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實力寫手】門前風景蜀葵佳(散文)
麥花開過了,金黃黃的麥穗香了田野,香了五月天;西瓜花開過了,圓嘟嘟的西瓜甜了心,甜了五月天。這些首先看到的布谷鳥,飛聲廣而告之。村莊的蜀葵豎著葉片的大耳朵,聽懂了“呱咕!呱咕!”仿佛是說“端午!端午!”要到了,聲聲地催促長個,孕蕊。緊趕慢趕,識時令的蜀葵,選擇在端午節(jié)前開放了,因此,百姓也叫它“端午花”,是少有以節(jié)日命名的花。它生為端午而來,為麥收夏種而開,把最鮮最美的花獻給勤勞的田家。
端午花扎根在鄉(xiāng)村的土地上,情系的是田家,紅紅火火的,為村莊添光增彩。今年鄰居阿梅家的端午花尤其盛。一處是在門前的菜地旁,是去年生長的那個老根據(jù)地,只有一株。看似柔媚,卻經(jīng)得住日曬風吹,也不懼雷劈雨打,孤芳獨艷,像位濃妝艷抹的自信女郎。若從她身旁走過,情不自禁地要回首張望一番,一嗅體香。一處是在老屋的東山墻旁,有二三株,根生在墻角下,穩(wěn)當,還有堅實的磚墻作靠山。也許是新地方,泥土肥,一株也有兩三個分枝,每根莖桿上綴滿了花苞。高一丈有余,三株貼墻齊放時,那紅紅的花,嫩嫩的朵,青青的葉,遮住了大半個山墻。若遠看,如是紋繡在山墻上的一幅立體畫,那般耀目,壯觀。距離東山墻約七八步的地方,是棄用的沼氣池,池邊也長了兩株端午花,也是以前沒長過的新地方。故同樣的高大,朵密花繁,如一道屏風,遮住了東面鄰居家的西山墻。一左一右,像比賽似的,雖相對無言語,卻默默地競相綻放。而生活在北面雞圈里雞兒,睜眼是花,閉眼是花,日日,有鮮花相伴是多么的幸福哩。
妻子到鄰居阿梅家聊天時,看到這處端午花風景時,就回家喊我來一睹芳容。真是“眼前無奈蜀葵何,淺紫深紅數(shù)百窠?!鼻嗲o挺直,花艷瓣肥,能與芍藥爭幾許。我站在中間,就像是被左右兩群美女簇擁似的,頓感心花怒放。此時此刻,我不由地夸贊起阿梅來:“這是你的杰作呀!”
紅彤彤的端午花,靚麗,灑脫,像極了顏值爆表的美麗村姑。阿梅長我一歲,屬龍,今年恰逢龍年,也是她的本命年,老鄉(xiāng)風有本命年要穿紅色衣裳之習俗。因此,已是花甲的阿梅,日常不是穿紅褲子,就是紅上衣。不胖不瘦的身體,倒顯得幾分風韻來。想小時候,我們常在一起玩,她們抓小沙包,我就給她們數(shù)數(shù)。她們跳繩,我就給她們搖繩。夏天,月下手提小方燈,篾簍子,竹挾子,一起到秧田埂上抓黃鱔。秋場上,用掃竹拍蜻蜓。童年我們一起長大。
阿梅自小水色好,又乖巧又聽話,長大了更是楚楚動人,稱得上是漂亮的村姑了。阿梅心靈手巧,學手藝,一學就通,精明能干。生產(chǎn)隊里割麥,插秧的農(nóng)活也會做,風吹日曬,不怕苦,不怕累,是當家過日子的能手。
阿梅性格開朗,說話嘎嘎的,嗓門亮,從我家門口走過,不見其人,先聞其聲。即是遇到不愉快的事,或是什么打擊,在她的臉上從來看不到悲傷的表情。外柔內(nèi)剛,就如同端午花,即使全部的莖桿枯竭地老去,泥土里的根心遇寒越堅。那年,她背井離鄉(xiāng),一人去了深圳闖蕩,在工廠里沒日沒夜地干活。為了夢想,為了不負人生,這一干就是十多年,沒回老家。想父母的時候,就打開窗子,看看天上的月亮,讓柔情的月光擁抱,撫慰一下身心。阿梅是個不輕易向命運低頭的人,明白幸福是干出來的。后來,又把畢業(yè)的兒子帶到了身邊,通過不懈的打拼,一鼓作氣,買了房,替兒子操辦了婚事,在深圳安了家。苦啊,累啊,但她覺得:有成就感的含辛茹苦是一種人生的快樂。
端午花一生的花期是6月至8月份,開了又敗,敗了又開,花的一個夢想實現(xiàn)了,另一個花的夢想又開放。阿梅完成了人生前半程該完成的任務(wù),自己也到花甲的年齡了。阿梅是個孝順的人,父母養(yǎng)育之恩必報。若是接來深圳,二老歲數(shù)大,怕是經(jīng)不住顛簸,不是個事。她思來想去,收拾好行囊,決定離開深圳,回老家服侍二老。
在鄉(xiāng)下,門前有一塊父母種了一輩子的菜地。春天到了,阿梅就忙著翻土種菜,栽瓜秧子。一方春韭碧綠。夏日,黃瓜如棒槌,綴滿了瓜架子,番茄似紅燈籠。秋天有絲瓜、蕃瓜。冬日有青菜,大白菜等,品種繁多。到什么時候吃什么樣的菜,小小的菜園子里,果蔬飄香。
父母生病了,住院時不厭其煩地精心照料。感冒了,阿梅就用電瓶車馱父母到鎮(zhèn)、村衛(wèi)生院去掛水。到點了,拿好該吃的藥,倒好水。飯做好了,端到桌上。洗鍋抹盤,忙得井井有條,收拾得干干凈凈的。閑暇之余,在門前、院子里養(yǎng)養(yǎng)花,色彩斑斕。老房子,被阿梅弄出了像花園一樣的景色。?
人如其花,花如其人。門前,幾處一人多高的端午花,綻開迷人的笑靨,以“一丈紅”的高度站立在池邊、墻角、溝旁,風中扭動嫵媚的腰姿,令人刮目相看。