了禍害,人們唯恐避之不及。甚至“中國大媽”已經(jīng)在前幾年進入了英漢詞典,成了“Chinesedama”。那么到底在這些大媽身上發(fā)生了什么,才會讓她們變成人見人煩的樣子呢?
現(xiàn)在能被叫做大媽的那一撥人,差不多六七十歲的樣子了(太老的也折騰不動了)。這一撥人,有一批是文革期間的老三屆,或者是紅衛(wèi)兵。青少年時期,在該上學(xué)讀書的年紀(jì),遇到了史無前例的十年動亂。人們的觀念,意識形態(tài)都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造反有理。為了自保,夫妻之間,父母與兒女之間,相互檢舉。學(xué)校停課,那些當(dāng)時只有十幾歲的孩子,整天游蕩在街頭閑逛,批斗老師,毀壞財物。后來又是幾十萬大軍上山下鄉(xiāng),在偏遠(yuǎn)的農(nóng)村一呆就是好多年,吃盡了苦頭。后來好不容易返城了,卻發(fā)現(xiàn)戶口已經(jīng)被注銷了,沒地方住,和父母兄弟姐妹擠在一起,沒有好工作,沒有房子。因為沒有文化,大部分人被安置到了各種工廠。九十年代又遇到下崗大潮??梢哉f,很多人的一生過得很不好。當(dāng)然,有相當(dāng)一批人,在恢復(fù)高考后,進入到大學(xué)學(xué)習(xí),后來成為很優(yōu)秀的人。還有一部分人,下崗后下海經(jīng)商,也做出了一些名堂。但是,大部分人過得很不好。很多人怨聲載道,把所有的不幸歸結(jié)到政策的不合理,出生年代的不幸等。加之,作為女人,尤其是中國的女人,在婚姻里都是付出比較多的人,她們在工作期間,和男人一樣掙錢養(yǎng)家,養(yǎng)育兒女?;丶液筮€得操勞家務(wù)。還有一批年齡稍微小點的人,估計文革也沒帶來什么不幸,只是辛苦了一輩子,無論是工人還是干部,總是有了退休金了。她們養(yǎng)大了孩子,甚至也帶大了孫子孫女,送走了老人,覺得該為自己活了。于是就有了徹底放飛自我的一群大媽們。
為自己活著,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按說無可厚非,但是前提是不要給別人添麻煩,不要危害公眾利益。而這些人現(xiàn)在為什么讓人討厭,是他們太自我了,根本無視別人的存在,也無視社會秩序。從十幾年前廣場舞在中國這片大地上興起,不知道發(fā)生過多少起糾紛了。大媽們普遍瞌睡少,早起,晚睡。每天攢夠力氣,早上和晚上各幾個小時地跳舞,音樂聲,拍打聲,老遠(yuǎn)就能聽見。尤其是周末,上班累了一個禮拜的年輕人,想好好睡個覺都是不容易的事。早上六點左右,音樂聲準(zhǔn)時響起,而且一響就是幾個小時。晚上,這些人甚至可以跳到九點或者十點。有學(xué)生要做作業(yè)或者第二天要考試的家庭,苦不堪言。各種交涉,效果卻甚微。有的憤怒的年輕人,甚至搗亂,潑墨,潑糞,都不能阻止大媽們的鍛煉熱情。前段時間,有報道:一群大媽們在大馬路上暴走,有吹著哨子的,有維持秩序的。此刻,有個救護車過來,上面拉著一位生命垂危的病人,司機再按喇叭,大媽們就是不緊不慢地按照自己的節(jié)奏行進,死活不讓。被逼急了的家屬,讓救護車直接開了過去,壓倒了幾個人,這下她們才慌了,暴走的隊伍才算散了。
暑假里,我姑娘和姑爺帶我們?nèi)ヒ粋€島上游玩。不巧的是,那幾天一直下雨,也就是臺風(fēng)杜蘇芮要過來的前幾天。我們剛一上島,就被告知:第二天要是有急事的人,現(xiàn)在趕快跟船回去,因為他們被告知第二天可能沒有船過來。我們想著既然人已經(jīng)來了,而且也沒什么要緊事,就打算呆一個晚上。過了一會,又接到電話:第二天早上七點半所有人員必須離島。于是,我們簡單安頓好以后,就去泡溫泉。頭頂上面大雨傾盆,下面人們在露天的溫泉里嬉戲,倒是非常愜意。不料,一群大媽的闖入,讓人興趣索然,只想盡快逃離這個地方。那群六十來歲的女人們,在水里擺出各種pose拍照,同時發(fā)出各種吶喊聲,他們那不再年輕的臉龐,不再苗條的身材,在水里拍打出巨大的水花,在周圍引起一陣陣的騷動。當(dāng)時水池里還有很多別的游客,而這些人根本無視別人的存在,如闖入無人之地,盡情自嗨。我姑娘看不慣,但是也沒辦法,于是在他們拍照的時候,就故意做出夸張的手勢,跟著起哄。我跟她開玩笑說:“別讓她們回去看照片或者視頻的時候,發(fā)現(xiàn)里面有個年輕的美女,襯托得她們黯然失色了。”
第二天一早,因為惦記著七點半要離開島嶼,我們還要負(fù)責(zé)叫醒孩子們別睡過頭了。因為時間太早,我們就去附近的海邊轉(zhuǎn)轉(zhuǎn)。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些大媽們比我們還起來早。因為是陰天,天空灰蒙蒙的,大海當(dāng)然也是灰蒙蒙的。大媽們已經(jīng)穿著泳衣在海邊各種拍照。后來吃完早飯,收拾完行李,大家都行色匆匆的趕往渡口乘船。工作人員也各種催促,依然看見那些大媽們,站在橋邊,路口,不斷地拍照。盡管廣播不停地催促:“為了您的生命安全,請大家盡快上船!”可是,大媽們依然我行我素。沒辦法,快樂大于一切!
前段時間,在雅安魚鱗壩,十一位大媽不聽勸阻拍照被沖走的事情,估計大家都有耳聞。七人遇難,四人被救,一人受傷。據(jù)報道:在他們下水前,就有當(dāng)?shù)鼐用駝窀嫠麄儾灰碌胶拥览?,因為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漲水。但是這些大媽不聽勸阻,仍然下到河道里拍照。結(jié)果遇到河水漲水,上游泄洪,十一人被沖走。后來只有四位被救出。原來高高興興出去游玩的十一人,卻只有四人回來。不知道她們有沒有后悔不聽人勸。盡管后來有人認(rèn)為:這些大媽被沖走,固然與他們不聽勸阻自行下河道拍照,忽視安全有關(guān),但是也與當(dāng)?shù)貨]有安裝護欄有關(guān)。盡管聽起來也有道理。但是,對于那些比較瘋狂,比較自以為是的人來說,即使安裝了護欄,她們也可以翻越護欄下去啊。因為她們都抱著僥幸心理,覺得自己的任性不會出事的。畢竟,有時候,我們在河邊或者海岸邊,明明豎著牌子,警示不許下去游泳,依然有人無視這些告示,自顧自地去游玩,結(jié)果一旦出事,聲嘶力竭,后悔不已,可是已經(jīng)為時晚矣。
還有那些被網(wǎng)友戲謔地稱為“下車方世玉,上車林黛玉”的老人們。平時也沒什么事情,(當(dāng)然,看病除外),卻偏偏要和年輕人搶座位。在上下班高峰期,顫顫巍巍地上車,還必須有人給讓座,不讓座就罵罵咧咧,甚至動手打人,有一次,一位大爺還坐到了人家姑娘腿上,聲稱不讓座的話,就坐在她腿上了,真是不要臉至極。每個人都買了票,人家讓座是講文明,尊老愛幼,不讓也不犯法,為啥弄得跟做錯事情了似的。
前幾天,不是有位四五十歲的年輕大媽,聲稱是老師,在地鐵上罵罵咧咧地讓年輕人給她讓座嗎?還有在地鐵上一個人占幾個座位,聲稱自己有病,不能動的;有擋著高鐵門不讓關(guān),要等自己的丈夫來了才讓高鐵開車的;有霸占著別人座位不讓座的;在超市里把人家好雞蛋挨個敲壞,圖的是按照特價買的;在超市里把人家兩袋子豆芽倒到一個袋子里,想蒙混過關(guān)卻被攔住,還死不承認(rèn),最后睡在地上打滾撒潑,最后心肌梗塞死了的;五十多歲裝成小蘿莉騙錢的……總之,大媽們的各種奇葩表現(xiàn),讓人頭疼不已。
過去人們常說:某某為老不尊?,F(xiàn)在,這些大媽們已經(jīng)成為一害,給社會添亂,給生活帶來不好影響,在旅游景點擾民,出國了給國人臉上抹黑。雖然我自己也已經(jīng)進入了大媽行列,我也有一撥自己的朋友一起出行游玩,但是,我自認(rèn)為,我們是有素質(zhì),有知識,有品位,有規(guī)矩的大媽,至少我們對人畜無害。我們雖然有時候也開心地玩,但是絕對不會成為人見人煩的大媽!
中國大媽們,提高自己的修養(yǎng),武裝自己的頭腦,豐富自己的靈魂,讓自己成為人見人愛的一類人吧!真心希望,有朝一日,無論是誰,無論在哪,一提到中國大媽,就豎起大拇指,夸贊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